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世界，元国东部，林海市。

今年的天气好像格外奇怪，才刚刚步入冬天，温度就骤然降到了零下。

金色时光酒吧，二楼包厢。

紫色皮质沙发上，被围在最中间的是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领口大开，坐姿松松垮垮。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酒杯端了许久都没送入口中。

身旁有一人频频看向他，欲言又止多次，终究是没忍住开口：“表哥，我一回来就听说了...”

正在一旁闲坐的王炜听到这话，赶紧端起杯酒，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来来，今天可是你小子的接风宴，好不容易才从西部回来，怎么能不喝一杯。”

他虽是岔开话题，说的话却是真心的，他们几个都是从小就在一块玩的，要不是十三年前元国骤然分裂，他们也不会分开这么久，连个音信都听不到。

读懂好友的暗示，霍博识趣地闭嘴，端起酒跟王玮对碰。

“叮——”

清脆的声音将出神的人拉回，斯霆申抬手捏了捏眉心，心情有些沉重。

他知道霍博想问的是这些年斯家发生的变故，可这也正是他不想提起的。

七年前，斯父和斯母带着九岁的小儿子出门，却意外遭遇车祸——斯父当场死亡，斯母被抢救回来后双腿残废，小儿子更是失踪至今，毫无音信...

想到此，斯霆申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酒一口气闷完，拍拍霍博的肩，主动开口道：“都过去了。”

霍博沉默着没说话，一旁的王炜见气氛不对，主动挑起新话题：“对，霍博，你这次回来会多呆一段时间吧。”

霍博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被吸引走：“嗯，海关好不容易开放，趁着试行阶段，我来联系一些之前的商业伙伴，也方便后续的合作。”

“有需要就说一声，我可以帮你牵线。”提起商业上的事，斯霆申心情轻松许多。

“好啊，正好我这有一份名单，表哥你帮我看看。”霍博说着点开资料，看架势竟是要聊公事，王炜皱眉，不悦开口：“大好的时光，你们俩居然聊这个，算了，我还是出去找邱子吧。”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一把推开，五颜六色的灯光中，有人快速走进：“我艹，你们猜我刚在下面见到了什么？”

沙发上的几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王炜敲敲桌子率先开口：“卖什么关子，跑出去撒泡尿这么久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坑里了。”

“......”

“去去去，你别打岔。”被王炜这么一说，邱泽也不好再卖关子，只能实话实说。

“我刚在下面看见个极品，啧啧，想我见过那么多美人，居然没一个比得过...可惜是个男的。”

“男的再好看能好看到哪？”王炜切了一声，看不上他这副夸张的样子。

“嘿，”邱泽脾气上来了，梗着脖子反驳道：“不好看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踢，信不信！”

一起混这么久，倒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斯霆申突然对他口中的人有了兴趣，起身走到邱泽身旁：“去看看。”

霍博和王炜闻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斯霆申身边的人虽没断过，但也没见他对男的感兴趣。眼见两人已经走出去，他们也只好起身跟上。

外面热闹极了，动感刺耳的音乐嗨翻全场，舞池里全是左右摇摆的人。

“啧，耳朵快聋了，你说的那个极品在哪呢？”王炜揉揉耳朵，大声问道。

即使是这样，邱泽也没听清，吼着嗓子道：“...什么？你刚说什么？”

霍博拍了拍邱泽，凑近传话：“他问你说的那个人在哪。”

邱泽这回听清楚了，指着一个方向，扬长声音大喊道：“在那呢——”

“......”

他这不遗余力的一喊倒是让周围人都听清了，来这玩的多少认识他们，好奇的和不好奇的都通通往那边看。

邱泽指的方向有些偏僻，也是难得稍微清净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看过去的第一眼就会被卡座旁的男人吸引——穿着黑色大衣，长发散乱在身后，虽然隔得有些远，无法看清容貌，但周身清冷的气质让人无法忽略。

虽然没说话，斯霆申几人都默契地走近几步，也是这时，他们才注意到，男人旁边的地上正躺着一壮汉，而周围人都离得远远的，像是生怕被牵扯。

地上的壮汉忽然动了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没成功，于是他开始不断指着男人骂脏话：“你￥$&%#——”

难听至极的辱骂声中，男人神色未变，只端起吧台上的一杯酒，对着地上的人浇下去。

酒水一滴不落洒落，他又出乎意料地松开手，玻璃杯材质很厚，这样的高度砸到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坑，眼见躲避不急，地上的人只能惊骇地闭上眼——

一秒、两秒。

预想的疼痛却没有降临。

壮汉迷茫地睁开眼，猛然发现本该掉落在他脑袋上的杯子正被男人稳稳拿在手里，而杯子底部离自己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但凡再往下一丁点就会砸到。

周围安静一瞬，又突然热闹起来——

“哎，你看到了吗，杯子都要砸到了又被捞回去了。”

“好快！我压根没反应过来。”

“光看他刚才揍人就知道身手肯定差不到哪去。”

“......”

