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楼兰

第二日早起的韩弈用过餐便见着自己那不靠谱的主子泡在书房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还在这?”

“昨日朝堂,圣上让我接管建安军。”林寂道,说完便合上书,走出书房。

他拿起武器架上一把长,枪掂量一番,长,枪银白,这人穿着简便黑蓝色劲装,抬手舞了起来。

韩弈蔽退下人,在院前石凳上坐下,他今日穿了身月白锦袍,腰间一个青色玉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在这人面前却还是被比下去。

“皇上让你接管也不用这么急吧,你今日就要去军中?”

“你也觉得急了?”林寂舞枪间隙还有空和人讨论。

他这个急不是指他今日去军队急,而是皇帝迫不及待让他接触权力。

这才不过三日,便重新将军队交在他手中安的什么心不言而喻。

很明显林寂能想到的韩弈自然也想到了,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思索半天,然后问,“那你今日打算怎么办?”

林寂银枪打落枝桠,他矫健身姿在院中起伏,“去建安军中,论功封赏。”

他们从边境带回来的军也交还给了老皇帝,如今与建安军合拢,只是尚未来得及封赏。

“照我说你可以试试和温继打好关系,他虽说在京城权力大,却也是最清白那个了,我们可以相信他。”韩弈试图出主意。

林寂面上有些薄汗,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与温继并不同路,自然,也不会借他的势。

作为军师的韩弈有些摸不着头,“你拼死夺兵权回京不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是,也不是。”

韩弈还想再问,听得一道脚步声靠近只得闭嘴,闷在一旁。

——

“尊敬的楼恪王子,您相信命运轮回吗?”

“命运,轮回?”说话的人嗤笑一声,对这两个字不屑至极。

风沙中,老者不再说话,他跪在男人面前,双手伏地,手旁放着一个权杖。

他面前站着一个男子,从老者的视角仰望,男子身后的太阳刺眼极了。

他颤颤巍巍低头,手上皮肉皱起,“王子不信我,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哼”这一声里有笑意,祭礼(作法的)摸不清他是生气还是什么。

男人抬脚走向沙漠殿堂,手里拿着一把镶嵌着三颗六边形红宝石的弯刀,慢条斯理地,话语却是非常危险,“两年你告诉我,只有至高的地位可以主宰一切,现在我站在这个位置了,你给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祭礼拾起拐杖跟上,听到这话额上布满冷汗,连忙回答,“王子息怒!老身并不是不肯给您一个答案啊,是……用汉人的话来说叫天机不可泄露。”

此话是真,信与不信却不在于祭礼身上。

“天机?”

祭礼抬头,那男子沐浴在阳光中,身上古铜色肌肤露至胸口,金色护腕戴在手上混合着狼绒

男子身着一身白色,袖口束紧金色护腕内,露出的胸膛刚毅而精壮,上面垂挂了些金饰,下身穿了两条大袖裤与之金色,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那张略带异域风情的面容。

一双眼眸狭长,其间似乎带着些笑意,唇色荼蘼,鼻梁高挺,额上挂着个同款红宝石。

他耀眼得像个太阳

“嗯?”

祭礼连忙低头,再次跪了下来。

楼恪这次没再搭理他,只是手持红宝石弯刀往那沙漠殿堂走去。

想跪就跪吧

这沙漠殿堂建立在黄沙之中,其上镶嵌着大大小小数不尽的金银与宝石,四面雕花镂空,可以见得外头的黄沙。

风和日丽时,殿堂金色而耀眼,立在沙漠中像是会发光般,沙漠中的瑰宝并不是形容。

但若天气不好,黄沙如龙卷铺天盖地卷过来,便会将殿堂一同埋葬,那就成了沙漠中的遗迹。

诚然,今天是属于天气好的一类型,不过这位王子的心情可能不那么好。

殿中央站着五个人,他们有的身披狼绒,有的一身金黑,反正没有人像楼恪一样一身白的。

“大王子”几个人看见了他,连忙上前行礼。

楼兰礼节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面前五个人放下手中物品,同祭礼一样跪地叩拜。

只是跪了半天也没见得楼恪叫他们起来,其中长相略微丑陋的眼睛一动,刚想抬头看看就听得利刃破空之声。

而后,便再也没了记忆了。

剩下的四个人只听到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与之‘咚’的一声。

唯有离得近的那人看见身旁的人倒在地上,头部一条血线和身体分开来。

楼恪擦干净了刀放回腰侧,一脚将头颅踢到仅剩的四人面前,用有些奇怪的楼兰语说“我不希望下一次还能被敌方知晓计划。”

