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步入局中(上)

在地府深处有一座木质的府邸,无人问津,而且容易腐朽,明显是人间繁华街道人去楼空的模样,哪里配说是地府里的建筑呢?。

其中一处厢房门侧,有着用墨旱莲汁兑成的千年墨写着的字:鬼魅爱吃人躯体,蒙昧专食人寿命。

一般的门只有两侧,而这处府邸比较奇特,没有所谓的门,有的只是三根巨大的柱子罢了。

自古道:门是防盗之物,防的是盗贼禽兽。而我奉命重新掌管这座府邸,依据阎王老子给我的本子可知,这府邸的主人从某种意义来说就是盗贼,身为盗贼,这门终究是显得有些碍眼了!而经他设计,那多出来的矗立于房屋中间的几根柱子不过是对付心怀不轨者的一些小小伎俩罢了。人间有词本说过,酌贪泉会迷惑人的心性。那么同理可得这屋中的宝贝会迷乱人的视野。

心怀不轨者偷取财物,成功者不过也是撞墙而死,甚至对待他们的惩罚更为险恶。因为那没有成功的,只是死在屋子里罢了。到时候同样可以走奈何,入轮回。而那群成功者,他们死后连灵魂都不得解脱。他们会被铁链拴附于想要偷走的书籍上,那些书会雷打不动的回到原位,而那些人死后就成为守书的在编侍吏。000,001......一本书当然不仅一位侍吏了,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所栓附的怨魂可谓是不计其数,一本普通的纸浆书籍都成为不能够流落人间的地府禁物,更被说那些精美物件了,毕竟人偷的当然是看上去值钱的了!

先前继任的判官为了中和书籍所带的戾气,将其中一半的书籍都移置到了人间,交由一个叫风羽的人保管,而存放这些书的地方就被后世所成为掌书院了。这风羽不死不灭是只妖,至今都还守护着这掌书院呢!

......

不过这件事似乎不是个秘密,就连朝廷里的绝大多数官吏都知道:当今圣上,修有行宫。不为宣告天下,不为千屋藏娇,不为诗情画意,专建以隐掌书院。

......

故事是怎样开始的呢?让我好生想想吧!

......

一人的影子凌乱的散布在羊皮的卷轴上,显然她待在一个同样凌乱的屋子里。

杯盏可做墨斗,五指可替毫笔。红纱代替珠帘,可将她好生隐藏起来,只是偶尔从窗户吹进的风掀开红纱来,可以见她官员的打扮。帽檐插着一朵红花,形状样式都是人间没有的。人间见过的花大多五瓣,仅雪花为六出,世间花大多圆形,而她戴着的花偏偏是方形,重重叠叠的该是有十层的样子。

桌上一沓纸,脚边一叠书。她的指甲细长,不时用手拿着毛笔,向窗上挂着的百灵鸟打趣,有时则是看着纸上的内容而淡出一抹笑。她的上牙下牙都是尖的短小的,像是鲨鱼齿。若是半夜昏黄处见了,倒是会误会她食肉了。

她眼角用朱砂点着一颗红色泪痣,那牙实则同虎牙一般。不过看上去她年岁尚浅,这高官厚禄的,她受得起吗?因此,虽然她穿着丝丝缕缕金线绣着祥云仙鹤的深紫色绸缎官服,却像是个小孩子一般。

她将纸用手臂推平细细瞧了起来,因为先前看着这纸就将它揉成一团,随便丢地上了。

“原来是有人想走!”风羽这才发现上面的韵味,当即就吩咐门外侍从传话道:“告诉徐厌,帮我把这个叫枵丝画的小姑娘叫来。”

门外传来应答的声音。

……

徐厌已经找到人了,此时正在带她去见风羽的路上。

平日里徐厌和枵丝画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不过徐厌还是出于关心的询问道:“你在纸上写了什么?平日里尽管对我埋怨也罢了,难不成你还写进纸里了?”

见枵丝画的模样,无奈再说了句:“不过是我瞎操心了。”

小姑娘只是一味的笑。

“徐大人用词还真是恰当。”枵丝画伸出张开的五指后又握拳放下,“家里的独门招式,可以使墨水游走在纸的纹理里面,只是试试罢了,没想到真成了。”枵丝画说完,觉得不可思议的冷笑了声,或许是想起家里的什么不愉快经历。

“难怪,上缴的书我都看过,并没有写下什么不当的。”

不过枵丝画好了,又冲着徐厌玩笑:“不知道是不是商量给我提拔官职的事,到时候我可就凌驾于你之上了。”

“别想。”徐厌冷冷递过来一刀子,枵丝画也是笑笑的回应他。

徐厌一路上都每什么表情,到了后也是毫不在意的口气说道:“到了,还请进吧。”

枵丝画才踏进去一只脚就发现徐厌没跟着一同进,忙转头,还看见徐厌都走了十步路远了!想让徐厌回头,却迫于周围清净的糟糕环境也不敢大声喊叫,就龇牙没正常样子的跑到徐厌面前说道:“徐大人急着去干什么?不一起进?”

