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瑞在那场大战后也因为本源损伤而陷入了沉睡。
等到他再度醒来，身旁就多了一个正坐着打瞌睡的世界法则。
他刚准备离开，法则就立马惊醒了，朝他糯糯地喊了一声。
“爸爸。”
“闭嘴，滚。”
下一秒它就被当时浑身带着戾气的祈瑞给吓哭了。
在男人冷漠至极又带着厌恶的目光中，小孩抽噎了几下，终究是忍住没哭出声。
祈瑞冷眼看着因为被重新设定，丝毫不记得做过什么的它，蓦地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讽刺。
他看似赢了，却又输得彻彻底底。
有血慢慢地从手心滴落，又消逝不见。
碰了碰手腕上的红绳，祈瑞自嘲地轻笑一声，终究是没有动手，收回已经有些麻木的视线，转身离去。
但不管他走到哪里，小孩都是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像个沉默的跟屁虫。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负责审判的噬渊一脉终究因吸收了过多恶意而走向反途。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它们背离了主神赋予的使命，开始带着愤恨逐渐侵蚀世界。
世界法则想要阻止，但它因为重塑的缘故，力量不够强大，不仅没赢，还弄了一身伤。
看到默默跟在身后，不声不响掉泪的小孩，祈瑞只觉得心烦，当即冷漠地评价一句，“没出息，怎么不拿出你当初用雷劈我的力气。”
在小孩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看向他时，他才终于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好像只有他还记得，也只有他...还困在过去。
祈瑞右手习惯性地转动红绳，一个清晰的事实涌入脑中——终究是不一样了。
安静片刻，他再度开口，却不是以往的让小孩离他远点，而是掺杂了许多情绪的一句，
“跟上。”
———
客厅里，只有时钟在滴答滴答地不停走动。
祈瑞像回忆里那样碰上手腕，却没有红绳，只有带着凉意的触感。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掰起小孩的脸，果然，两只眼睛蓄满了泪珠，红的不像样。
自那以后，这小孩从来都是无声无息地掉眼泪，没有哭出过声。
祈瑞手指温柔地蹭过，抹去了即将掉落的眼泪，又抬头抚上亚亚的头。
手下用了点力，将本来整齐的头发揉成乱作一团，对上小孩可怜巴巴的目光后，他眼里带着释怀的笑意。
“亚亚跟它，是不同的个体。”
听到这话，小孩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他两只手搅在一起，语气满是期待和小心，“真的吗？”
“嗯，谁让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话还未说完，小小的温热一团就再次扑进了他怀里。
“呜呜呜，亚亚等了爸爸这句话好久好久。”
听着逐渐放大的哭声，祈瑞只是在想，恐怕以后就要收获一只吵闹的团子了。
送走亚亚后，祈瑞没有食言，而是揪出明翎狠狠揍了一顿。
正洋洋得意的明翎：？！
单方面的殴打过后，祈瑞随意揉了揉手腕，踹了一脚地上躺着的不明生物，示意对方可以滚了。
“哈？”
明翎掰正了被打歪的头，有些被气笑了，语气却夹杂着暧昧。
“大人，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翻脸不认人啊，不高兴了就把人家拽来，爽完了就立刻让人家滚，哪有这样的...道理。”
祈瑞掩下一闪而过的情绪，心想，在某种程度上，明翎的却足够了解他。
地上的男人站起身来，仔细整理了凌乱的衣袍，语气十分笃定。
“看来是法则那家伙来过了吧，难怪大人如此生气，不过很快...它就没有机会再碍着大人的眼了。”
但同样，在了解他这件事上，明翎有些自信过头了。
就比如，这个家伙始终认为祈瑞会选择置身事外，而不是阻止噬渊一脉灭世。
隐约意识到这件事后，他并未主动暴露自己早已同世界法则有交集的事情，而是表现的就如同明翎以为的那样。
男人早就习惯了他沉默寡言的样子，自顾自看过来，言语中是少有的癫狂。
“大人，只有我才是您最忠实的后继者，毕竟，我们诞生自...同一个本源。”
———
一连一个月，祈瑞和斯诺都没有回去斯家老宅，斯诺是因为要参加警训，而祈瑞单纯是忘记了回去。
自那天后，他突然收到了两个徒弟的见面请求，想着自从把他们扔去历练后就许久未见了，还是答应了。
因为两边时间流速不同，他回来时这里已经过了一个月。
人刚回公寓，就看到了手机上数个未接电话以及各种各样的消息。
祈瑞：...
