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听到这个熟悉的人名，祈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韩博士在别人口中出现的概率似乎格外高，但他进入研究所的这些日子里，却从来没见过对方。

眼中划过一抹深思，祈瑞状若无异开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韩博士吗，”萧闫端陷入了回忆，罕见地面色凝重，他斟酌着开口，“我总觉得...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古怪？”

“对，每次见他，他基本都是在工作，看见我也总是微笑着点点头，”

说到此处，沙发上的男人无奈耸耸肩，有些犹豫，“...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每次跟他呆在一起，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是吗。”

祈瑞指尖有规律地敲着桌子，办公室内一时只剩“嗒嗒”的清脆声，他看向萧闫端，再度问道。

“既然你是未来实验的主力研究人员，那又为什么会来药剂实验？”

男人摊摊手，语气很是理所应当。

“当然是因为瓶颈期啊，研究不下去了，所以才来了这里。”

话落，门骤然被敲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门外是站着的工作人员，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信封，他见开门的不是祈瑞，而是萧闫端，还没忍住后退一步确认了门牌号。

“这是韩博士让我送来的，说是要举办一场晚宴，时间订在这周日，希望祈博士不要推脱。”

萧闫端接过邀请函，举在手里看了看，打发走工作人员后他同祈瑞对视了一眼，嘴唇略微上扬，问道：“要去吗？”

“去，正好可以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韩博士。”

———

周日，夜幕降临，宴会如期举行。

地址选在了中心区的一个豪华大酒店里，规模是异常的盛大，几乎所有势力庞大的贵族都受邀在列。

顶部极具奢华的灯光照射着，在琉璃般的地面上镀了一层金光，宴会厅内三两的人群互相交流着，时不时有高谈阔论的声音传来。

祈瑞是跟卡罗琳一起来的，两人相携而立，都是极养眼的面容，看上去般配极了，光是站在那就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查尔斯家族的大小姐，炙手可热的药剂师，不看颜值，单凭这两个身份也足够让人主动攀谈。

应付完又一轮的来客，两人默契地趁空闲之余躲到了角落里。

卡罗琳借着桌子的遮挡，懒散地瘫在沙发上，“太累了，这些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有人来了。”

见发现了他们的萧闫端径直走过来，祈瑞小声提醒她。

下一秒就见刚还毫无形象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坐直了，还掩饰地拨了拨头发。

祈瑞：...

“哎，你们俩居然躲这清闲。”

穿着贵气的人走近，祈瑞眼尖地发现他身后还缀着个小身影。

萧闫端脸上带笑，他伸手将身后的人拎出来，推到自己前面，大方介绍。

“介绍一下，这我弟，萧暮。”

穿着跟他同款的小西装，见到陌生人，男孩显然有些拘谨，他不自在地捏了捏手，衣服似乎有些不合身。

“小弟弟，你好啊。”

端正坐着的卡罗琳先开口了，语气十分温柔，然后起身从摆满甜品的桌子上端起一碟小蛋糕递给了男孩。

“...谢谢姐姐。”

如愿听到充满稚气的声音，卡罗琳笑眯眯地揉了揉安静吃着蛋糕的人。

就在三人随意交谈时，吃完了手中蛋糕的萧暮默默发起了呆。

过了一会儿，他频频看向桌子，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祈瑞的衣袖，声音极小。

“大哥哥，你能给我拿一个小蛋糕吗，我够不到。”

闻言祈瑞还没说话，萧闫端先皱起了眉，“你不能再吃了，小心蛀牙。”

“...可是我还没有吃啊。”，被教育后男孩明显有些迷茫，脸上尽是委屈之色。

卡罗琳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姐姐刚才不是给你拿了一个吗？”

“唉，估计是又犯病了。”

萧闫端闻言眉间染上了忧愁之色，俨然是一副担心弟弟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一年前小暮发了场高烧，醒来后就留下了后遗症，总是记不住事情，医生也没有办法。”

卡罗琳不由想起了自己那个东跑西跑的弟弟，有些惋惜地安慰他，“肯定能治好的...”

