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尚膳监的大灾难

就在沐剑屏奇怪的时候,便听到了把守尚膳监的两名侍卫恭敬行礼的声音:“成妃娘娘吉祥,敬嫔娘娘吉祥。”

心中不禁更为疑惑,两个后妃来到这里本就不太合规矩,关键还带了那么多人气势汹汹,看上去是来者不善。

这敬嫔自己还略略熟悉一些,毕竟以前亲眼见过她与僖嫔宫斗,但是成妃就没什么印象了,只知她与慧妃同为妃位,但具体相貌如何性情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两个侍卫本是多隆心腹,自然是向着沐剑屏的,于是看似询问实则是从侧面拦阻道:“不知两位娘娘到此有何贵干?”

“皇上差人把守此地只是不允许任何人走出尚膳监一步而已,但似乎没说不许人进去吧?”敬嫔骄纵,说起话来语气傲慢,丝毫不会客气。

侍卫回道:“的确是没有这个规矩,只不过尚膳监是下人住的地方,两位娘娘身份尊贵,来此怕是于理不合。”

听了此话,敬嫔不禁微怒道:“大胆奴才,言下之意,你二人是打算拦着我和成妃娘娘了?”

侍卫不慌不忙应对道:“奴才等不敢,只不过若二位娘娘真有什么急事,可先禀了皇上,再差人捎个口信过来让桂侍卫亲自前去您的宫中,也好过二位娘娘屈身来到此处。”

“前朝国事繁重,这等小事自然没必要去打扰皇上。”在旁许久不言的成妃突然开了口,她年长敬嫔两岁位份也高,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客客气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魄力:“本宫只是有几句话要问问桂侍卫,话问完了自然就会离开,不会耽搁多少时间,也不会难为二位。”

康熙当时让人守在门口,只说不允许小桂子踏出尚膳监一步,的确未曾说过旁人不得进来的话,所以这些日子建宁公主、纯亲王隆禧、慧妃身边的宫女小双来此的频率相当频繁,两名侍卫虽说能拖延些许时间,但并不能真的以此为借口阻止成妃与僖嫔进尚膳监。

却又觉得事情非常不妙,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悄声说道:“我在这儿看着,你快将这里的事禀报给多总管。”

……

“把人带过来!”

刚进到尚膳监的院子,两位娘娘便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未等沐剑屏开口询问这二位来此的目的,敬嫔先向前方站着的下人们使了个手势。

随即有个身材较为魁梧的宫女,大力拉拽着一个瘦弱娇小的宫女上前,并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腿弯处。

瘦弱的宫女重心不稳,“咣”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意外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胳膊,只见那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条状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沐剑屏也看清了那个宫女的面容,只见她的脸颊上还有着淡淡的巴掌印,嘴角还隐隐约约泛着血丝,竟然是这段日子一直给自己送美食的宫女小双。

大惊之下,急忙上去搀扶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小双。

不知是碰疼了伤口,还是因为在众人面前羞于被男子身份的沐剑屏触碰,只见小双一个激灵,瑟缩着挣脱开了对方的那只手,同时含着眼泪冲她摇了摇头。

这小双的年纪比鹿鼎记世界里的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放到现在世界那就还是个孩子,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狠下心肠去虐待一个孩子的?

沐剑屏攥紧了拳头,再三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压低声音问道:“不知小双身犯何错,值得下如此重手?”

“不过是略施薄惩罢了。”敬嫔漠然地摆弄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有人向成妃娘娘密告,说尚膳监的小桂子与慧妃娘娘身旁的宫女小双有染,此事有辱宫闱,故成妃娘娘来此是调查这件事的。”

皇后赫舍里氏身子一向不好,后宫之事多半由入宫多年位份又极高的成妃做主,所以有人想要告密或是陷害,自然是要找这位成妃娘娘。

片刻的震惊过后,沐剑屏大体也能明白当前的处境,她现在和康熙冷战,确切来说是康熙要同她冷战,于是自然有看她眼红嫉妒她的人,趁机想要对这个已经“失宠”的前皇帝跟前的红人踩上一脚。

宫中一向人情淡薄尔虞我诈,沐剑屏对此早已习惯,只是可惜了小双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想起天真活泼的她以前每次来尚膳监脸上都挂着灿烂明媚的笑容,而此刻却像个鹌鹑一样惊恐无助又满身伤痕地跪缩在一旁,沐剑屏只觉得既心疼又气愤。

“娘娘方才说是来此处调查这件事的,也就是说现在事情的真相尚未明了。”沐剑屏胸口起伏着,声音渐渐沉冷了下来:“既然不知真相如何,却凭什么先对这个宫女动用私刑?”

“好个牙尖嘴利的奴才,主子们做事还轮不到你教!”敬嫔厉声斥责道。

“奴才自然没有资格去教娘娘做事,只不过若小双是个普通的宫女也就罢了,但恰巧她是慧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如今无端被诬陷了清白,又被人动用了私刑,不知慧妃娘娘可否知道此事?”

