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狗儿欢

“其实、其实小女并没有被下咒,她只是受不了那位道长先生抛弃了她,所以变得有点疯癫。”乔老二嗫嚅着讲道,“我要是不这么说,你们就不会留下来帮忙了。”

“他撒谎!”

褚褐探出头来。

“我听到的不是这样的!”

「哟哟哟,狗狗探头,萌萌~~~」

「我还以为他至少会消沉一会儿的,毕竟刚被打」

「青遮是不是有点太狠了,给孩子后面都打红了,褚褐又不是故意乱跑的」

「nonono,前面的,你太单纯了,这才好嗑啊」

「?嗑点在哪儿啊?」

「您看不出来吗?您看不出来吗!训狗啊(嘶溜)」

「啊啊啊啊啊前面的姐妹你懂我!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而且怎么看,这小子都是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吧」

乐不乐在其中青遮不知道,不过褚褐的确脸红得不太正常。

褚褐在想什么呢,褚褐在想的可太多了。

褚褐一直觉得他和青遮之间有着极强的距离感,造成距离感的原因有性格也有地位,也说不上哪一方面占比更多一些。对于褚褐来说,青遮是他活到现在为止遇到的最特殊的存在,是第一个见到的货真价实的修士(虽然现在存疑了),尽管出于私心他更想称呼青遮为仙人。还是他母亲的旧识,尽管也并没有比他大上几岁。又能勉强算作是他的老师,教导他修炼入门,偶尔还会说些为人处世的道理。重重身份叠加在青遮身上,褚褐理所当然地会对他产生依赖之情。

但很遗憾地是,青遮似乎对维护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怎么上心,即使他术法练得再不好也只是很平静地说一句继续练习下次注意,不打也不骂。

褚褐觉得,打骂有时候也可以成为在乎一个人、对一个人上心的证明,青遮实在是太像一摊低温的水了,或者是在他面前太像一摊低温的水了,无论如何也炸不起来。碍于地位上的悬殊差距,褚褐也不太敢和青遮亲近,总觉得自己嘴笨,会惹他生气,要是他把自己扔了该怎么办?

可是,乔姑娘那句“你那位哥哥哪里是修道之人,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猛地让他心神动荡,生出了连自己都震惊不已的愉悦之情。

如果青遮只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那么他在自己面前的寡言少语似乎就有了一个可以解释的通口,也许是不信任他,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的旧识之子没什么坏心思,所以他对自己虽教导却忽视漠然的态度也就理所当然了起来。

那么,要是自己能够修炼到更高的境界、能够保护他、让他无法反抗的境界,「丢弃」的主动权是不是就在自己这里了。

这个太过于卑劣的想法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在青遮三千尺打下来的第一下攀升到了顶峰。

青遮是重视我的。

他瑟缩着肩膀挨打,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上方的人。

青遮,是重视我的。

那一瞬间炸开的愉悦冲淡了皮肉上传来的疼痛,褚褐近乎餍足地注视着青遮的背影,头一次觉得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抓住什么东西。

“青遮,乔姑娘是道心破碎的修道之人,她是修士。”

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他知道青遮还在气头上,也没忘记要用一种谦卑的、知道自己错了的语气。

青遮在听见褚褐讲述的内容里有“乔娘娘”三个字时,表情微微一动,他走到昏厥过去的乔巧旁边,甩出尺子绑住她怀里的婴儿尸体,一拉一扯,枯木直接被拽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上面贴着的符纸也飘落了下来。

“逆位的胎殖术?”

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胎殖术一开始不叫胎殖术,而是求子符,作用也不是真的求子,充其量就是个安心的祈福咒,从民间传出来的,后来不知道被谁加以改动,添了几笔,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求子符”,但作用却是把别人的胎抢过来移植到自己体内。因为过于邪异,如果母体无法受得住胎殖术的反噬,腹中的胎儿很有可能变成死胎,在民间曾一度引起骚乱,后来被精于符咒的不周山收缴,自此以后便失传了绘制方法。

青遮之所以见过还多亏了他的炉鼎身份,他接触过的邪术数不胜数,胎殖术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逆位的胎殖术,他倒是没见过。

“乔老爷,你曾说过,你女儿的第一胎是个死胎对吧。”

“是,是。”

“你过来。”青遮示意乔老二,“看一下你女儿的腹部有没有伤痕。”

乔老二没动:“要不,还是您来看吧,我又不懂这些,就不过去了。”

“我来看不合适。算了,府中照顾她的丫鬟呢,让她过来看。”

乔老二缩缩膀子:“我府中没有丫鬟,全是伙计。”

“全是男的?”青遮转过身看他,心生窦疑,“照顾你女儿的人呢?也是男的?”