说完这句话,再次出了沙漠殿堂,叫上外头还在跪着的祭礼就走。

铺满黄沙的道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楼恪腰间金饰叮当一响。

“嘁,真无聊啊。”漫不经心的,楼恪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身后的祭礼不敢抬头,听见这话明显一僵,脑子里浮现在汉族学的话,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这位楼恪王子明明统一了边境,南蛮,楼兰都在他的统治之下,他居然觉得无聊?!

如果他想,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连建安也能收入囊中。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有?”楼恪将人带走,自然有用意。

谈到这个话题,祭礼全身汗毛瞬间炸起。

“王子殿下,卦象说您要找的这个人当真和您无缘也无份,您为何就是不信呢?”

“笑话,我从一无所有到站在众生头顶,不是经过我的努力?你那所谓卦象真是让人生厌。”楼恪眼中厌恶出现。

祭礼拜倒,楼恪对那人的‘痴情’让他有些不理解,其实早在楼恪只有十八时,他就认识这个孩子了,当时他还只是楼兰王室一个最没有危险性的孩子,那时的楼恪整日除了吃喝便是玩乐。

直至有一日夜晚,楼恪翻窗找他,请求他算一个人的去向。

那是他第一次认识这个王子,更是第一次对自己不确定,因为算出来的卦象,太怪异了。

甚至可以说跟找人完全搭不上边。

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惧怕那个小孩,又因为是半夜,他只想赶快把这孩子弄走,于是便糊弄道,“只要你能坐上那王位,你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

当时的楼恪眼眸幽深,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也不知信没信。

想到这里,祭礼跪地道,“其实……还有一方法。”

“说”

“我的卦象不会出错,这个人当真只有下一世才可能与您有渊源,所以……”

剩下的话他没有多说,楼恪却听懂了,

“哦?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告诉我说让我自戕?”楼恪话语有些嘲弄,面上倒没什么表情。

“好不容易统领了楼兰和南蛮,正是日上时,你就让我自sha?”他转头,蹲下观察地上的祭礼。

“……不,不是,王子殿下误会了。”他额上布满冷,汗只是想着,这一世过了,下一世不就遇见了吗?

被他看了许久,祭礼背后都打湿了却不敢抬起头,很久过后,他这才开口“祭礼的卦象也会出错吗?”

会不会出错祭礼不知,但自始至终,似乎从未出错过。

“是耶非耶您自有决断。”

楼恪当然也是知晓的

“起来吧。”楼恪起身,在祭礼台旁坐了下来,拿起金酒瓶往嘴里灌了口,清亮的酒水顺着下巴淌下,

“天机不可泄露,那能不能告知我一些旁枝末节?”楼恪如今倒是好说话了些,具体为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祭礼犹豫再三,起身站在人面前,还是将信息吐露了出来。“那位小姐……姓温,汉人……温如蕴”

很快他又补充,“不过这一世就算您找到她也无济于事,甚至于结局更为惨烈。”

楼恪呼出口气,结局?他不知道他想要个什么结局,不过既是祭礼的卦象,他也不得不信。

就这样,天色暗了下来,祭礼也被楼恪赶走,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老者呕出一口血,面皮僵硬的倒在了地上,同时手中法杖破裂成片。

就这般被掩埋在了黄沙之中。

目送祭礼远去,楼恪喝了口酒,神色晦明难辨,一个知晓自己过往的人,便是最了解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他不曾知晓,就算他不再下手,祭礼也活不过去了。

也算,他这辈子欠祭礼的吧,让他陪自己走一遭。

想罢,楼恪拔出腰间长刀,手腕转动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而后,他毫不犹豫的捅进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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