徐厌双手抱头,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

还用手做着赶鸭子的收拾,好似在说“别挡道啊——”。

一会就剩下枵丝画一人了,原本的侍卫也不知去哪了。她像是被骂清晰了却还是不敢承认的呆愣表情,脑子里指不定就抱怨着“不进就不进嘛!急什么急。”不过见了徐厌抱头,嗔骂的表情倒觉得十分不像他的作风,“这!还是我认识的徐厌徐大人吗?”

嘟着嘴,哀叹一声。

一进门,枵丝画见案前无人,喊了几声,却也没得个人应!正想走时夕阳铺落进窗台,风扯着烛火的画面就映入眼帘。因为风羽出了名的是过场多,也就是爱故弄玄虚,平日里没少听同事抱怨!虽然自己胆子不小,可也是出了名的易惊体质啊,不然自己也不会想要徐厌一同跟进来了。此刻枵丝画的心里开始默默祈祷:你是出了名的了,我也算是出了名了,虽然你常常待在这屋子里面不出去,不过也还是会听得我的传言的吧,别吓我,别吓我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前瞧瞧,只觉四周雾气汹涌,扼住咽喉。转身想打开门呼吸,却如何开不了,再次急忙回头,却被定住一般。

枵丝画目眦惊恐,耳畔起水滴之音。

一种魔性的声音想起,是她的名字

“枵姑娘”

“啊?大人——有何吩咐?”枵丝画的声音很是颤抖,第一反应就是风大人了,不过听见这陌生声音的枵丝画不敢四处看,双手捂脸,手指透出一缝,朝眼前掀开了红纱帘的几案上看去。

没错!这声音是在耳畔。不过枵丝画直觉认为,风大人应该还在几案处认真办公。

光线更暗了,所见之处仅仅是那根红蜡烛。越看越觉得发昏,身子也不由得瘫软。枵丝画猛的摇了摇头想保持清醒却是更加晕眩了。眼见着就像是昏迷着一般低下头,不过却被有人从背后搭手在肩上的触感吓一激灵,挺直的腰板,又向墙角缩去,连带着发出能够避开邪祟的震耳的喊叫声。

“你我素未相识!我也不是你的负心汉,你也别有事找。”

风羽如今才算是显现了,却又悄无声息的走到枵丝画身前,半蹲着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让她平复一下心情,不过枵丝画的叫声更加刺耳......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别过来,别过来......”

风羽翻着白眼,连呼吸声都没有,直到枵丝画叫累了才说道:“行了,是我。”

“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大家各自安好,岂不快哉?”说完这句话更是抱头缩到门脚边了。

风羽此刻抽搐的眼皮像是在表达一场抗议,是应该我被你的叫声吓破胆子,不过任由谁听了你这哀怨的叫声都得说是我的不是了。

……

不知怎么枵丝画恢复正常一般,睁开眼睛,小心而又谨慎的打量着眼前这人,半晌才想起可以问她问题,苦笑的道:“你,谁啊?”

那紫衣女子走过去坐着,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敲着几案,一眼无奈看着她,对她喊道:“我——风羽,快些过来,我有要紧事吩咐。”

“哦。”丝画姑娘恐是活过来了。

枵丝画走过去作揖说道:“令头,方才失礼,嗯……”

又低头见着令头此番模样连忙喊道:“抱歉抱歉,令头找我有何秋风悲画事?”

风羽抬头,见她一脸无辜样,不过不为所动。只是一味的用指节敲着羊皮卷轴,道:“写下名字”。

写名字?枵丝画只是有些迷惑,不过大人的话是一定要遵守的。

“好!”枵丝画像是给自己打气,喊了一声后蹲下身子就是写,“枵,丝,画。”

令头略微表示震惊,不过还是起身,她那嘴角微微上扬,不是为了说话:“去晶晳楼带上这个,找人,叫楝朗。”

这不想答应也得答应,枵丝画迟疑的说出:“好。”随即拿起纸张卷了起来,伴随着的是自己眉毛也皱在一起。就开始目中无礼仪,一连串发问:“哪个恋,哪个朗,怎么找,有什么信物,何时找。”

这话当然不是说给风羽大人听的了,只是随口一说,袒露心声嘛!

不过风羽却依次详细回答完毕,风羽见那枵丝画迟迟不走,就变了变神色问道:“怎么,还有问题?”

那风羽神色极端,枵丝画与之一对视,低着头忙说道:“走,走,小的这就告辞。”

风雨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居室,心中迟疑问道:“我是催你走,不过,有这么直接吗?”

于是风雨无处泄愤,将原先的纸又给抓成一团了。

......

枵丝画当即就走了,连招呼都没和徐厌打一个。

时过半载,天差不多黑完了,枵丝画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嘴里含着一口饼,口齿不清的连连说道:“什么蒙昧没听说过啊?”

看过后觉得是真的,可内心又不觉发问:食人阳寿,这世间可真有此物?