就在这时，祈瑞站起身端了碟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小蛋糕，走到萧暮面前递给他，语气纵容。

“多吃一块也不碍事。”

“谢谢哥哥！”

男孩显然是高兴极了，感激地看了他好几眼，只是在接过盘子时手不小心刮到了他。

“祈博士，原来您在这啊，刚才韩博士请您过去聊天，快跟我去吧。”

一位侍者踏着脚步匆匆而来，额头带着细微的汗，像是找了他许久。

暂时告别几人，祈瑞跟着侍者向楼上走去，只是背过身时，手不露痕迹地划过刚才被刮到的地方。

———

楼上，不知第几次绕过转角，祈瑞敏锐地察觉到侍者在绕圈，略微思索便故作不耐烦的样子质问道。

“还有多久到，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吗？”

侍者身体骤然僵硬，忙不迭道歉，“真是不好意思，祈博士，您可能不知道，我是新来的，对这里还不太熟悉，不过马上就到了，您再通融通融...”

虽然还是没转到正确的路上，但前面领路的人明显加快了脚步。

终于，赶在他发难前，侍者带着他到了韩博士所在的地方。

侍者候在门口没有进去，祈瑞兀自推开了门，一眼就见到了透明落地窗前站着的人影，似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两人谁都没有贸然开口，屋内一时只有门合上的声音，祈瑞淡然走近向他点头示意的男人，同样立在了落地窗前。

外面除了无边的墨色，唯有城内色彩斑斓的霓虹灯跳跃着。

“祈博士，久仰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男人转过身来，脸上是亲和的笑容，看上去平易近人。

“彼此彼此。”

韩博士给祈瑞的第一感觉就如同他脸上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但他浑身的气质却不像是常年呆在实验室的人，而是充斥着柔柔的书卷气。

越是容易引起好感的越要警惕，祈瑞深知这个道理，心里对他的怀疑不由加重了几分。

客气寒暄几句后，韩博士走到储物柜前取出了一瓶提前醒好的红酒，倒出端给他。

祈瑞从容接过，面容带笑的男人端起自己的那杯碰过来，然后一饮而尽。

面对他看过来的带着催促的眼神，祈瑞磨搓着杯身，确认没有问题后，端起抿了一口。

两人坐在沙发上，随意聊了点关于药剂方面的话题，期间韩博士不停地倒酒。

眼看一瓶红酒到底，他已经有了醉意，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险些握不稳酒杯，但还是主动抛出了话题。

“...祈博士，实不相瞒，在你公布之前，我的药剂成功率也有90%了。”

祈瑞的酒杯早就已经放下了，此时他正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绳，漫不经心回应，“嗯。”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这样的话，相信再进一步也未尝不可。”

手中动作倏地停住，祈瑞明白了他的意图，抬眼淡淡看着韩博士，眼神像是可以洞察一切。

“何况，纵然你的成就已经够高了，但终究还是受制于人，倒不如跟我合作，起码我可以保你高升...”

抛出了实际利益，就在韩博士以为他不会拒绝时，祈瑞却转动了几下吧台上的杯子，话语意味不明，“可那1%是不可跨越的。”

“是吗，那可不一定。”

原本支着头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直直看了过来，依旧是亲和的笑容，可那双眼中却没有丝毫醉意。

———

两人之间的交谈最终以祈瑞拒绝而结束。

宴会结束后，祈瑞单独叫住了萧闫端，在萧闫端疑惑之际他从车里拿出一个长盒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盒子塞进了他怀里。

“这是什么？”

“一把唐刀。”

不算轻的重量将萧闫端压的向下一坠，他抱紧了一些，更加疑惑了，“给我干嘛？”

祈瑞揉了揉手腕，语气是罕见的认真，“帮我个忙，你亲自去趟外城帮我把这个还给一个叫斯诺的人。”

“谁，外城？”

“你或许不知道，我来自外城，他是我以前认识的，这刀也是他送的。”

“那为什么找我，你自己不能去吗？”

脸上升起惆怅，祈瑞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你也知道，我在内城的身份尴尬，而你毕竟是贵族，人脉自是比我多，你就说这忙你帮不帮吧。”

“帮，肯定帮，放心吧。”，萧闫端又恢复了往日的洒脱，语气笃定。

“有什么话要带吗？”

祈瑞思索片刻，神色坦然，“帮我跟他说声，”

“对不起。”

———

自宴会后祈瑞又恢复了往日平淡的生活，但这风平浪静中却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天他本像往日一般去研究所，结果半路碰到了车祸，所幸人无大碍。

等到处理完事故，祈瑞赶到研究所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他看着面前同平常一般无二的大门，心跳无端加速了几秒。

人刚走进，下一秒就被暗地里蹲守的人群团团围住，数排黑黝黝的枪口更是对准了这边。

为首的人拿着手铐走出，身上是监察队的服装。

监察队，顾名思义，他们负责监视和探查内外城人员是否有违规行为，并且具有逮捕权利。

“祈博士，你涉嫌违规抄袭，请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