“是男的。”

这下就连褚褐都听出来点不对劲了,“你怎么能让男的来照顾你女儿?”

乔老二赔笑:“她已经嫁过那么多次了,也没什么名声好维护的,男的干活还更利落些嘛。”

“你!”

“褚褐。”

听出了青遮语气里的警告,褚褐只好把拳头收了回来。

青遮已经失去了耐心:“你,过来,看。”

乔老二只好磨蹭着一步一步挪过去,颤着手掀开一点乔巧下摆的衣服。

“道长,道长,您料事如神啊,巧巧肚子上的确有一道伤痕的疤,您看看您看看。”

青遮没看,他略了一眼乔老二哆嗦的手,“你好像很怕你女儿。”

“没、没有啊。”

褚褐也注意到了:“没有你手抖那么厉害?”

“这是、这是因为……”

“行了。”被耽误在这儿很久的青遮明显对扮演慈善好心修士前辈的耐心极速下降,“不用解释了。”

他飞快瞥了一眼伤口,笃定:“这不对。”

“啊?”乔老二傻眼了,“哪里不对?”

“伤口不对,”青遮皱眉,胎殖术不应该造成这么明显的撕裂伤口,乔巧身上的伤口更像是被用刀剖开的伤口。

难道自己想错了?乔巧的第一胎并不是用了胎殖术?或者说逆位的胎殖术造成的伤口就是会比正常情况下的严重?

「嘶友人们,有没有觉得这个伤口有点像剖腹产的伤口?」

「是很像,而且除了剖腹产的伤口,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得在肚子上开个洞」

「可是古代人生产有剖腹产这一项吗?不都是顺产吗?」

剖腹产?

青遮意识到什么,“乔老爷,你之前说的死掉的那些姑爷是埋在后园是吗?”

“对对对,在后园呢。”

“带我过去。”

“好好好,没问题。”

乔老二在前面引路,把他们带到了后园。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乔老二招呼下人们把灯都点起来,开始挖后园的土。

“褚褐。”

“我在。”褚褐本来在帮忙,听见青遮唤他,立刻丢下铁锨跑过来,“怎么了青遮?”

“你不用动手。”青遮勾手示意他把衣服上沾到的土拍拍,“背上不是还有伤吗?”

“这个啊,这个早就不疼了,青遮下手不重。”褚褐亲昵地朝他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乖乖,自我PUA」

「我还是那句话,宝宝,要不咱还是按个防沉迷吧」

「棕棕会不会是从小被打惯了所以并不觉得这个行为是不对的啊」

「我倒觉得以褚褐的性格,他分得清打和打之间的区别」

「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小子纯粹装的,看他笑的那样儿,享受得很」

青遮也不禁怀疑,难道他下手下重了把人抽傻了?否则他脸上怎么半点怨怼都没有。

“真的不疼了?”

他掏出尺子拍了拍褚褐的脊骨,对方站得笔直,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疼了。”褚褐仰着脸,旁边小厮提着的灯笼的光影影绰绰映在他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昏昧的暖色,“早就不疼了。”

「啧啧啧嘴真硬啊」

「也不知道当初谁被打哭了」

「褚褐:是谁?是谁?反正不是我」

青遮很清楚自己下手的力度,断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只能说明这小子在硬撑。

爱逞强。哼,狗脾气。

青遮敛去嘴角淡到近乎于无的笑意。

你最好是真知道错了,否则以后有你受的。

“道长,道长!挖出来了!”

三具裹着破布的尸体被抬了出来,乔老二拿袖子捂住口鼻,一边往后退一边瓮声瓮气地开口,“道长,您要看的姑爷们的尸体。”

青遮跟旁边的小厮要了根棍子,拨开了尸体的衣服。

“最早一具是什么时候埋下去的?”

“大概,五年前吧。”

“五年前?”褚褐凑过来一起看,“五年尸体还能保持这样?都不腐烂的吗?”

“你过来干什么?你不害怕了?”

“普通尸体还好,我只是怕带血的……”褚褐越说声音越小,应该是想到了青梅村的事情。

既然不害怕,青遮就随他看了。他把衣服全部拨开,重点察看了他们的腹部,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胎殖术的符样,同样是逆位的版本。

“道长,您看出什么了吗?”

“嗯,差不多了。”青遮把棍子扔了,视线转移到了乔老二身上,“乔老爷,能麻烦你给我看一下你的腹部吗?”

褚褐(欢欣鼓舞):青遮是重视我的!青遮是重视我的!好诶!

青遮:?抽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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