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江对许安一说，你的眼睛很漂亮，里面装着大海。

许安一跟他哥说，哥，你的眼睛更漂亮，因为里头装着我。

许清江把他搂了，走向大海。

许安一还没见过海，只在梦里见过，就像今天。

他梦里的海不单纯只有一片海，天空比海还要蓝，布满了无数薄小似海浪的云朵，是扣在头顶的大海。

他的海里有海豚，海豚绕着一起欢闹，云朵围绕着太阳，被太阳戴的草帽，染成了五彩斑斓。

他都不是站在这美丽的天地间，去看、去赏，而是和海豚一起，遨游于其间。

天空是面镜子，海洋也是面镜子，互相映照，融成了一片蔚蓝。

闹钟响了半天，不得不从这美梦里清醒，关了闹钟，很想再回到美梦里再游一会儿。

翻转身，嗯…再五分钟，我不贪心，谁让这梦太美了呢。

“安一？”

好好…三分钟行不行？

“吃早饭了…再不起我进来了啊。”

哎…一分钟，就一分钟…

门开了。

许安一在心里默念：10…9…8…7…

一只手攀上了他的头，声音温温柔传递给他：“今天不面试了？”

他惺忪了眼，睫毛像轻巧的帘子，眨了两眨，露出蓝白分明的眼睛，里头蓝色透亮的眼珠子转了转，似撒娇，似陶醉，似梦里的美好还残存在里头。

“嘿嘿，刚刚好。”

“什么刚刚好？”

“一分钟，我站在海豚的背上，穿过太阳的草帽，从大海跃进了天空。”

“意思是我进来的恰逢其时，喊你喊得刚刚好？”

“是呢，”许安一在枕头里闻了闻，“哥，你早啊。”

“早，快起来，吃饭了。”

“好。”

许安一快速下床，洗漱完毕，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坐在餐桌旁，开始吃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目光懒在厨房给他倒豆浆的许清江身上。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个顶级帅哥，不管是面貌还是身材都出类拔萃，脾气又好，开着一家广告公司，多金又帅气说的不就是这种？

如果说“顶级”两字略显夸张，那多是因为那是自家亲哥，所以自带许多滤镜。

这滤镜就包括1米78的身高，自动滤成1米8；直鼻梁周围的些许斑点，自动滤成了桃花红；说话中气不足，温柔过分了，自动滤成一壶喝了就能醉人的佳酿。

其余的优点，就更想象不到那滤镜得滤成什么样了。

可今年都33了，周围的邻居都在说他早该成家，孩子都应该牵手里享受当爸爸的乐趣才对。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哥，”许安一嚼着面包，“上周社区杨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不好么？”

许清江把豆浆倒水池里嘀咕一句：“怎么这么难喝，水加多了？还是喝牛奶吧，”去冰箱拿牛奶，倒杯子里递给他同时回他的话，“挺好啊。”

“嗯？”许安一接过牛奶，“好怎么没下文了？”

“她貌似看不上我。”

“诶？怎么现在女孩儿要求那么高的吗？”

许清江对着自己煎的培根和鸡蛋皱眉，又小声说了句：“哎…鸡蛋煎多少回还是煎不好，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要回话，抬眼：“她喜欢吃香菜，我不喜欢；她喜欢看话剧，我不喜欢；她还喜欢全世界旅行，我也不喜欢。”

“哥，”许安一困惑，“你是不是说反了？怎么感觉像是你不满意她呢。”

“满意啊，只是当时我说了句：你喜欢的东西不能强求我去喜欢，我也不强求你为我放弃你的喜欢。她就不高兴了。”

对于他哥哥这一点，许安一不知道该说他哥是为人太实诚还是说靠实力单身。

“那…”

“你衣服我给你烫好了，”许清江貌似不想谈论他相亲几次都无疾而终的话题，看了眼时间，“吃完就出发吧，面试别迟到了。”

“哦，好。”

许安一快速吃完手上的面包，仰头把牛奶全喝完，去清点自己面试该带的证书，穿好衣服，准备出发。

推着自行车站在许清江面前，困惑说：“哥，我面试水族馆的工作，需要穿正装？”

“表示对面试人员的尊重。”

进电梯，许清江帮他理了理头发：“喜欢海洋生物，去看去研究就行了，非得去跟它们天天待一起。我那天听小杨说，光是洗动物的粪便啊就够恼火的了。清理粪便的时候，还要细心观察，留意有没有生病，据说海豹海狮的粪便，常人闻一遍是再也不想闻第二遍了。”

“哈哈，”许安一笑出颤音，“哥，谁的粪便是你闻了还想闻第二遍的？”

“嘶…”许清江故作生气，瞪他一眼，“请好好意会我说的意思。”

“是是…”许安一顽皮歉着笑，“可清理完就可以跟它们一块玩儿了嘛。”

“意思是说，你不是去工作，是去玩儿的？”

许安一努嘴做了个怪表情：“哦豁～嘴快，被发现了。”

“哦豁？”许清江宠溺往他脸颊一捏，“你为了玩，还真下本钱哈？考潜水证，驯养师证…”

电梯门开，许安一推自行车出电梯，笑嘻嘻地离开了常常捏自己脸的手指。

许清江左手按着电梯开门键，他还要去地下停车场：“今天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送我干嘛？自行车不香吗？”转过身担心问，“你那气泡水广告，客户还不满意呐，都改了几版了。”

“嗯…是比较难搞，是个年轻老板，要时尚要活力，又不能放弃中老年的客户群，”感叹一声，“不过做满意了，他们家以后的广告就全是我们的了。”

“哦哦，你们卖创意的，烧脑呀～”

“好了好了，”许清江手离了电梯开门键，“今天晚上可能回家晚，你自己吃饭啊。”

“好，开车小心。”

许安一等电梯门关，直到他哥的笑脸看不见了，才转身出了小区。

骑上自行车迎着戌城秋天早晨凉爽的风，拐进了自行车道。

街道旁书店老板起得早，卷帘门一拉开，见是常客许安一，远远隔着绿化树跟他招手。

许安一左手握着自行车把手，伸直了右手手臂热情回应他的招呼。

音乐从店内传了出来，像是无声的招呼还不够，再用音乐来加强早晨的问候。

老板说，每天早上得放一首欢乐的歌，让他整理起书都带着劲。

歌曲是老歌翻唱，已经放了一周了。

许安一故意骑慢了些，好让音乐停在耳旁稍微久一点，毕竟能带来好心情的歌，谁不愿意听呢？

嘴角带着笑，直到听不见那歌声，骑的速度才加快。

他不知道不远处的车道上，此时有一辆黑色的suv因他的快慢，变着速度，追在身后。

半小时后，到了他的目的地——银河水族馆。

将自行车锁好，站在大门口，抬眼去看水族馆的招牌，望了眼入口，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确认了自己的背包里的东西。

刚迈步往前，手肘被一大力所拽，听得一急切呼唤：“天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