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一直不出声，刘管事还以为他对此不赞同，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当即便道：“你说，只要是能做的，我们一定做到。”
李衔霜支颐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去帮我找一个有名的戏班子来，记住，要有名，有角儿的那种。”
“这……这倒是不难，只是不知你是何意？”
“没什么比故事传播得更快。”李衔霜放下茶杯，笑道：“之前我说书是如此，现在也是。”
刘管事脑筋很活泛，立马就领会要领，道：“我懂了！我再找个笔杆子壮的人，把戏本子照着前两册给拟出来。”
李衔霜点头：“不错，就是这样。”
刘管事显然兴奋起来：“要请就请秀州最好的戏班子，把汪小霞请过来！”
宋开和宋青青异口同声：“汪小霞？”
李衔霜：“那是谁？”
宋青青道：“秀州最好的小生，长得可可可可好看了！”
刘管事笑道：“他应当还会卖我几分薄面，到时候戏排成了，再安排着戏班去各州演出，也还请您赏脸。”
李衔霜：“我还要跟着？我就不跟了吧，我跟着也没什么用。”
“你不想去？”刘管事奇怪道：“这一路都在演你的书，你难道不想看看大家的反应？”
李衔霜笑道：“还好，比起那个，我这人还是更恋家。”
刘掌事愣了一下，看看宋开，宋开正在低头喝茶，听了李衔霜的话，转头看他：“家里没什么事的，你要是想去，不用想着我们。”
刘掌事赶忙道：“你家哥儿都这么说了，你要不再考虑一下？毕竟这次机会难得，一路都是官家的车马，我们会去许多地方，也能长见识呢。”
听到这句话，李衔霜忽然想到了什么，说了句“稍等”就站了起来。
其他人一头雾水，李衔霜：“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跑出了书局。
他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
这段时间忙忙碌碌，已经过去了数月有余，一直没得空闲，他也没能再次来到东风街。
东风街一切如常，除了有一溜儿的客栈旅店之外，还坐落着一座镖局。
镖局外有两尊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还有两名穿着红色镖服的青年把守，青年一胖一瘦，闲着无事，正在聊天。
李衔霜上前说明来意，那胖些的想了想，道：“好像没有，没听说这段时间有找到什么种子。”
“二位再想想，真的没有？”
胖青年道：“他们走镖带回来的东西是多，但大多都是些贵重物品，少有带种子的，有也是菜种，没人带花种。”
见李衔霜面露失望，瘦青年笑道：“不过我们说的也未必对，我俩就是把门儿的，具体的你得问问里面的人才行。”
李衔霜往那二人手中塞了些钱，道：“劳烦二位通传一声。”
没过多久，李衔霜就被请进去了，可问也问了，册子翻也翻了，再三确认，确实没人带回来过花种。
当时李衔霜拜托的那位镖师不在局里，又出去走镖了，李衔霜只得告辞。
“不过你要的这东西，我也没听说过，没听说过什么玫瑰火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镖师把他送出来，说道：“想也不是他不用心，只是这东西确实难找。”
“我知道。”李衔霜拱手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这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老镖师愣了一下：“不存在？”
“书上看到的，心生爱慕罢了。”李衔霜道。
重新回到街上，李衔霜在路边的牙子上捂着头坐了一会儿，坐得全身都被太阳照得暖呼呼的，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想给宋开种一片玫瑰，这事或许有点难，也有点异想天开。
可他就是想。
“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会很容易办蠢事，说傻话。”这句小王子的台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猝不及防，李衔霜兀自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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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第一站去西南边陲？”刘管事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为何？！”
他路线大致都想好了，从秀州出发，一路南下，途径几个繁华的沿海城市，然后向西向北，在中原地区绕一个圈，拐到京城作为整条路线的最高点，然后再向南，回到秀州，形成一个闭环。
在他的计划里，压根就没有西南。
一来西南路远艰险，二来那边多用方言，三来风土人情与中原大为不同，怎么想怎么不方便。
可李衔霜方才一回来，就说自己决定跟着一同前去，刘掌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提出了这么一个大难题。
刘管事努力让自己平和一点，问道：“请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李衔霜挠了挠头，大言不惭地吐出两个字：“……取材。”
“取材？”刘管事的面色这才稍稍和缓下来，重新坐回椅子里，“为了后面写书？”
“是的。”李衔霜眨着眼睛点点头，“西天取经嘛，他们要往西走，就是要经过那边。”
刘管事想了想，道：“也是，有道理，是这么回事儿啊。”
李衔霜连连点头。
刘管事似乎又有些牙疼：“可他们西天取经，你总不能把路全走通一遍才能写吧？”
“那不用！”李衔霜回答得很快，“就去西南就够了。”
见他回答得笃定，刘管事道：“好，这事儿我先暂且应下了，我看看怎么把其他的路线安排一下。”
李衔霜起身道谢，心里庆幸，幸好当时他选的是西游，要是挑本红楼来讲，最后搞个未完待续，保不齐全国人民一半要给他上香，一半都想宰了他。
当晚，刘掌事在酒楼里摆了一桌酒席，诚意很足，几个书局的主官都来吃饭。
如果是之前，宋青青早就大快朵颐，可被李衔霜投喂了这么久，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了，举着筷子细嚼慢咽，倒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不光是她，宋开和李衔霜都吃得不疾不徐。本来在之前，知道李衔霜不过是个村里人家的上门女婿时，除了刘掌事，其余的书局主官都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觉得此人是个吃软饭的，只是有些酸溜溜的文采，登不了大雅之堂。
可此时一见，李衔霜仪态虽算不上多端庄，可自有一派放松闲雅的姿势。
“这里的饭菜可是不合口味？”一人试探着问道。
李衔霜放下酒杯，道：“没有，非常美味。”
珍玉楼是城里最红火的酒楼，味道自然是极好。
那人笑道：“只是看令妹似乎胃口不佳，要不要让他们上一碗酸梅汤？”
宋青青听着提到自己，抬起头来，道：“谢谢，不过不用啦。我没有不饿。”
“再添两道菜吧。”刘掌事叫上小二，“让青青妹子点。”
宋青青道谢之后，抬头问道：“有没有水煮鱼？”
小二愣了一下：“清水煮的吗？”
宋青青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有……有没有口水鸡？”
小二更懵了：“什么？口水，鸡？口水还能**？”
“那咕咾肉呢？”
小二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李衔霜拍拍宋青青的肩，小声道：“好啦，都没有。”
宋青青扭头看他：“怎么回事？”
李衔霜咳嗽了一声，总不能说全都是他自创的。
席上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刘掌事笑道：“都是些我们没听过的菜名，真有这菜？”
宋青青道：“自然有了，还很好吃呢。”
“哦，那在哪里能吃到？”
“李衔霜做的。”宋青青冲李衔霜露出一个笑来。
在场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李兄，你还会做饭？”
这群人这架势，李衔霜不明所以，不过是做个菜而已，怎么搞得好像他是什么珍稀动物一样。李衔霜举杯道：“不才，但还是能入口的。改日若有机会，邀请大家来我家做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