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皓足足在医院昏迷了十个小时,脸色很不好,嘴里还不停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胡话。
他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是眉头紧锁的风以泽。
“小风……”白谨皓有气无力地挤出两个字,气色很差,这是他有生以来状态最差的一次,像去地狱历了场劫。
风以泽都快哭了:“皓哥,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你这次心脏病发可把我们吓坏了,近几年还是头一次。”
听见这把熟悉的嗓音,白谨皓的反应不再是亲切,而是莫名的厌恶,甚至有种愤怒的冲动……
他偏过头,看见顾宇涵站在面前,眼里既有欣慰又有丝丝习以为常的戏谑:“还难受吗?”
白谨皓没说话,风以泽道:“顾少听说你心脏病犯了,马上赶到医院,到现在十个小时了。”
“唉,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家老爷子也不会放我出来。”
本来就心烦意乱的白谨皓听见他提那个人就更加不是滋味了,不耐烦道:“你出去吧。”
顾宇涵显然没领会到他的意思,转而对风以泽说:“小风,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白谨皓对着他重复道:“我让你出去。”
然后……顾少就懵了,比被老爷子反锁在房间里还懵,他不敢相信平时温润如玉的好兄弟也会这样冷言冷语跟他说话。
而且还没有任何理由!
“不是——你是心脏病不是脑震荡吧?我特意来看你。”
白谨皓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放在额头上,沉着嗓子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走吧。”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似乎又看见了母亲鲜血淋漓的惨景,心又抽疼起来。
顾宇涵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莫名其妙被冷落,多亏对方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换成别人早就被他拎起来揍了。
他没好气道:“行,不知道你哪根筋不对,我走就是了。”
“顾少……”风以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却什么也做不了,“皓哥,你怎么了?那是顾少啊,你们以前不是很要好吗?这次你昏迷,他还守了你十个小时。”
“小风,”白谨皓感觉提不起来气,虚弱地说,“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发病了?”
白谨皓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抓着他的手问:“赵妈呢?那本日记呢?”
“赵妈……就是那个老妇人吧?待在你家呢,不过她好奇怪,任何人跟她说话她都不理,只是抱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她倒是很担心你,只是腿脚不方便,来不了,皓哥,她是你什么人?”
听见赵妈安然无恙,白谨皓就放心了:“她是我家二十年前的佣人,小风,我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
“不要跟任何人说赵妈的存在,包括Sean。”
这下风以泽茫然了:“这……为什么,皓哥,这个赵妈很危险吗?”
白谨皓摇头:“我以后再跟你说,你照做就是了。”
“好,我听你的。”
亲生父亲的偏执间接害死了母亲,昔日敬重的男人居然是一个满手血腥的伪君子,而所谓的好兄弟居然是仇人的儿子,白谨皓觉得这是命运跟他开的天大的玩笑。
想想自己二十年来认贼作父,为他的事业鞠躬尽瘁,真是讽刺。
白谨皓紧紧攥着他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不肯放手,因为他知道,并且已经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只信任风以泽一人。
他还是他,只是那份纯粹的感情或许再也找不回来了……
被反锁在家里一个星期,又在白谨皓那儿吃力不讨好,顾宇涵心里也郁闷得紧,好在这几天老爷子去Z国出差了,又刚好遇到白谨皓心脏病发住院,老妈这才愿意放他出来。
顾宇涵拿出手机给Sean打了个电话,阔别一周的思念像洪水一样决堤,他迫不及待想听见他的声音。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Sean。”
“你这几天怎么了?都联系不上你。”Sean的语气表面上冷漠,实则隐藏着喜悦之情。
“对不起,我被我爸锁在家里了,他不让我出来,要不是小白住院了,我妈才不会放了我。”
“白总?”
“他啊,先天性心脏病复发,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脑子有点不正常,我好心好意守着他醒来,他居然赶我走,没良心。”顾宇涵吐槽道。
“他为什么赶你走?”
“都说脑子不正常了,Sean,不说他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实验室上班。”
“今天不是周末吗?”
“是周末,但是科研人员没有固定的休息日你不知道吗?”
“唉!好不容易出来了,想见你。”顾宇涵撒娇一样说。
Sean沉默片刻:“今天肯定不行。”
“那明天呢?”
“再说吧,晚上也许可以……”话一说出口Sean就后悔了,他这话到了顾宇涵那里肯定要被曲解成另外的意思。
果不其然,顾宇涵兴致勃勃地说:“好啊,那我明天晚上去你家,不见不散。”
“你别误会。”
他邪魅地轻勾唇角,调侃道:“需要我带什么吗?”
此言一出,Sean的脸噌的一下就染上了红晕,他强装镇定,说着:“轻浮。”
“你才知道我轻浮?”
Sean:“…………”
这个人无赖起来是真的无赖。
……
白谨皓的心脏病这几年因为长期服药,控制得不错,经过这么一刺-激,病情突然严重,突发-情况,本来风以泽想留下来照顾他,就像当初他受伤住院一样,但是被白谨皓婉拒了,让他回去上班。
支开风以泽后,白谨皓让人把赵妈接了过来。
赵妈一看见他就又开始流泪,这次是因为心疼他的身体。
“少爷,我都忘了你心脏不好,害得你发病,我真是……”
“好了,赵妈你别哭了,我没事,”白谨皓坐在病床上,面色还是像纸一样白,毫无血气,眼神也时而清澈,时而涣散,他提上一口气,“我问你,当年我妈去世后,顾伟杰有没有找谁的麻烦?”
赵妈抹了一把眼泪,坚定地说:“当然有。白先生知道太太的真正死因,但是他不敢跟只手遮天的顾伟杰正面对抗,只能暗地里搜集他以权谋私,偷税漏税的证据,搜集到一半却被他发现,然后他就买通道上和上面的人制造了一场车祸,要不是当天先生喝了酒,这事也不会那么容易息事宁人,直到先生去世我才想起太太给我的日记本,看了里面的内容后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阴谋。”
说到这里,白谨皓的心已然开始抽疼,他忍受着煎熬问:“你没有去报警吗?作为唯一一个知情人。”
“我当然有去报警,但是先生太太一死,白家很快——应该说立刻就没落了,各路亲戚还来争财产,弄得鸡犬不宁,我跑去报案,哪知道他们说证据不足,仅凭太太的笔记不能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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