祈瑞将杯子放回吧台，声音未有丝毫波动，却无端带着压迫：“滚吧。”

经过刚才的一遭，壮汉不再像之前那么蛮横，爬起来后就忙不迭离开了。

他走后，周围有同样心思的人也都偃旗息鼓，只敢时不时往这边看几眼。

空气中嬉笑吵闹声依旧，并未因突然的插曲产生变化。

“您点的酒。”

吧台的调酒师是个中年大叔，工作久了，对这些闹剧已经习以为常，见找茬的人离开，这才将调好的酒端上来。

看到客人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怎的，或许是今天的天气太冷，他没忍住提醒道：“度数有点高，记得慢点喝。”

“...谢谢。”

祈瑞端起酒杯的动作一顿，听不出情绪答道。

“嗐，不用。”大叔笑着摆摆手，想起刚才的事故，斟酌几秒，打开了话茬：“我看小伙子打人有两下子，是练过吧。”

“嗯。”

大叔摆弄着手中器具，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开口：“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你今天是运气好，下次就说不定了...”

这个年纪的人聊起天来总是没个尽头，祈瑞并未插话，只静静听着。

直到有客人来点酒，大叔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忙着调酒去了。

这一时兴起的聊天是会留存于记忆的长河，还是会在不停的更迭中消失殆尽，没有人知晓。

顿觉无趣，祈瑞放下酒杯，准备结账离开，就在他转身之时，前方骤然传来道声音——

“账已经付过了，这杯酒就当我请你的，这位先生，能赏脸聊聊天吗？”

“不能。”祈瑞头也不抬道。

听到毫不犹豫的拒绝，斯霆申有些诧异，毕竟他在东部也算是赫赫有名，上赶着来找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他掩下心中不悦的情绪，继续道：“那总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吧，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斯霆申。”

听到熟悉的姓氏，祈瑞抬眼看去，确定容貌没有相似之处后才收回视线。

眼前这人的心思就写在脸上，他没有兴趣掰扯，直言道：“麻烦让开。”

祈瑞的语气听起来礼貌，实则带着不加掩饰的距离感。

但正是这点冷漠，更让斯霆申觉得有意思，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祈瑞的长相，心想，这人脸上的每一寸都长在自己的审美上，纵然他不喜欢男人，但不可否认...美是不分性别的。

他依旧没有让开，语气带笑，却并没有多少好说话：“我好心请你喝酒，你却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落在身上的目光带着露骨，祈瑞眼神微冷，最后的耐心也被耗尽。

不想有什么牵扯，他转身叫来调酒师，随意点上杯价格差不多的酒，付款后回头看着斯霆申，语气简洁：

“还你的。”

没等回答，祈瑞就一把推开面前碍事的人，朝酒吧门口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重新站稳的斯霆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征服欲，他收回视线，眸中充斥着势在必得。

调酒师的动作很快，斯霆申接过酒杯，朝不远处看热闹的三人走去。

“斯哥这是没成功？虽然对方是个男的，不应该啊？”邱泽瞧着祈瑞居然真的离开了，语气中满是感慨和诧异。

王炜仍旧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带着与他这个人不同的认真：“我找人去查了，暂时只知道那人叫祈瑞，因为是西部的人，其他的资料不好查，等查到之后我再发你。”

闻言斯霆申有些惊讶：“西部？海关试行资格不是只有几个名额，而且已经被炒出天价了吗？他怎么过来的？”

“对啊，霍博能拿到资格也是托了关系，难不成这人在西部有人脉？”邱泽看向在西部待得最久的人，问道。

“不知道。”霍博摇摇头，略微不自然地避开视线。

他没说的是，他其实不是托关系拿到名额的——除了对外放出的部分，海关试行还免费为有过功勋或受过嘉奖的人提供了名额。

而他因为某件事恰好属于这部分人，也算是搭了班顺风车回来。因为事关重大又签了保密协议，他就没提起。

“总之，能在这关头拿到试行资格的，不会简单到哪去。”邱泽左思右想，下了定论。

王炜也点点头，看向斯霆申，有些担心：“你真对那人感兴趣？”

和他相比，斯霆申没有太多顾虑，他向来讲究你情我愿，也没必要遮掩：“确实有兴趣。”

见此其他两人不再说什么，只有霍博突然若有所思地看向酒吧大门，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

初雪纷纷扬扬下了整夜，翌日上午，阳台上一个身影矗立，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窗户边缘堆积的雪花。

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手机嗡嗡振动，祈瑞却没有接，而是看向楼下不远处。

打电话的人显然很有耐心，一次不成后继续打，大有种“你不接我不停”的架势。

过了会儿，察觉到客厅里出现的动静，祈瑞走到桌边，先一步接起电话。

“祈先生好，我是斯霆申。”

电话接通后，直截了当的话语就传了出来，没听到回话也不气馁：“能请祈先生吃顿饭吗？位置我已经订好了...”

“不能，别再打电话过来了。”祈瑞垂下眼睑，直白回复后挂断电话。

他将号码拖进黑名单，坐到沙发上，看向对面一直低头忍笑的人，凉凉问道：“怎么，很好笑吗？”

“噗嗤——”

毫不掩饰的笑声传来，紧接着就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童音：

“没有，爸爸，一点都不好笑。”

这个世界会分东西部两卷写（称呼只是为了方便记忆，没有潜意思）斯诺出场在第19章，指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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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初到东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