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很喜欢吃这个。”不然林知隅不会选择鱼片，再怎么怀念S大的饭菜，一顿饭也只能要两三个菜，这份量已经很多了。

“不过还是你做的更好吃些。”

一口鱼片入口，林知隅认真品味，给出评价。

“谢谢。”曹四同都吃了大半，江澈的餐盘却像是没动过。

听到这两个字，林知隅轻声哼笑下。他发现江澈真的很有礼貌，不是刻意拉开距离，是他真的就感谢你的夸赞，无别样意味。

越是这么正经，林知隅越想笑，甚至好奇江澈什么情况才不这么有礼。

江学长骂过人吗？

应该很少。

估计骂的时候，白脸蛋能先被气红。

哎，我真是太坏了。

林知隅在心底默默谴责自己，或许是生来就爱天马行空想象，又被漫画所影响。经常看见一个事情、物件，会思想跳跃。

比如傍晚时像汽车的橙红色云朵，汽车云里会坐神仙吗？最好戴上墨镜，显酷。齐天大圣碰见了，肯定要坐一坐，边开边探头。

吃完饭后，曹四同饭后易打盹儿，要回教师宿舍休息。方奇想继续陪林知隅逛剩下的展会，被拒绝了，喊他回去休息，他学期末也挺忙的。

剩下社会人士林知隅和在职教师江澈。

带着点东道主意味，江澈说：“去逛一逛？”

林知隅：“好。”

食堂和小吃街是挨着的，方便吃吃喝喝。林知隅娴熟地买了两个冰淇淋，“江学长，吃吗？”

“不吃的话，你是不是准备吃两个？”江澈接过，蜜瓜味的浅绿色冰淇淋。

“对啊，以前夏天来这吃饭，我每天都买一个。旁边的那家水果店也好吃，我天天都买一盒冰西瓜。”简直是夏日福利，林知隅回想起大学的时光，脸上洋溢浅笑。

江澈咬掉冰淇淋的尖端，清甜凉爽，入口即化。

“肚子不疼？”

“小意思。”

临近美术展地点时，林知隅忽然压低声音，左顾右盼，“学长，我和你走一起没什么事吧？要不要我俩说话大声点，免得人家误会。”

江澈难得流露一种你在说什么傻话表情，甚至扯动下嘴角：“都走到这了。”

林知隅：“也是，我已经不是学生了，身正不怕影子歪。”

高中时期，他们压根没同校过。大学有机会了，可——林知隅刚上大一，那年江澈去了国外深造。

再回来时，林知隅准备实习。毕业后，江澈又留在了学校当老师。

每个人的人生际遇都不同，能短暂重合已是缘分。

教师被人尊敬，几乎是大部分人眼中体面工作的代表。也意味着有其他的枷锁，首先就是师生恋，绝对禁止。

一个年轻俊雅的老师，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不论男女同学，只要是学生，便不能单独相处。

别说大街上光天化日，一有什么事，路人拍照也是飞速的。

一刀切，是最好的办法。

“喵喵喵，喵喵喵。”

一只白色银渐层从草丛里跑出来，后脚有点坡，开心地蹭蹭江澈的裤脚。每只小猫对族群里的老大都很恭敬，也很仰慕。

能和老大贴贴对它们来说是一种幸运。

让老大记住它的味道，说不定哪天自己出事了，老大就来了。

实际上江澈从未觉得自己是族群老大，但也习以为常了。林知隅却没见过，觉得新奇。

冷冰冰的江学长竟然这么受小动物欢迎，很快又来了第二只猫，黑猫。

家里有小猫的人，看别的猫也带上几分怜爱。林知隅蹲下摸摸它们：“你是不是布丁？你是煤球吧，好久不见。”

学校里有几十只猫狗，近一半是生过病的。林知隅以前见了也会逗一逗，毛茸茸使人心情愉悦。

江澈盯着那双修长的手，指尖插入猫的毛发里，沾染上其他猫的气味。

“不是布丁，是蛋挞。”

“哦哦对，布丁是奶牛猫，脸上有‘痣’的那个。”

林知隅一手揉一个，两只猫四爪朝天躺在地上，软乎乎的肚子被摸得太舒服了，眯着眼。

林知隅嘿嘿一笑，对江澈说：“我天天这样给我家咪咪摸，修得一手撸猫**。”

我当然知道，你摸完还要捏捏爪子，亲下咪咪的脑门。

江澈看向他，欲言又止：“……”

能不摸了吗？

别炫耀了。

别摸。

江澈看一眼时间，边说边提起两只猫：“我们去看展吧，现在人少。”

