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思然打来的。
看着手机上的视频通话请求，沈栀犹豫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脑海里浮起白露对自己说的话，沈栀咬咬唇，迟疑的手指最终选择了同意。
点击同意的下一秒，秦思然的头像从对话框里跳了出来。
“阿栀？在忙？”
看秦思然的打扮，显然是下班刚回到住所不久。
看着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倦意的秦思然，沈栀抿了抿唇，摇头，并未说话。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秦思然说这件事。
“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敏锐察觉到沈栀情绪不佳的秦思然温声询问，语气是两人都不曾察觉的淡淡的温柔。
“秦思然！”
沈栀忽然喊了一声对方的全名。
第一次被沈栀喊着自己的全名，秦思然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个浅笑：“发生什么事情了？第一次听你喊我的全名。”
两人从初遇到现在，除了刚认识的那个阶段，沈栀会客气地喊自己为“秦小姐”以外，随着两人的接触越多，越亲密，沈栀对她称呼也从“秦小姐”变成了“思然”“秦美人”这类称呼。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会直接喊自己“思然”，只有在过于兴奋或者忘形的时候，会脱口而出喊自己为“秦美人”。
其实秦思然并不喜欢别人给她冠上“美人”“大美女”之类头衔，有时候过于优秀的外表带来的关注比对于她工作能力的关注还要多。
可是，秦思然却奇妙的不讨厌沈栀喊她“秦美人”，至于不讨厌的理由，秦思然也说不上来，就只是单纯地喜欢听到看到对方那带着雀跃的语气喊自己“秦美人”，以及在脱口而出之后那带着一点偷感，一点心虚，一点窃喜的表情。
秦思然的关心让沈栀越发难以开口。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我......”话到了嘴边，却始终都吐不出完整一句话。
秦思然见状，也不催促：“嗯，不急，你慢慢说。”
“那个我......”
刚说出几个字，沈栀再次卡住。
啊啊啊啊！这让她怎么开口，说她回来探望受伤的老哥，然后遇到跟她志同道合的大学学姐，暂时要留在老家帮助改变村里的经济与现状。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胡扯。
更不用说在与秦思然告别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向她表示自己很快回来。
“很为难的事情吗？如果你现在不想说不用勉强，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秦思然眉尾挑起，看着似乎有难言之语的沈栀，她有种预感对方为难的事情或许跟自己有关。
秦思然安慰的话一出，沈栀的心里反而愈发愧疚。
人没撩到，自己就半路撂担子跑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渣渣的。
一旦带入这种想法，沈栀脸上的表情就越发地不好了。
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点坦白头上那把悬着的刀就早点落下来，不用自己提心吊胆的。
看着秦思然那张让自己动心不已的脸，沈栀赧然地低下头：“秦思然，我对不起你！”
果然！
秦思然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了然，不动声色地说道：“怎么跟我道起歉来了？难道你回去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可以说是也不是，”沈栀重新抬头望着手机里的秦思然，语气有些低落：“抱歉，回G市的时间可以要推迟了。”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特意跟我道歉吗？”
听完沈栀的话，秦思然心里飞快地漾起一圈失落随即有很快地恢复了平静，甚至没来得及呈现在脸上。
“嗯，抱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原本想着等我哥的腿恢复好点后就回G市，但是我答应参加文清学姐的复燃计划，所以没办法按照原计划时间回去了。”沈栀解释道。
“文清学姐？”
原本在听到沈栀推迟回来的时间还没有太大反应的秦思然一下就注意到沈栀口中提到的“文清学姐”，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泄露出主人内心的真实情绪。
“嗯，我没想到文清学姐回跑来我们这里当起了村支书，而且还为村里的振兴发展制定了详细的计划，现在正准备进入阶段性.......”