这话说完的一瞬间,沐剑屏突然意识到,会不会其实成妃和敬嫔正是因为小双是慧妃的人,才会借着这次机会发难,又大动干戈来到尚膳监,美其名曰是要调查事情的真相,但说不定就是趁机将罪名落实,然后以此为由打压谋害一直备受宠爱的慧妃娘娘。

否则自己以前只是个小小侍卫,对谁都没有什么利益威胁,两个后妃大老远跑到这里就为了和她一个侍卫过不去,岂不是太闲得难受了?

可怜那慧妃平素只爱读书写字,无心争宠也并不愿意参与到这些勾心斗角之中去,但在旁人眼中,她依旧是个巨大的威胁,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遭到设计陷害了。

“本宫稍后自然会和慧妃妹妹言明,若经查实此事乃是子虚乌有恶意陷害,本宫也自然会向慧妃妹妹道歉。”敬嫔身旁的成妃缓缓说道。

看那成妃胸有成竹的样子,沐剑屏心知对方八成是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否则大张旗鼓地来到尚膳监还率先对小双动了刑,万一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沐剑屏是个女孩子,自然不会和同样是女孩子的小双之间有什么问题,所以沐剑屏明白,若是成妃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那这证据百分之百也是捏造出来的。

于是先行试探道:“不知成妃娘娘想要怎样调查此事,奴才定当全力配合,以还自己和小双一个清白。”

成妃淡淡笑道:“倒也不用怎么配合,桂侍卫只需站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又向带过来的一众小太监命令道:“你们在尚膳监仔细搜查,一处也不能放过。”

霎时便冲过来多名小太监,分散到各处搜查起来,有的在院中搜索,还有的打算进到内屋中去。

沐剑屏秒懂,以前电视剧演过类似情节,这些小太监说是搜查,其实他们早将诬陷别人的证据带在身上,然后再说成是搜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让被冤枉的人百口莫辩。

这种手段虽然老套但却是非常有效,小双年纪尚小为人又单纯,至于自己现在连康熙的面都见不到,若真是因此被冤枉了,那二人恐怕只能哑巴吃黄连,认命了。

“不许搜!”千钧一发之际,沐剑屏突然向前一步,厉声喝止道。

她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并不算多么大声,但却隐隐透着一股慑人的魄力,更主要的是这一声很突然,且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当众拂逆成妃娘娘的命令,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

负责搜查的小太监们极有默契的愣在当场,谁也没有进行接下来的动作,就连敬嫔也暗自吃了一惊,心说这个奴才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又偷瞄了眼身旁的成妃,见对方脸色也非常不好。

“大胆奴才竟敢违抗成妃娘娘的命令!”敬嫔呵斥了一声。

“奴才自然不敢违逆两位娘娘之令,只不过我这尚膳监有不少皇上的御赐之物,若是碰坏了,怕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沐剑屏顿了一顿,缓缓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将要被两个小太监搬起来的那一缸朝天龙:“就比如说那缸金鱼……”

站在鱼缸两边的小太监听完这话,仿佛触电般同时撤回了搭在缸沿上的两双手。

敬嫔冷哼一声,道:“你不用拿皇上来压我们,现在皇上都把你幽禁在这里了,那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奴才,你……”

“敬嫔,桂侍卫说的也不无道理。”一直不言的成妃抬手打断了敬嫔的话,又平静地对那些小太监说道:“这里是有些御赐之物,你们要懂得分辨,搜查起来要切记小心一些。”却特意在“小心”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帮小太监心领神会,故意避开那些看上去像是御赐之物的东西,专挑些普通的东西下手,而且他们动作粗手粗脚异常莽撞,很快便传来了物品被翻乱甚至是碎裂的叮咣声,地上也满是被扔出来的东西,看这情形大概是得了成妃或是敬嫔的暗示故意给尚膳监的人难堪。

饶是这些,沐剑屏便也就忍了,但更为过分的是,负责在院子里搜查的小太监们,竟然带了铲子和斧子等工具,铲坏了花坛里的花不说,还打算要砍掉院子里的那两棵大树,如今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搜查”这个范畴,很明显是借此机会故意发难了。

一斧子下去,大树的树干被砍出一条深长的伤口,树上鸟巢里的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拼命怕打着翅膀发出了叽喳的鸣叫声。

沐剑屏冷眼看着小太监们的动作,眸子渐渐暗了下去,她不发一语地从身旁抄过来两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然后狠狠向院里的那两个小太监的身上砸去。

或许是沐剑屏运用了内力,就只听得哎呦声一先一后传来,两个小太监应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在场众人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回过神的时候,沐剑屏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屋里,阻止并狠狠地教训了一番那些在她屋里捣乱的小太监们,一时之间只听得杂乱的打斗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然后就是一个又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惊慌失措地从屋里逃了出来。

沐剑屏将最后一个在她尚膳监放肆的小太监踢出来的时候,竟是面色如常,一口粗气都没喘。

“反、反了……一个奴才竟然敢……简直是反了……”不知是气到还是吓到亦或是被震惊到,总之敬嫔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一直都是颤抖着的。

成妃性子虽然稳重一些,但此时也是脸色苍白,她一指沐剑屏,沉声道:“给本宫拿下!”