差点忘了他在这里并不是透明人。
就在这时，手机又弹出来电话。
接通后，面对斯母的关心和斯霆申的疯狂质问，祈瑞颇有些头疼，随意编了个出国旅游手机丢了忘记买的借口，再三答应斯母他明天就回去。
电话挂断后，祈瑞懒得一一回复，只发了个朋友圈，用的还是之前的借口，也不管旁人信不信。
刚发完这条带着敷衍的朋友圈，就又接到了斯诺的来电。
“我听他们说，你明天回。”
“嗯。”
“旅游还顺利吗？”
“...”
不知怎地，听到这句若有所指的话，祈瑞莫名有些心虚，但他极为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驱使着他回答：“嗯，除了丢了手机，一切都好。”
“...”
这次沉默的换成对方了，祈瑞知道斯诺没信他随意扯的借口，于是不再停留，岔开了话题，“警训还顺利吗？”
“嗯，还算适应。”
“...”
“我挂了。”
话筒里长久的寂静，那边没有回话，祈瑞手指动了动，按下了挂断键，通话结束之际对面隐约传来一句，
“...我在家等你。”
———
翌日。
祈瑞按照说好的回了斯家老宅，面对斯母“怎么突然就去旅游了”的追问，他扔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的说辞。
斯母似是相信了，没再问别的，只是让他下次提前给家里报备一下，以免他们担心。
接着拉过一旁沉默坐着的斯诺，笑容温和地对祈瑞说：“霆申工作忙，我又行动不便，麻烦你趁着这几天放假带小诺在林海四处转转。”
“好。”
刚回来不久，祈瑞就又出了斯家老宅，只是这次身后多了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孩。
两人都不是健谈的人，车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许久，祈瑞才开口问：“想去哪？”
身旁的斯诺关掉了标题名为“林海双人约会攻略”的帖子，在电影院、游乐园、电玩城等众多建议里选择了，
“都行。”
“那就去凝云寺吧。”
斯诺：？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祈瑞手握了握方向盘，淡淡解释，“听说寺里环境很好，上山也挺热闹的。”
“...好。”
听到斯诺略微带着勉强的语气，祈瑞挑了挑眉，径直开车前往凝云寺。
到了地方后，车子不让上山，于是两人徒步赶往寺里。
这里确实很热闹，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路边扎着争相吆喝的商贩。
来回拥挤中，祈瑞未回头，只是伸手牵住了后面的斯诺，语气淡然。
“别跟丢了。”
手蓦然被带着凉意的触感包裹，斯诺心神微动，嗯了一声，将手牵的更紧了。
穿过喧嚣的烟火气，两人到了山顶，映入眼帘的就是横在庙门上方的牌匾，其上字体巍峨大气，又带有超脱世俗之感。
这里显然比路上安静得多，因位于山顶，给空气里增添了许多若隐若现的雾气，一眼看去就像是漂浮的云，让身临其境的人只觉“凝云”此名不虚。
斯诺察觉到祈瑞将被自己捂得发热的手抽出，不知怎地，心里骤然空了一块。
未来得及思考，就加快了步子跟上已越过庙门的人，同他并肩行走。
漫无目的地游走，忽然逛到一处有许多人聚集的地方，两人对视一眼，走过去细看，原来这里是求姻缘签的地方，怪不得这么多人。
他们素来不信这些，正欲直接离开，就被旁边一位老和尚匆匆叫住了。
“两位施主且慢。”
祈瑞和斯诺止步望去，只见他缓步上前，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然后朝着祈瑞道：“我观施主命犯桃花，且让贫僧为您求上一签。”
两人跟着老和尚走到寂静的一处，只见他又是双手合十，小声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递过来一个签桶。
祈瑞接过，手指轻抚过木制的桶身，按照老和尚说的开始摇签，伴随着有规律的碰撞声，一根签掉了出来，正面稳稳朝上。
是上吉签。
老和尚伸手拿起那根木签，仔细看了片刻，念出了签文：“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然后未再说话，递给祈瑞一个锦囊，并嘱咐他下了山再打开。
两人离开之时，斯诺让祈瑞稍等，自己离开了，回来后手里拿着几支香，接着他将香点燃，插入了香炉。
一直到返回车里，祈瑞才将锦囊拆开，动作有些随意地抽出了里面的红纸。
上面俨然写着：
以往君尔之日子是昏暗晦涩者。如今一扫所有之酶气。白云亦初晴，幽鸟相逐于太空中。君尔之缘也，必可成，且是令人羡慕者，放手去做可也。
祈瑞用手拂过清隽的黑字，然后悠悠将红纸放回锦囊，心想，算的倒不是完全不准。
旁边的斯诺视力很好，也看清了红纸上的内容，见祈瑞神色未变，他也没问什么，只是不免垂眸沉思，心里莫名在意，君尔之缘，这个缘...指的是斯霆申吗？
意识到有这个可能，他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衣服，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缘可以是其他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斯霆申。
姻缘签文是在网上搜的，如果有错请勿纠结[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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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姻缘签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