抬头望眼前灯火,许久未上街了,况今日元宵佳节,可得好玩一番。

本来是这么想的,没走多远,读完这纸上的内容,这才真的是欲哭无泪啊!佯装着眼泪纵横,哭丧的喊道:“什么鬼东西,不带这么玩的!”

这声音动静太大,树上的鸟都被惊醒,扑棱着树叶,啊咂——啊咂——的叫着,枵丝画被迫收住喊声,开始往城里赶路了

至此,枵丝画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地,晶皙楼,打算问清楚那楝朗再说。

天上无月,暗淡星辰,何来耀眼北极引路?林径漆压“讨厌!”枵丝画吼了声后一路狂奔,既无气愤又无悲伤,眼中,只那脚下路和那亮中城及城中灯。

......

一个衣冠楚楚的世家子弟将扇子半打开着,探身向前道:“乃是值万钱的值字。”

“元宵佳节,帝城不夜。**赏灯之会,百戏杂陈。”

转眼枵丝画已经到了城中,挤进围着人的圈子里,就看见了那人。

见他可喜,可又想到那纸上写的:夜至,会与蒙昧签订契约,到时候就会被夺取阳寿,过了不知道是多久日子,自己就要命丧黄泉了,就不免觉得可悲,但又毕竟是未来的事,况且自己已经咬破手指,用血将名字改了。于是乎道:“本姑娘才不信邪,夺我性命,无稽之谈!”想来,何不跟上,瞧瞧那位公子正脸?

依稀听得那公子身边有个身材宽大的男子说:“公子,咱去看踩高跷吗?听说是去京城请来的专业人员,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

那位公子哥抬头看见高台上的戏子摆弄身姿,又斜眼看向远处的高楼,再摆弄了下手里的扇子后才说道:“我先去找个人。”

那公子对身旁的人挤眉弄眼,不过他身旁的人只是说:“公子,我不急着。”

公子哥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大抵是觉得无奈就挑明说了:“我有事要先走,明白?”

听完这话那人立刻眼睛放光,还有略带吃瓜的表情,手用劲拍着公子的肩膀,大声说到:“先前就听夫人谈及公子年岁,我懂,我懂。”

说完转身摆手告别,口中念念有辞,还挺大声的:“叔看高跷,你忙,你忙!”

虽是背对着说的,可公子也见着他那开心、笑脸。

他,那执扇的,扯着嘴、硬笑着,不可置信的说到:“我是太老了?”

幸而,周围没多少人瞧,就浅叹一声“唉,要事为紧。”后又打赏着灯慢慢走了。

丝画定是见了,毕竟有意听之。

正脸倒也是瞧见了,枵丝画可不是一般女子,一心只想着拯救世界,对这样的美男并没有多大心思。

周围歌萧不断,宛若仙曲,那枵丝画转眼将之抛诸脑后,意气风发的说道:“不管,今定要霍霍一晚,走着。”

枵丝画不知为何寻了一僻静之处,若有所思的走着。右侧是条河,左侧是店,开得不多,零星的灯火里倒是有股子寒意,她要寻的酒家应是能找着。

她踩着石板,嘴里欢快且平静的念着:“一二三四五……”不过踩过一块石板是恍然摇摇头,认清楚自己踩的。

道:“是石头,那刚才是?”眉一皱,“管他的,买葫芦装葫酒要紧。”

到底是没有回头看一眼啊!

为什么要买酒?因为酒壮英雄胆啊!

......

这白叔太不省心了,不过今晚人多,可能跟上?那位公子哥察觉到自己亲爱的白叔一直跟着自己,只是扇合一鸣,摇头而笑。没多久就甩开他了,又笑着说道:“等人!”

......

枵丝画喝了小半壶酒,竟是颤巍巍碎步斜,落入河中一动不动,想着先见得有个人抱头痛哭,还是个口吃。

本欲开口言助,不知将哪处的妖气吸入,直昏睡了过去,浮在水面。

虫凄惨惨鸣,星颤惊惊咽。

一个令人心惊胆颤的声音说道:“夜臣将退,感奉于主。”

一混沌之物怪,一手掌书,一手指人。念念有词:“你名字。”

那人不是别人,就是枵丝画。“枵丝画”她有意识,却控制不了嘴。

物怪手指空中书写名字,嘴暗沉沉吟,笑嘻嘻的一字一句道:“枵,丝,画。”

人活之一生,乃它生之一页。此书《无名》,契定《有名》,契始,寿消。

她醒了,靠在树上,先前的口吃神色紧张看着她,枵丝画感到冷极了,口吃拿来一套衣服,枵丝画二话不说就抢过来。依稀看着口吃手指一方,示意去那换衣服。

她现在无暇顾及他长什么样,不过肯定也是个风花雪月的大美人。完事,她作揖告辞,说有要事,下次再做谢。

枵丝画一脸严肃,眼神坚定,或是说凶狠。晶皙楼偌大建筑她也毫不在意,问了人,找着房间。一脚踢入,可谓怒发冲冠,全因着蒙昧这东西至邪至恶,此时怒不知何时又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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