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桦衍脸色一沉,拿起书案上的折子朝章符扔去。
他昨夜批折子批到丑时,今日才晚了些,他们别将这罪名加在泱泱身上。
章符在朝堂上这般胡言乱语,真是不把他放眼里。
贺桦衍命人将章符拖下去,杖责二十,罚俸三月。
章符顿时慌了,瞅了赵宏宵一眼,见他不看自己,便咬了咬牙。
即便圣上赏他板子,他也反对立江容澜为后!
皇后应当贤良淑德,德才兼备,并且出自名门世家。
江容澜的父亲虽然是前太子少师,但出身寒门,如今又被贬出京,她的出身不配做大宁的皇后。
这时,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员站不住了,纷纷喊话“寒门出身又如何”,与他争执起来。
贺桦衍怒目,指着章符吼道:“把他拖出去,赏赐他休沐一个月!”
话落,走上来两个侍卫,将章符拖了下去,其他人瞬间闭上了嘴。
章符一边挣扎一边喊着“反对立江容澜为后”的话,百官们深吸一口气扭头望过去。
渐渐地,他的声音愈来愈远,直至听不见,大家才纷纷看向贺桦衍。
贺桦衍长舒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
他扫了百官一眼,面色俊冷。
若是诸位爱卿无朝务要奏,只是想反对立江氏女为后,那便退朝吧。
百官们心有余悸,面面相觑。
王度之看向赵宏宵,眉头紧锁,他沉思片刻,觉得圣上无缘无故责罚朝廷命官不妥。
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怕是会辱没皇家名声。
无缘无故?
贺桦衍冷哼,舅父从何得来的这个词?
他方才也瞧见了,章符私自揣测他,还给他扣污名,他罚章符合情合理。
此事传出去他也不怕,舅父这般维护章符,莫不是羡慕章符被赏赐了板子?
“陛下,这……”王度之闻言,脸色发青,“老臣可没有羡慕。”
百官见状,强忍着笑意。
贺桦衍耷拉着脸,不予理会。
王度之顿了顿,继续谏言,反对立后一事。
贺桦衍恼了,直言他就是想让他立王微雪为后,私信甚重。
王度之慌了,连连否认。
他只是反对圣上立江家女为后,并无私心。
正如章郎中所言,皇后必须是名门世家出身,江容澜的父亲入仕前是寒门子弟,他的女儿自然不能做皇后。
况且,是太后有意将他女儿立为皇后,与他无关。
太后所想与舅父所想有区别吗?
他们本就是姐弟,舅父在太后面前言语几句,太后自然是向着舅父的。
王度之扑通跪地,低着头道:“陛下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怎敢在太后面前言语立后之事。先君臣后姐弟,老臣绝不敢僭越。”
贺桦衍抬眉,让他不必紧张,他说笑呢,快些起身吧。
“老臣谢……谢陛下。”
王度之缓缓起身,微微一笑,又看向赵宏宵,心里顿时火冒三丈。
但在朝堂,他只好先忍耐了。何况,太后不在京中,他必须小心行事。
这个皇帝外甥喜怒无常,他这个做舅舅的都惧他三分。
他内心长叹一声。
贺桦衍轻哼一声,看向宣王,问他还有何要说的。
宣王抿了抿唇,佯装镇定。
无论如何,他依旧反对立江容澜为后。
他认为,舅父的女儿王微雪更适合做皇后。
王度之闻言,心又悬起来,皱眉看向宣王。
贺桦衍挑眉盯着二人。
他竟然不知,舅父与九弟竟然是串通好了,偏要瞒着他,还将此事拿到大殿上讲,可真是给他一个惊喜。
这二人居然暗通款曲。
王度之连忙解释,说绝没有此事。
他与宣王绝没有私下商议任何事,他更没有让宣王在圣上面前替小女美言,请圣上明鉴。
宣王不以为然,揽下了罪责,说都是他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再说了,即便是舅父与他商量了又如何?
微雪本就是他们的表妹,皇兄也是知道微雪的脾性的,她出自名门世家,德才兼备,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王度之慌张不已,让宣王快别说了。
一直解释他只是反对立江容澜为后。
他认为立后之事不该陛下独断,应该由户部上报人选,尚书省官员商议之后决定。
至于小女……他从未说过想让陛下立小女为后这种话。
他看着宣王,又气又无奈,真是扶不起的浪荡子。
宣王还想继续说,贺桦衍瞪了他一眼,他恍惚一下,闭上了嘴。
“都别紧张,朕说过,朕只是说笑,舅父何必认真?”贺桦衍神色淡然。
立后之事他们该反对也反对了,该沉默也沉默了,那便继续说说朝堂之事吧。
他问兵部的人在何处?镇国大将军宋舟霁可有来信说何时归京?
