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涵气不打一处来：“无理取闹也要有个度，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

“哦，那你就试试吧。”沈欣桐漫不经心地说。

顾宇涵握手机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快要把屏幕捏碎，脸上阴云密布：“你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吗？”

“反正你敢走，我就敢撞墙，不信试试。”

两道目光冰冷地交织在一起，擦出愤怒的火花，凌厉而深沉。

“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顾宇涵感叹道。

她浅浅一笑，精湛的演技差点让他恍惚地以为回到了从前：“这也是我想说的。”

沈欣桐以死相威胁，顾宇涵无奈之下只能妥协，给风以泽发了个消息让他去看看Sean，迟迟未得到回复后便没了下文。

新婚之夜，两人躺在床上各睡各的，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做该做的事。

事实上那晚顾宇涵根本没合过眼，满脑子都是Sean，担心他担心得要死。

…………

第二天清晨，风以泽在白谨皓的床上醒来，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忍着腰疼在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就是这小小的动作惊动了白谨皓，他问道：“你干什么？”

“我看看谁给我发的消息，昨晚……”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咽下去，想起昨天晚上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像往深渊坠落到一半突然被捞回来，他的脸就不自觉地泛红。

“哦。”白谨皓懒懒地回应。

他一惊：“是顾少，他让我去看看Sean在不在家。”

可是他竟然错过了这条消息，就算没错过，当时那种情况他怎么可能脱身？

想着想着，肩膀突然一沉，然后整个人就栽倒在了他的怀里，只听见他温柔地说：“别管他们的事了，再陪我睡会儿。”

“可是……”

“Sean能出什么事？无非就是不想参加婚礼罢了，他答应他只是缓兵之计。”

“是这样吗？”

“应该是。”

风以泽：“……”

……

顾宇涵连早饭都没吃，第一时间赶到紫藤公寓。

连等电梯他都觉得漫长。

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回应，就在他以为Sean不在家的时候，门开了。

但是开门的是杰森。

顾宇涵说不上来那一瞬间的失落是怎么回事：“我来找Sean。”

杰森迟疑了片刻，眼神飘忽不定：“他不在。”

“我就看他一眼。”

在顾宇涵的印象中，杰森是个直来直去，虽然讨人厌但是很man 的一个人，但是现在他犹豫不决的模样让他琢磨不透。

“我说了他不在。”

“那你怎么会在他家？”

“我……”

“Sean在哪里？”看到杰森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突然紧张起来，沉声问。

“不知道。”

杰森说完就想关门，结果被顾宇涵一把抵住：“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杰森讽刺道：“顾少，今天是你新婚第一天，不在家陪妻子，跑来这里唱什么苦情戏？”

“你告诉我Sean在哪里我就走。”

“他在哪里跟你有关系吗？”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顾宇涵眼底满是怒气，近乎威胁地说。

杰森没有半点害怕或者动摇：“当你决定成家立业的那一刻起，就没资格来见他了。”

顾宇涵突然发难，上前一步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往里推，咆哮道：“我问你Sean在哪儿！”

“放开他。”那道冷寂森然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只是再也没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有的只是冷到刺骨的寒意。

杰森和顾宇涵一齐看过去，Sean正站在卧室门口，冷眼看着他们两个。

“Sean……”杰森脱口而出，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顾宇涵半天没说一句话，因为他注意到Sean脸色非常苍白，虽然眼神冰冷，但是掩盖不了深处的疲惫，声音虽然冷硬绝情，但是有气无力。

他就那么冷眼看着他，再不似当初那般柔情。

Sean缓缓走来，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道：“有事吗？”

“没事，只是想确认你是否平安。”

“我好得很，你也看见了——不送。”

“Sean，我不祈求你的原谅，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知道了，请回吧。”他冷漠地说。

顾宇涵被他的语气膈应到了，但是碍于杰森也在，有些话说不出口。

Sean仿佛读懂了他的内心，转而道：“杰森，去做饭吧，我饿了。”

此言一出，那两人都是满脸惊讶，杰森愣愣地往厨房走去，下意识地瞟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担忧。

Sean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淡淡道：“顾总，坐。”

顾宇涵心里自是五味杂陈，挪都没挪动：“我们之间已经疏远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然呢？”

“Sean，昨天——”

“昨天真是抱歉，”Sean快速接过话头，云淡风轻地说，“本来答应去参加你的婚礼的，但是跟杰森在一起就耽搁了。”

他说得很隐晦，顾宇涵只能猜出一二，苦涩的味道浮上心头，夹杂着辛酸，往厨房瞥了一眼，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复合了？”

Sean答道：“没有。只是玩玩而已。”

这句“玩玩而已”可真是刺激到了顾宇涵的神经，让他心凉半截，无力搭话。

他没想到Sean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Sean，你别这样，我希望你越来越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现在哪样？”Sean反问他。

“我认识的你不会这么随便。”

Sean没什么感情地说：“哦，我这就随便了？你怎么不说自己随便呢？”

顾宇涵惊讶于他的棉里藏针，跟之前光明磊落的性格完全判若两人。

“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Sean，你怎么恨我都可以，但是不要折磨你自己。”

“这跟你有关系吗？”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

“知道就好，”Sean再次打断他，“我不想重复太多遍。”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胃又疼了吗？”

Sean没说话，一直阴沉着脸。

“那我就先走了，你保重。”顾宇涵慢吞吞地挪到门口，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他，但是Sean并没有与他对视，只是垂眸盯着地面。

顾宇涵离开了，悄无声息。

Sean保持着这个姿势失神了很久，直到杰森出现。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Sean扇了一耳光，力道不轻不重。

杰森愣愣地偏过头，没生气，也没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爆发。

但是Sean也是没说半个字，紧抿着薄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回了房间……

顾宇涵出来后又去敲了隔壁的门，想看看风以泽在不在，结果却没人。

他落寞地游荡在街上，感觉天地间剩他孤零零的一人，以后的人生仿佛伸手不见五指，又好像一眼能望到底，不管怎么样，命运对他从未有过半点怜悯。

他想：以后的人生就要独自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