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开不知道什么是约会，但是不妨碍他还是期待了一整天。

今天的生意依旧很好，忙得每个人都像个陀螺。

最辛苦的是李衔霜。

这么热的天气，只有他一个人守在烤架旁边。

不过这人显然很有乐观精神，烤着烤着就嘱托了人去买把大伞过来，插在他旁边，多少能遮挡点太阳。

这样就心满意足了，还是笑眯眯的。

喝掉宋开递到他嘴边的茶，李衔霜眼角的余光看到翠翠又在瞅着他。

“你看什么呢？”

“偷师呢。”翠翠大大方方地回答他。

李衔霜笑：“……你这样说出来，就不叫偷师了。”

翠翠：“啊。”

“这个太热了，你受不了。”李衔霜说道：“你还是去给客人点单倒茶吧。”

“让柳哥来！”翠翠毫不犹豫地卖掉柳秀。

柳秀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什么？我要做什么？”

“没事，你忙你的。”李衔霜转头喊，又说道：“他忙着算账收钱呢。”

“那就我来，我不怕热！”翠翠撸起袖子就要上，“我学会了能替你！”

李衔霜：“……”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很像在虐待童工。

最后还是敌不过翠翠的坚持，李衔霜就让她在旁边看着，没那么忙的时候就让她上手试着烤两串。

没想到翠翠居然表现很好，每种串烤多少时间，烤到什么程度要撒什么调味料，都记在心里了。

这女孩很有心。

“你做得很好。”李衔霜由衷地夸奖道，“再熟练一点，你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翠翠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到时候如果你还想替我，我们可以轮流休息，我给你额外发补贴。”

“我不用额外的工钱！”翠翠飞快地回答，“我就是想跟着你多学些东西。”

“可这活儿真的很辛苦。”

翠翠笑了下，“我们这样的人，最不怕吃苦了。如果吃苦就能过上好日子，那我恨不得多多吃苦，别人的苦也都给我吃，我好奉养我爷爷。”

李衔霜一时语塞。

他原本还很同情这些因为天灾而背井离乡的难民，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又肃然起敬了。

午餐档开到下午两点钟，留下一个人守着摊子，其余的人乘着牛车返回家里，准备晚上的食材。

现在的人手还是太少，只开一个时间点的档口还行，现在开两个，属实是有些赶。

李衔霜盘算着等第二批难民到秀州，再快些雇上一批，他就能腾出手做些其他事情了。

傍晚重新回到摊位，原本以为又要迎来一波大的人流量。

然而非常奇怪，等了半个时辰，没有人来，只有一些零零星星的散客。

“这是怎么了？”柳秀问道。

李衔霜也很纳闷，中午还火爆得很，怎么到了晚上忽然就没人来吃了？

眼看着零零散散的，同样的时间，刚卖出平日里的二分之一，李衔霜擦了擦手，把翠翠叫过来，让她暂且顶班。现在人少，她能顶得住。

“东家，你要去哪儿？”柳秀问。

“我去看看情况。”李衔霜不相信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可全城的人总不可能同时都不来吃，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难道是有人看到他生意火爆眼红，也琢磨出来竞品了？

不能吧，有这么快吗？

李衔霜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这生意在短短几日内，已经是红玉街上最火爆的摊点，实在惹人眼红。有人效仿实属正常，可他没想过会这么快。

宋开看他神情不轻松，安慰一般，也跟着他一起出来，行至街上。

疑问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刚拐至红玉街的主道，答案直接甩到眼前，他们想不注意到都难。

在街边最好的位置——也就是收取一千二百文摊位费的地方，人头攒动，门口摆着两只大花篮，小二提着两挂大鞭炮出来，绑在高高的竹竿上。

在一阵噼里啪啦声中，有个中年男人作揖出来：“多谢各位捧场啊，大吉大利，吃好喝好，大吉大利！”

很显眼的三台炙肉架摆成一排，三个厨子正在后面热火朝天地炙肉。

宋开指了指他们的方向，语气不忿道：“他们学我们！”

看宋开着急，李衔霜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他捏捏宋开的手腕，“别急，我们去尝尝。”

说着，他拉着宋开去排队。

看得出，宋开这个人单纯得很，对这种赤/裸/裸的抄袭行为格外生气，一直在嘟囔着碎碎念。

“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啊”“还跟我们摊子离得这么近”“这不是明摆着抢我们生意吗，连招呼都不打”……

李衔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宋开，一时把被模仿什么的都放在了脑后，看着宋开越说越气愤，他只觉得他水晶一样的心肠，实在可爱，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脸。

“你干什么？”宋开瞪着他。

“别生气了，”李衔霜笑，“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这家不愧是专业雇的厨子，而且也是提前训练好了才上岗，动作非常迅速，很快就排到他们了。

“每样来两串，茶也要。”

感觉到宋开拽了拽他的袖子，李衔霜看他，宋开趴他耳边小声说：“为什么我们要给他们送钱？”

宋开这人平时一点都不小气，今天看来属实是被气着了。

李衔霜笑：“难得我们两个一起出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放轻松点。”说着，李衔霜撸了两把宋开的头发。

听他这么说，宋开的神色才好看了些。

“多少钱？”李衔霜摸出铜板，我先把账结了。

对面那人报出一个数字，李衔霜和宋开都震惊了，没忍住脱口而出：“这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