第5章 栽赃嫁祸

冷月西落,天色渐明。

金碧辉煌的永宁殿中,红烛彻夜燃烧着,现在只剩下一滩红烛泪。

值夜的太监小心从烛台上取下,重新换上一根红烛,然后就从殿中退了出去,从始至终,不敢发出丝毫动静,生怕惊扰到了殿中的君王。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他们和与前来觐见的内卫大将军庞冲擦肩而过。

只见他神色凝重,步伐紊乱,身上甚至还能闻到些许血腥气。

“属下参见陛下。”

皇上背对着他站在窗户边,天还未完全亮开,依稀只能看见几颗疏星在天际闪动着。

“抓到了吗?”

庞冲的头迅速就垂了下去。

“那些人都是死士,属下早前刚带着人把他们抓获,他们当场就服毒自尽了。”

皇上缓缓侧过身来,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看着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那微拧的眉心,足以显示出他现在心里的不悦。

“所以你没有抓到一个活口?”

庞冲脸上陡然变了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都是属下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皇上大骂了一句“废物”,当即叫来柯公公拟旨。

“庞冲护驾不力,即日起,撤了他内卫都指挥使一职,拙升秦胜为内卫都指挥使,全权掌管内卫府并负责调查此次刺客夜袭皇宫一事。”

庞冲紧紧攥着拳头,心头满是愤恨与不甘。

可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认下,毕竟这事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今连幕后主使人是谁,都毫无线索,这也难怪陛下会动怒。

庞冲离开没多久,宫女进来说吴太医来了。

昨晚刺客夜袭皇宫,安王世子也在这次袭击中身受重伤,皇上专门派了太医去安王府给安王世子救治,这会儿听说他来了,皇上马上把人给请了进来。

“安王世子现在情况如何?”

吴太医拱手道,“世子虽然看着伤得不轻,不过所幸没有伤到要害,精心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皇上抬手示意他先退下,神情似有些若有所思。

桌角跃动着的烛火映照在他的身上,神色愈渐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柯公公见外面天已经快要亮了,小心上前道。

“陛下,您这都一晚上没休息了,您看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皇上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状似随口问道。

“依你看,昨夜的刺客会是谁派来的?”

柯公公一脸诚惶诚恐。

“奴婢愚笨,不知这些刺客是何来历,不过左右都是些蝼蚁之辈,在您面前就如螳臂当车,实在是不值一提。”

皇上冷笑道。

“若真是蝼蚁之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守卫如此森严的皇宫?”

殿中的气氛陡然变得冷沉起来。

柯公公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站在一边沉默着,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召邓相进宫。”

“是。”

早前因为刺客忽然夜袭皇宫,皇上在内卫的保护下很快就离开了,邓正德和其他赴宴的朝中大臣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邸。

听下人来报说宫里来人了,他换好衣裳就跟着传话的太监进了宫。

“老臣参见陛下。”

皇上示意他过来坐,邓正德拱手作了揖,这才缓缓上前在他对面落座。

柯公公给他添了一杯茶,就退了出去。

“陛下,您这脸色看着不太好,可是昨晚一夜没有休息?”

皇上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不答只道。

“昨夜的事,你怎么看?”

邓正德暗忖了片刻。

“世人皆知,皇宫守卫森严犹如铜墙铁壁,昨夜几十个刺客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宫来,这怎么看都不太寻常。”

皇上抬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邓正德起身和他作了一个揖,似有些欲言又止。

“还请陛下先恕老臣不敬之罪。”

皇上一脸不耐地道。

“恕你无罪。”

邓正德这才继续道。

“按常理来说,刺客冒着生命危险到宫里行刺,大多都是冲着陛下您来的,可是昨夜的行刺,老臣隐约觉着他们好像是冲着安王世子来的……”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问,“对了,陛下,安王世子那边情况如何了?他伤得可还严重?”

皇上抬眸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

“你来之前,朕派去给安王世子诊治的吴太医已经来回过话了。”

邓正德问,“吴太医怎么说?”