然而满院的小太监,除了那几个被打得爬不起来的,剩下的人依旧不敢上前,毕竟眼前这位的武功他们可都亲眼见识过,谁也不愿意自动送上门去找打。

“一群废物!你们不行就叫大内侍卫来,本宫就不信整个紫禁城还找不出一个能制住她的人了!”敬嫔在旁边气急败坏地嚷嚷道。

沐剑屏重新走回院子里,若无其事地拍打着方才身上沾染的尘土,并略带鄙夷地看了看眼前的成妃与敬嫔,只觉她们的表情越发狰狞扭曲,此时的她特别想问问这二位:你们累吗?

话到嘴边,却又换成:“娘娘们是主子,本来主子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当奴才的无权过问更没资格阻拦,只不过前些日子恰好皇上赏赐给奴才一物,并说见此物如同圣上亲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横加为难。”

听得此言,成妃与敬嫔同时一愣。

沐剑屏从腰间摘下了一枚金色雕着龙纹的令牌,正是当初铁头套事件之后康熙赏赐给自己的,她将这令牌展示给众人看,不慌不忙地又:“奴才现下虽然不是自由之身,但至少皇上还没把这金牌收走,所以敢问娘娘,这金牌的权利是不是还可以作数?”

康熙当初说得不错,这枚令牌宫中没有人不识得,因此除了成妃与敬嫔外,院里其他人皆已哗啦啦跪满一地,两个妃嫔虽然没有跪下,却也是欠着身子对着金牌恭敬地行了个礼。

成妃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算起来她入宫好几年了,深知皇帝的这个金牌异常贵重而且作用很大,平时从不轻易示人,更别说赏赐给别人了,据她所知,便是连那些王公亲贵都没有此等殊荣。

而眼前的这个什么小桂子,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奴才罢了,就算救过皇上的命,那也是她作为侍卫的分内之事,除此之外却何德何能让皇上赏赐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

“难怪你看起来大胆放肆却又不慌不忙,原来是仗着这金牌有恃无恐啊。”成妃笑着,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沉冷:“好个小桂子,果然有些手段啊,好,非常好……”

“娘娘过奖了。”沐剑屏微微颔首,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

成妃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锦帕,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的确很是不甘心,如今皇后娘娘身子常年不适,久居坤宁宫养病,后宫之中位份又高资历又老能够和她分庭抗礼的就只有慧妃一个人了,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可以从她的贴身宫女小双身上下手,借此来打压她,可却好巧不巧地碰上了个身上有着皇帝金牌的小桂子。

然而这次成妃是有备而来,捏造了物证又买通了人证,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对付慧妃了。

心中虽急,却也不能无视眼前的这块金牌,成妃拧着小指上的护甲,暗自思索了一番,还真就又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由宫女搀扶着重新坐回到了院中的石凳上,成妃早已换成了先前那副冷静漠然的面孔。

“你既然有万岁爷御赐的金牌在手,那本宫的确不能拿你怎么样。”成妃淡淡说道:“只不过本宫来此是要调查这件事的,总不能什么都没查到就空手而归。”

沐剑屏眉头微微一皱,一时之间尚未反应过来成妃话里的意思,却从心底先涌上来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皇上赐你金牌的时候,应该没和你说过一块金牌能救得了所有的人吧。”成妃身子前倾,唇角微微一扬,声音冷漠而又残忍:“既然不能对你怎样,那本宫也只能从小双身上下手,大刑伺候之下相信这丫头什么都会招了,另外还有你尚膳监的其他小太监,这么久了他们总能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待会儿一并送进慎刑司,相信他们会说出一些本宫感兴趣的东西。”

沐剑屏大惊,心想小双还是个孩子却要无辜遭受此等非人的虐待,至于那些尚膳监的小太监,一个个谨慎憨厚安分守己,却都要因着成妃的私心而遭受灭顶之灾。

就在自己还未想出对策之时,忽听得身旁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正是先前那个身材魁梧的宫女,用手狠狠地掐在小双的胳膊上。

“住手!”

沐剑屏气急,刚欲出手阻止,突然从旁边传来了敬嫔的喝止声。

“桂侍卫,你可想好了再动手,难道你真以为有块金牌就能反了天不成?”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重要时候,忽听得院门外传来了温有方的高呼声——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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