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猛然被人抓住，汪亦之开始挣扎起来，然后十指相扣的手又怎么能挣扎得开呢？

她的手被陆一嘉牢牢锁住。

好了，刚才还不确定这是人类的手，汪亦之这一挣扎，陆一嘉便确定了，这个冰东西真的是汪亦之的手。

一只手抓住汪亦之还不够，陆一嘉的另一只手也寻了上来，她两只手捂住汪亦之的手，摩挲生热。

黑暗里，汪亦之才平复的脸又红了，只庆幸的是，刚才自己没有再作下去，没有再叫开灯。

两手之间的手捂了大半天也不见暖和点，陆一嘉有些奇怪了，也有些按耐不住，她直接侧了身子面对汪亦之，汪亦之顺她的动作也一齐侧了过来。

陆一嘉捧着汪亦之的手抬起，低下头去，对准手心哈热气。

冰凉的指碰见了一丁点温暖的唇，平时偷懒的它，此刻倒积极，这一点温暖的触感，只一下，便从指尖传递到心中。

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汪亦之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又怎么能缩得回来呢。

陆一嘉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小老鼠，“汪亦之，你的手都冰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我，我没有。”汪亦之没有底气地反驳，“我平时不这样，平时可暖和了。”

“是么？”陆一嘉不怎么相信，她去寻汪亦之的另一只手，不出意外，另一只手也是一样的冰凉。

陆一嘉正打算将另一只手也牵过来，却突然听见汪亦之“嘶”的一声。

“我弄到你哪儿了？疼么？”陆一嘉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看清，她正打算去开灯，却被汪亦之拦了下来。

“别，别开灯。”汪亦之阻拦道，不要开灯，其实在黑暗里，汪亦之反而安心一些。“没有弄到什么，只是我血管有些疼。”

“血管疼？”陆一嘉想到了今天汪亦之挽袖子时的场景，她握住了汪亦之的手，在黑暗中，找到了手臂上微微鼓起的血管。

陆一嘉的指腹，从汪亦之手腕处，顺着血管的形状一路至上。微鼓的血管蜿蜒起伏，陆一嘉摩挲着，心却在难受。

“汪亦之，”上次还娇嫩白皙的汪亦之，只不过一小段时日，便把自己折腾了这样，陆一嘉轻唤她，“你这样……”

——汪亦之，你这样简直是个孽畜！

——汪亦之，你这样简直是个疯子！

往日岑女士和汪先生的话在汪亦之脑海里轮回响起，汪亦之的手下意识蜷缩起来，想从陆一嘉温暖的掌心逃脱。

这一回，很顺利。

汪亦之的手掌刚缩了一些，陆一嘉便主动放开了她，陆一嘉放开了汪亦之，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远开去。

又走了，在身边的人，总是一个个地走掉，汪亦之沉默地缩到被子深处去。

往日里黑暗的空间总是让汪亦之安心，可是此时除开黑暗之外，还有属于陆一嘉的气味。

陆一嘉不知道用了什么味道的香水，或是洗涤产品，一股冷香调，清清淡淡的，有点像森林的味道，总是萦绕在汪亦之的鼻间。

烦躁从心里生气，汪亦之后悔今天来了，舒适的床也变得不再舒适，她甚至想马上起来跑掉。

走么？用什么借口走？不走？又怎么呆下去？汪亦之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柔软的棉被被人掀开，突然的光亮刺的汪亦之闭上了眼，紧接着，温暖的湿帕子敷上手臂。

缓过神来的汪亦之，抬头去看，只看陆一嘉坐在床边，认真地将帕子展开，均匀地敷在汪亦之的手臂上。

“你这样肯定很疼吧。”陆一嘉心疼道，随后又接着问:“这样热敷，有没有缓解一些？”

——你这样肯定很疼吧。

——肯定……很疼吧。

汪亦之低头去看手臂，去看认真的陆一嘉，去看地面上那盆热气腾腾的热水。刚才翻滚的情绪，纷纷停息。

从来没有人问过汪亦之，是否会疼，会难受。

“陆一嘉…你干嘛对我这样好。”汪亦之嚅嗫道。

手上的帕子已经渐渐失去温度，陆一嘉弯腰去热水里捞新帕子来更换，她一边做着事，一边问汪亦之，“汪亦之，你有没有对象？”

“啊！？”话题更得太快了，汪亦之跟不进度。

“嗯？！”简单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陆一嘉“咻”一下抬头，拉近和汪亦之的距离，重复问:“汪亦之，你有对象！？”

“没！我没有。”汪亦之肉眼可见的着急，解释道。

陆一嘉被汪亦之逗笑，她望着汪亦之，目光如水，缓缓道:“没有对象的话，就考虑一下我吧。”

汪亦之的着急被按下暂停，她呆愣地盯着对方，陆一嘉脸上还挂着笑意，是狡黠促狭的笑，她的眼眸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她的味道包围住自己。

恍然间，汪亦之竟想起两人之前的对话，像小狐狸的，明明不是自己，应该是陆一嘉才对。

两个人对视着，汪亦之情不自禁地抬起了身体去靠近陆一嘉，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上前的汪亦之受惊一下躺回床上。

陆一嘉也有些受惊到，但是她去看汪亦之，受惊的心情，只余下好笑。汪亦之变得十分忙碌，仿佛是一个制造工厂的检测员，她一会挠挠枕头，一会仔细地去看看被子花纹。

手机铃声还在响，是陆一嘉的手机，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陆一嘉看了看看拦路的盆，懒得绕道了。

她拍了拍假忙的汪亦之被子，指挥道:“把我手机递给我。”

“好！”汪亦之十分听话，立刻放下自己的“工作”，起身去拿陆一嘉的手机。

汪亦之的手还没有碰到手机，但是眼睛却先一步看见了内容，铃声是一个来电，她去拿手机的动作顿住了。

但最终，汪亦之还是拿起来了手机，只是心中的轻快已经完全消散了。“你的手机。”汪亦之将手机递给陆一嘉，话语里有些沉重。

汪亦之递手机给陆一嘉之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试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