皇上抿了一口茶,腾腾的热气萦绕在跟前,他脸上的神情愈渐晦涩难懂。

“太医说虽然他看着伤得重,不过伤口都不致命。”

邓正德暗松了一口气。

“想来应该是当时情形太混乱,那些刺客不小心失了手。”

皇上抬眸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

“那些都是死士,你觉得他们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对上他的目光,不小心捕捉到他眼底的那一丝深意,邓正德试探性地道。

“您的意思是宫里有内应?这应该不可能吧?皇宫都是由您的内卫把守,他们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严密筛查才能进到内卫府,身份底细这些早已查得一清二楚,应该不会有问题。”

皇上默了几秒钟,忽然抬头看向他,目光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邃。

“正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

邓正德眸光微闪,连连点头附和着道。

“陛下说的是。”

说了这么许久的话,皇上觉得有些口渴,抬手端过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你心中可有觉得可疑的人?”

邓正德暗自思索了一会儿,轻摇了摇头,神色间难掩惭愧。

“事发突然,这一时半会儿,老臣还真不知道谁有嫌疑。”

皇上搁下手里的茶盏,双手若有似无地轻轻扣着扶手,目光随之就移到了他身上。

“你觉得安王如何?”

邓正德如实回答道。

“安王这些年驻守西南,边境几乎很少发生大的战乱,西南也才有了如今的安定,听说这些年西南那个穷苦地方的老百姓,日子也好过了起来,去年光西南收缴的赋税就高达一百万两,安王实在是功不可没。”

皇上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淡定的就好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觉就变得犀利起来。

“朕记得安王去西南之前,你们二人不怎么对付,如今听你这意思,你好像对他这些年在西南的事颇为了解。”

邓正德慌忙起身,一脸诚惶诚恐地道。

“陛下明鉴,老臣和安王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私下,从来没有任何交往,刚刚说这番话,也只是根据老臣之前从旁人口中所听来的,据实而言。”

皇上揉了揉额头。

“朕刚刚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急的,好了,朕累了,你退下吧。”

“老臣告退。”

邓正德拱手跪了安,就从殿中退了出去,皇上望着消失在宫门口的人影,脸色陡然就跟着冷了下来。

“去把庞冲叫来。”

……

安王府。

虽然吴太医说怀昭已经没有大碍,不过安王和安王妃还是不放心,一直在房间里守着。

世子妃因为要照顾孩子。

确认怀昭没有生命危险,等到太医走了之后,她就带着孩子回去休息去了。

看着时辰不早了。

安王妃看着安王劝说道,“王爷,你去上朝吧,我在家里照顾昭儿就好。”

安王年近半百,头发已经白了很多,这一夜过去,看起来好像又苍老了许多,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桌边,整个人看着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玉珍,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玉珍是安王妃的闺名。

夫妻几十年,他们早已有着旁人没有的默契,安王妃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什么事。

她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凝滞。

可还是安慰道。

“王爷,这次的事都是意外,你别想太多。”

安王苦笑着摇摇头,半晌,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去上朝了”,然后就拖着佝偻的身躯出去了。

此刻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寂。

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几近摇摇欲坠。

安王走后没多久,世子妃过来了。

她先关心了一下怀昭的情况,看着安王妃一身的疲惫,她开口劝道。

“娘,您已经一晚上没有休息了,您现在回去休息一会儿,再吃点东西,这边就交由我来照顾。”

安王妃说不用。

“我就在这守着,昭儿一天不醒过来,我这心怎么也放不下来。”

世子妃看她坚持,也就没有再劝。

只是吩咐人给她送了些饭食进来,趁着她用饭的空隙,她进去伺候怀昭喝药。

然而,一碗药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喂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黑衣人杀气腾腾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面金色的面具,手里还握着一把剑。

一进门,他就朝着床上的怀昭刺了过来。

二人因为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等到回过神来,世子妃急忙护到怀昭跟前,安王妃因为离得有些远,来不及赶过去,急忙大喊道。

“来人哪,有刺客!快来人哪!”

听到这边的动静,府中的护卫很快就朝这边赶了过来。

那人露在外面的眸子闪过些许慌乱,随后猛地伸手把世子妃推开,然后在二人的惊恐声中,他当即就举起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地朝着床上昏睡中的人,狠狠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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