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的肢体协调性很好，几分钟就掌握了社交舞的诀窍。

月光下两人交叠的影子清晰可见，分合之间组成了一种独特的无声节奏。而唯一的观众就是俯视院子巨龙雕塑，为这支舞增添了一份严肃。

修不是第一次和男人跳舞，中学时他就教过社团其他成员，过程大多充满了搞怪和玩闹。以认真的态度跳舞则是第一次，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和与女性搭档不同，34不会将身体的重心依附在他身上，由他带动起舞，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做出动作。

于是他们之间形成了某种形式上的角力，可在不停地旋转移动过程中，这股力量又将两个人紧密地维系在一起。

他觉得这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像，注定不能走得太近，却又彼此绑定。

结束的时机也非常有默契，相互对视的当下他们都放缓了动作，然后自然而然地分开，面对面的站定。

“你今天真奇怪，为什么这么大方？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又满足我的要求。”

“你不是在脆弱吗？”34顿了顿又说，“而且那些问题我不说你也会知道。”

“谢谢，我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这是个难忘的生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独一无二的。

34又回到了冷漠的态度：“谢就不用了，我有自己的目的。”

虽然不满对方在这种时候扫兴，但今晚的他已经有很多任性得到了满足：“是，我会设法替你找机会接近索朗。”

两人翻出院子，重回漆黑街道后修问道：“我现在要回酒店，你要去哪，瞭望街吗？”

34看了下时间：“不，我明天再过去。”

“我明天回都市，正好把你载过去。”

34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回去：“这边的事处理完了？”

“我本来就是头脑发热才过来找莉雪儿对峙。”莉雪儿的律师那边他还不着急，至少在弄清索朗之前，维持现状最安全，“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托联邦的熟人帮忙调查索朗的另一个身份吗？估计这两天既要有消息了。”

“他的那个身份这么重要？”

“非常重要，若是他在联邦也获得了和山地同等程度的支持，就意味着杀他的难度还要翻倍。就算他在山地待不下去，还有联邦作为退路。他的父亲是联邦现任的外交部长，对他的保护不会比山地弱。”他严肃地说，“所以在真正行动之前必须确保他的每一条退路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我可不想白费力气。”

“原来你有认真考虑这些。”

他无奈地叹气：“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我做生意一向声誉良好，答应的事都会尽力做到，更何况我和索朗也有私人恩怨。就算我对自己的家族也没什好感，但集团里的大部分前线佣兵和那些不知真相的山地人都是无辜的，不应该为别人的私欲送上性命。”

“这些话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他不禁抱怨起来：“我并没有外面传说的那样恶劣好吗？很多恶意中伤都是商业对手故意诋毁，生意做不过我就用这种无聊的手段。”

“我知道，至少你会给猫狗让路。”34说完这句话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觉得自己的笑点很奇怪吗？这种事有必要反复笑？”而且34现在是一张山地老男人的脸，笑起来的表情很阴险。

34把他的话推出来：“是你让我想笑直接笑。”

“好吧，随便你笑，反正比偷笑强。”他赌气快步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来打量对方，“今晚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

34这次说了实话：“我看到沿海公路前面埋伏了不少伪装过的佣兵，全都是山地人。很好奇他们的目标是谁，于是就逆行想要看看能遇到什么，结果正好看到有车掉进海里。我下去之前并不知道车里是谁，但你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我下水之后就认出来了。”

这个过程和他的记忆对的上，因为自己落水后迅速昏迷，所以34必定是在周围才会那么快出现：“谢谢，你晚几分钟我可能就死透了。”

“就说了不用谢，我救你又不是白救。”

他找到了对方言辞中的破绽：“不，即使没有其他目的，你也会就我。毕竟你跳下水之前根本不知道那是我。”

“我就不能在认出你之后放着不管？”

他笑着摇头：“我相信你不会。”

34没有否认，只是快步走到了他前面。

两人回到酒店睡到转天中午，不紧不慢吃过午餐又重新做好伪装，才开车前往瞭望街。

车子还没到目的地，他就听到手机传来震动，竟然是路易打来电话。

他赶紧接通：“路易叔叔？”

信号还不太稳定，电话里很多杂音，但能听到路易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早晨给你打不通，还以为你又出事了。”

“我上午在山地，那边没有信号。”

“那就好，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再来一趟联邦，有些事需要和你面谈。”

他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情况不太妙：“是关于我上次托付您的事吗？”

“与那件事有关，但也有些不同，总之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我争取明天赶到。”

“那就还在老地方碰面。”

“怎么了？”他撂下电话后，34问道。

“联邦熟人的电话，说是需要面谈我托付他的那件事，听起来情况不太乐观。”

“你要过去？”

他点点头：“他的语气很严肃，应该是遇到比较棘手的事了，我有必要确认一下情况。”

34怀疑道：“一个人没问题吗？”

“放心，他是我父亲的朋友，从我在联邦读书开始就一直关照我，父亲留下的资料也都是他代为保管。我过去应该不会有人身安全的问题，只是有点儿担心托付的事会不会给他惹了麻烦。不过他既然叫我去，就说明有解决的可能，所以必须尽快和他碰面。”

说话间汽车也停在咖啡馆前：“我不知道要在那边留多久，有事打电话给我。”

34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这是粘仿真皮的胶水，万一不牢靠可以应应急。”

“好。”他收好胶水，等34下车，便转向赶往联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