兵部尚书孙伯宜怯生生的走出来。
他低着头,说是昨日收到了宋大将军八百里加急的信件,正欲呈给圣上。
他从大袖里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微微抬头。
贺桦衍一挥手,康谷德走下去,接过了信件,送到了贺桦衍面前。
他拆开信件,仔细瞧着,眉头渐渐舒展,微微勾起唇角。
他快回京了,甚好。
百官们闻言,小声议论着。
一些人赞叹宋舟霁的丰功伟绩,一些人又聊起他与长公主之事,面面俱到,像是亲眼所见。
贺桦衍放下信件,抬头看着百官。
待宋舟霁归来,定会支持他立泱泱为后。
百官们互相看了看,沉默不语。
宣王不悦,但也不敢吱声了。
他一向嫉妒宋舟霁,如今宋舟霁回来,皇兄定会越看他越不顺眼,这可如何是好?
王度之一直盯着赵宏宵,直到早朝结束,他在殿外截住了赵宏宵,拉他去了僻静处。
赵宏宵一脸嫌弃道:“国舅爷,你拉我作甚?让别人看见,不好,还以为你我结党营私。”
王度之沉着脸质问他为何不站出来反对立后一事?
当初说好的,他们站在一起反对圣上立江家女为后,怎么今日他沉默不语?是在玩弄他吗?
让他一人站出来,姓赵的却躲在后面不吱声,可真是狡诈。
他越说越气,握拳锤了宫墙。
赵宏宵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解释。
从前他的小女儿还未出阁,她自然会反对圣上立江家女为后。
可如今他的小女儿做了宣王侧妃,她还反对什么?
他女儿左右是做不了皇后了,连圣上的妃嫔都甭想做了。
他再反对,毫无意义,还惹了圣上不快,责骂于他。
王度之眉头紧锁。
那他也应该反对。
他们既然说好同乘一船,赵宏宵必需得支持立他女儿王微雪为后。
他女儿若是做了皇后,日后定少不了赵宏宵的好处。
赵宏宵捧腹大笑。
他才不信王度之的鬼话。
等王微雪做了皇后,他们父女俩便会将他踹了。
他反倒觉得江家女更适合做皇后。
她的家世不足为惧,反而可以被他利用。
他若是举荐她为皇后,日后她毕竟念着他的好,为他所用。
你……
王度之睁大眼眸。
他打得竟然是这个主意。
既然他们不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那日后便不相为谋!
他怒目,拂袖离去。
赵宏宵望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扭头看向深宫的方向眯起双眸。
他驻足半晌,才迈步朝宫门走去……
-
椒房殿。
江容澜正在东次间弹奏古琴。
这张古琴名叫玉涧,是贺桦衍命人送来的。
玉涧,其实是她第一张古琴的名字,只是那张古琴在三年前遗失,如今的这张古琴,不过是冠了它名的新琴。
翠环说,这张古琴是贺桦衍找了大宁最好的斫琴师,花费近三年的时间制作的。
江容澜听到这些,只是淡淡一笑。
她轻抚着琴,琴音悠扬,使人心神安宁。
这首曲子,是她自己所作,三年未弹奏,是有些生疏了。
“小姐,奴婢根本听不出来你弹得生疏。”宓盈憨笑道,“小姐的琴技在汴京可是数一数二的!多少官宦人家的小姐都羡慕你的琴技高超!”
“你又哄我开心了。”江容澜抿嘴一笑,“说说吧,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宓盈道,她按小姐说的,给了守内门的太监一些银两。
守门太监对她说,圣上今日上朝,宣王、国舅爷和兵部郎中章大人都反对立小姐为后,不过都被圣上一一训斥了。
圣上还命那个姓章的郎中一个月不许上朝。
“哦?”江容澜眯了眯眼,“就只有他们三个反对吗?其他官员呢?”
只有三位,太少了,不足以让贺桦衍动摇。
宓盈回忆着。
有的附和几句,有的一言不发,还有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员与章郎中争吵起来。
好像是章郎中说老爷出身寒门,小姐的家世不配做皇后,那些寒门官员当即怒了。
“赵宏宵赵大人呢?他什么态度?”江容澜继续问。
宓盈轻叹一声。
赵大人没有反对,大家都很诧异,以为赵大人和国舅爷定会站在一起反对。
赵宏宵竟然……
江容澜眸光一闪,苦笑。
险些忘了,他的小女儿已是宣王侧妃,他反不反对都没事了,左右他家小女儿也成不了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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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豪夺】【兄夺弟妻】
商户之女阮玉颜与县令之子江淮青梅竹马,成婚当夜江淮入京赶考,次年他科考入仕,却被丞相相中做女婿,欲将她贬妻为妾。
她不愿,遂和离,但江淮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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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愁如何谢恩时,江寒松却将她囚于府中。
那夜,江寒松按住她的手腕,附耳细语,诉说着倾心。
她惊愕,挣扎,只想逃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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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诱(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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