一提起这件事情，沈栀便来了一些精神，在向秦思然诉说着她与许文清之前讨论的计划方案时，眼里也带上点点星光。
将沈栀表现看在眼里的秦思然思绪万千，同时也将“许文清”这个名字给牢牢记在脑海里。
说得正兴的沈栀很快就注意到秦思然的沉默，也就止了话头，看着一脸沉思的秦思然，下意识地又说了一声“抱歉”。
听到沈栀道歉的秦思然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微微一笑：“感觉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阿栀是因为这个而感到内疚，向我道歉吗？”
望着微笑的秦思然，沈栀忪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对不起，之前答应你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可能要失约了，还有那个做午餐的协议我可能也要违约了。”
毕竟，当初在秦思然“试吃”半个月后，又与自己重新签订了一年的协议。
当时沈栀在听到秦思然订下协议期限时，也被对方的大方给吓了一跳。还让秦思然要不然再考虑一下，或者将协议期限改成三个月续签一次。
谁知道秦思然在听到沈栀的劝说时，偏过头，嘴角边噙着眩目且自信的笑容：“阿栀，你是在不相信我的眼光还是不相信你自己的厨艺？”
那天，沈栀看着对着自己浅笑的秦思然，那小心脏不争气地又“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再说现在距离两人签下协议也才刚过去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沈栀一想到自己可能要留在老家至少两三个月的时间，为了不让秦思然吃亏，她虽然舍不得，也只能狠心提前结束与秦思然的协议。
“那个钱，我到时候转回来给你。我虽然没办法给你做便当了，但你自己也别因为工作而忘了吃饭，那个人是铁饭是钢.......”
面对喋喋不休的沈栀，秦思然及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阿栀，我没想过跟你终止协议。”
“你那个胃要小心养着.......”
话说道一半的沈栀猛地住了嘴，抬眸看向秦思然，深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茫然，不敢置信以及一点点惊喜。
见沈栀盯着自己不说话，秦思然压下心里的那点不舍，开口道：“阿栀，我是个投资者，当初说好了是一年的时间就是一年的时间，你现在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无法履行我们的协议也没关系，我等你回来，说好是一年的时间，一分一秒也不能少。”
见沈栀因为自己的话而褪下从刚才通话就一直挂着的惶然，秦思然再次露出与那天签下协议那天的绚丽笑容，那稍微带着清冷的嗓音从手机里清晰地传了出来，狠狠地钻进了沈栀的心里。
“我很喜欢你刚才提及要老家做出一点贡献的那种自信与张扬，很漂亮！所以，如果你想去做就去，不用顾及我们协议。”
沈栀忍不住呢喃道：“秦思然——”
耳边除了秦思然的那句“我很喜欢”，别的声音再也无法传入沈栀耳中。
噗通——噗通——
心脏似乎被人狠狠地攥住，又好像被某人有意无意地留下一个轻得像风一样的吻。
好过分，那样暧昧的话让自己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对方会支持自己，高兴对方会因为自己而愿意去延续那份不算正式的协议，难过因为对方的温柔与理解而对对方的喜欢更多了，也难过自己很有可能与对方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不能在一起，哪怕可以通过视频见到对方。
“嗯，我在！”
哪怕沈栀说得再小声，秦思然依旧敏感地从手机中成功捕捉到对方喊出的那个名字，也回应了对方。
一句“我在”像是打破了魔咒，沈栀的脸连同耳根都刷的一声毫不掩饰地染上粉色。
“啪！”的一声，在秦思然还没来得及看清沈栀脸上的那抹粉色，就被沈栀一个反手将手机屏幕压在了柔软的被面上。
面对手机忽然变得一片漆黑的秦思然，“........”
“阿栀？”
怎么突然黑屏了？
“嗯！”
手机里传来沈栀有些沉闷的声音证明着两人还在通话中。
“你.......”怎么了？
秦思然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停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某人露出一个带着深意的笑容，又再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阿栀。”
沉默几秒，漆黑的屏幕那头再次传来了沈栀的回应声。
秦思然故技重施：“阿栀，小橘子？”
“.......”
“沈——栀——”
“.......”最后那个被喊做“小橘子”的人似乎被喊得恼怒成羞了，再次传来带着明显赧意的声音：“干嘛！”
似乎能想象出在黑色屏幕的另一边，对方害羞成一个粉色橘子的模样，秦思然弯起了眉眼。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虽然我答应我们的协议延迟，但是还是该收的利息还是要给的。”
“嗯？什么利息？”这次手机里传来的终于不是那沉闷的声音了。
“等你回来了，再告诉你。”
“.......”奸商！
不过，她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