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应该怎么看？虽然我不理解那套思想观念，但是我理解您做母亲的心，只要活得开开心心的就好了，为什么要循规蹈矩地走别人的路？”

“这不是循规蹈矩，是人之常情，我就宇涵这么一个儿子，你让我怎么想？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可是你却想毁了他！”

Sean握紧手中的杯子，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明晰，黎莉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感觉到了疼，却无法制止。

见Sean不说话，黎莉以为他动摇了，继续说：“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放过我儿子，你这么优秀，身边应该有很多人追，但我……我只有宇涵，如果他跟你在一起了，我和他爸爸都会崩溃的。”

“董事长夫人，我还是那句话，婚姻是自由的，如果您觉得接受不了，就让他亲自来跟我说，我向您保证，只要他开口，我一定放手。”Sean说完就离开了，不给黎莉继续说话的机会，多说无益，倒不如就这样。

就这样把决定权抛给了顾宇涵，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Sean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越来越格格不入，好像没有哪个地方融得下他，自从六岁那年“害死”了弟弟，他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逆转，注定要被这个世界唾弃……

本来约好了跟顾宇涵一起吃午饭，Sean却因为跟黎莉谈话错过了时间，而午餐时间只有一个小时，顾宇涵等了半小时。

“对不起，我来晚了。”Sean匆匆走过来，神色有些慌张。

顾宇涵笑出了声：“想不到你也会迟到，连台词都跟我的一模一样。”

“是吗？”

顾宇涵全然不在意：“迟到了没关系，记得以后补偿我就行。”

Sean自然听不出他这话的深层含义，以为就是补偿一顿饭，欣然接受：“好。”

顾宇涵嘴角不自觉上扬，又注意到他脸色发白，关切地说：“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不太好？”

“没有。”

“那就好，吃饭吧。”

顾宇涵低头夹菜，也没注意到Sean细微的情绪。

“我以为你等不到我会离开，就像我当初一样。”Sean说道。

顾宇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什么呢？我知道你做实验很忙，吃饭又不着急，再说我要是连这点风度都没有，还算什么男朋友？”

Sean莫名觉得心底升起一股暖流，相比初见时的轻浮，傲娇，玩世不恭，现在的顾宇涵沉稳了不少。

“怎么不吃饭？时间可不多了。”见他没动筷，顾宇涵眼睛睁得滴溜圆，问道。

Sean夹起一块鱼肉放到碗里，顾宇涵这才弯起了眉稍，低头吃了口菜。

可是没过几分钟，Sean蹙起了眉头，顾宇涵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鱼刺卡住了……”Sean小声说。

顾宇涵脸色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吃鱼都能卡住？快扒拉口米饭。”

Sean看了他一眼，想说这种方法很危险，不可取，但是想着又没有时间去医院，就干脆按他说的扒拉了两口米饭，万幸鱼刺卡得不是很深。

“怎么样？”

“咽下去了。”

顾宇涵三分调侃，七分心疼：“你真能干，还没吃就卡住了。”

Sean表示不想说话。

顾少虽然嘴上“嫌弃”着，但是手却诚实地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细致地挑去鱼刺然后放到Sean碗里。

Sean有一瞬间的失神，忽然想起记忆中最模糊的片段，六岁之前，弟弟沈凌轩还活着的时候，Sean一直是父亲沈懿最宠爱的孩子，他天资聪颖，卓尔不群，甩哥哥姐姐们岂止十八条街，一度被当成股神继承人培养。

每次吃饭的时候，父母总是喜欢为他夹菜，温声细语的样子像极了呵护珍宝。

可自从沈凌轩发生意外后，一切都变了，他在那个家里天天挨打挨骂，就像是寄人篱下，没有人宠着他，父母也没有为他夹过菜。

“Sean，你怎么了？”顾宇涵见他眼神空洞，就问道。

“我想……”

“想什么？”

“算了，吃饭吧。”

“我最不喜欢别人说话只说一半了，”顾宇涵佯装生气地说，“有事就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其实跟你没关系，我就是想等宙斯一号成功升空过后，退出科学界。”

顾宇涵瞬间就没胃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人傻了？”

Sean垂眸道：“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我把黄金十年奉献给了航天事业，但是说真的，我并没有那么喜欢科学家这个身份，回国之后我就有退隐的打算，所以才会拒绝你的邀请。”

“Sean，你扯什么胡话呢？你还这么年轻，多少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Sean轻微叹了口气：“吃饭吧，现在不说这个，宙斯一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功。”

顾宇涵不理解，如果换成他这么有本事，顾老爷子还不得乐开花？

……

当天晚上，顾宇涵回家之后和他母亲黎莉大吵了一架。

原因是今天下午在公司顾宇涵听见了几个实习生在聊八卦，凑过去才知道原来中午公司来了位“大人物”，而这个人当然就是董事长夫人——黎莉。

顾宇涵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老妈来公司是干什么的，他就纳闷了，Sean那么守时的一个人怎么会迟到，原来是因为这个。

“没错，我是去找他了，你有意见吗？”饭桌上，黎莉“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淡漠道。

顾伟杰在旁边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妈，我没想到你居然……你跟Sean说什么了？”

“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让他离开你，这有什么不对吗？你是我养了二十五年的儿子，我想你像别的孩子一样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而不是被一个男人迷了心窍。”

顾伟杰的脸阴云密布，自始至终不发表任何意见，而顾宇涵隐忍得忍无可忍：“你们都认为我是自甘堕落，但是我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也不想过别人的生活，Sean怎么了？他是股神的儿子，是科学家，是天才，还高攀不上咱们顾家是吗？！”

黎莉愣住了，顾伟杰也愣住了，他们一起看向他。

黎莉道：“你说什么？Sean是……股神的儿子？”

“没错，股神沈懿是他父亲，克林特教授颜苡萍是他母亲，难道你觉得他配不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