转身把两只小猫丢一旁，它俩甩甩身子走了。

艺术类专业的毕设大多需以实体作品为呈现，一路看去能瞧见各类型的展示。林知隅边看边走，时不时停留在某一个作品上。

和平时的笑嘻嘻不同，林知隅此刻很冷静、认真，就连旁边粘贴的小字牌都不放过。

他停留在一幅作品前。

一对男女面对面跪地而坐，张开双手，彼此牵着，形成一个圈。圈里是一个孩子，孩子身着完好的衣服，却有尖刀从Ta的身侧刺入，双臂侧，腰侧，腿侧。

唯独身前、身后是好的，这恰恰好占据父母的视线。而刀口尖端生长出无形银丝，连接父母。

人物的形象和平常所见也不太一样，全身采用绿色，暗沉潮湿的绿。

像淅淅沥沥下了很久的雨后，屋檐角落生长出的青苔。

江澈站在他的身旁，轻声：“爱我的家庭。”

林知隅回神，意识到他在念作品名。脱口而出：“父母爱Ta，Ta爱父母吗？”

江澈：“爱，Ta不是写了吗？Ta爱自己的家庭，爱父母。”

爱我，的家庭。重点在我上。

爱，我的家庭。重点在家庭上。

“我都没想到这个答案。”往简单说，是断句不同。往深了说，是思考方式不同。林知隅语气平淡，依旧看着这幅作品，“我觉得讽刺的爱。”

讽刺的爱，不就是恨。

“父母的爱也是有条件的，爱随时能变幻成利器，表面是‘爱’，实际是‘伤’。”

无数的银丝看起来像捆绳。

“也可能是自愈。大多数孩子承担父母的期盼，也导致压力越大。这些尖刀，像不像从Ta身体自然生长出来的？或许是自我高要求，或许是长大路程中的困难。银丝从父母手中生长而出，欲拔出利器，救助孩子，给予Ta第二次生命。”

林知隅的目光终于从作品上移开，不加掩饰地看向江澈，与其对视。随后，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朵小紫花。

江澈说：“猫身上的。”小猫不用上学，天天乱窜。

小猫的礼物，林知隅的语气轻松了几分：“是我刻板印象了。”

像艺术展这类，每件作品都会有作者的用意，观赏者也会情不自禁探讨、思考。

江澈不赞同这句话，纠正：“没有正确答案，你看见什么就是什么。林同学不需要和我对答案。”

多接触、多聊几次就能发现。江澈这人是挺冷，也不爱说话。但不是不愿意搭理人，更偏向于不擅长找闲聊话题。

很多时，只要你和他说，他都会认真回答。

现在——

林知隅觉得，除了认真，还多了一分真诚，带着暖。

江学长确实是个心暖的人，从上一次救人时，就是了。

“学长，你真善良。”这份品质加上教师这份职业，林知隅很难不加些美好滤镜。

“这好像也是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又还给他，江澈说，“不善良。”

两个人继续走着，走到一副双手托举着无数动物骸骨的作品前。

江澈看着那些森森白骨，在人类双手衬托下，动物是那样的渺小。像是说出自己的理由，证明自己不善良。再次开口：

“善良的作用很微弱，很多时候，冷漠都更有用些。”

林知隅回想起自家咪咪猫，“不微弱，最起码我家猫现在吃的开心睡的开心。”

“世界上多了一只快乐小猫。”

-

夜晚。

林知隅躺着床上乐，伸手抓过旁边舔毛的缅因猫，高高举起。

举起又放下，猫肚子对着脸，软乎乎、热烘烘。

“咪咪，你身体好软啊！好热啊！真舒服。”

“喵喵！”

嘿嘿！

“对了，明天给你洗个澡吧！”

“算了。”

“喵喵！”

不洗！

“现在就洗吧！反正也没事。”

“喵……”

不……

林知隅今天从S大回来后心情很好。

良言一句三冬暖，看法不同却依旧同频。

说洗就洗，林知隅是个实干派，动手能力强。温水过身，蓬松的毛发被打湿，贴在一起，内在身形被完全勾勒出来。

缅因猫忍不住甩身体，好似个大水龙头，水四处飞溅。

“真结实。”挤下一大坨沐浴露平抹在猫身，随后双手开洗。林知隅边搓边哼歌，哼出自创口水歌：“小呀小咪咪，爱吃零食睡大觉。天天撒娇没烦恼，喵喵喵——喵喵喵～”

隔壁的江澈。

“……”

他一头雾水，今天怎么突然洗起澡来了？缅因猫发臭了吗？还亲自洗。

这一番动作，江澈没了看书的心思。耳边全是跑调的口水歌，像梦话。

“大呀大咪咪，胖乎乎可爱爱，好吃懒做搞破坏。要玩小球睡大床，发脾气撅臭脸。”

刚刚还在夸，江澈无奈。

缅因猫被主人的双手制服，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盆里。林知隅拍拍猫屁股，它识趣抬起后腿，生无可恋地盯着浴室墙壁。

“喵喵喵喵！”

不喜欢水！

洗干净吹好毛后，林知隅狠狠吸一大口，表情满足。

“我伺候得舒服吧！”

林知隅：[星星眼][加油]

江澈：[问号][问号]

咪咪：[求你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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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能不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