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厉鬼撞上了恶鬼

人与人之间好感的建立,随缘最安生。

萍水相逢之际,卿烻对张浩的印象就很好,再者这个少年所拥有的温暖和美的家庭氛围,非常令人羡慕。

卿烻的身边从来就不缺少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个对他不是呵护有加。但是对于早年双亲的离世,在小烻烻的心里已经种下了不可磨灭的苦果。

有爸爸妈妈爱护长大的孩子,跟少失怙恃的娃娃,那成长经历绝对不是一回事。

还有一个更加不能摆到桌面上明说的原因:那就是张浩的性子,象极了过去的绳以法,二人年纪相仿,而且在对待卿烻的执著上,也特别有相似感。

卿烻看着张浩听见自己不愿意吃这条黑鱼做的菜,很是难过的样子,他微笑着稍微低了低头,抓了一把少年的马尾。

“浩浩,你的心是热的,所以我就更不吃它了。”卿烻的语调逐渐变得温柔起来,“为了纪念今天我们相识一场,我们把它留下来,你水养着好不好?能活多久,那是它的运气,等哪天我走了,看见它你也许就会想起我。”

卿烻姣好的模样确实很诱人,少年清纯无瑕的情怀在他的感情号召之下,眼眶子当即就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子,它又算什么丑陋的坏东西!”

卿烻嘿嘿笑了起来,也是,我跟这条鱼确实没有联想的通感之处。

“弟弟,别嫌弃它的丑,没有黑鱼的鉴证,我看不到你的真心。”

张浩一歪头,嘴里比吃了蜜糖还甜蜜。

优美典雅的下颌,干净利落的侧颈,都不用看五官,栾提就已经陷落在诗情画意的里面。

卿姑娘的脾气不是很柔顺,但通过目前发生的种种判断,她定是个感情用事的女孩,爱就是爱,厌就是厌,任谁也强求不得。

“请回吧,外面风硬,我一定会把张浩送到他家。”

栾提不能再对着美人呼吸,胸口的起伏有些让人心里发堵。

守在暗地里的木魅瞧着栾提带张浩走远了,他才进得门来。

店小二热情地上来跟他打招呼,“陆公子,您吃过晚饭了吗?”

“你们忙,我吃过了。”

卿烻等他一推门,劈头就问:“陆择洲有没有危险在身?”

杯弓蛇影。有人陪伴的时候,寂寞听不见声音,喧嚣散去,最是症结的那件事就来了。

陆择洲并不是凡人了,所以他要面对的敌人业已不是人间的妖魔鬼怪。

卿烻之所以能安安稳稳又自由自在地在各种环境里畅游,太子付出的辛苦应该不是他能够想象得出来的。

“太子不会有事,他有金甲护体。”

“我爹爹当年纵横沙场,无有对手,最后还不是被万俟单于给——”

他说不下去了。痛失爹娘,对他而言,是永远都拔除不掉的荆棘刺。

活捉万俟单于,把那个大恶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恨。

“你去找他回来。”

赤桃重任在肩,接到新的命令,但又不能违抗小主人的意愿,只得找了个辙。

“那好,我去去就回,你不行到处乱跑。”

我是不安分的人么?冷夜多担忧,本来就少了那个,再惹事生非,我是不打算叫陆择洲好活了吧。

木魅赤桃转身离去,其实并没有真的走远,只不过化作无形,在悦来客栈的周边来回来去的望风而动而已。

陆择洲不是一个人出去的,还带上呼延羯这只厉鬼,二人分开来,围绕兆麟镇方圆近百里的地下,进行深度无死角的耕耘。

呼延羯的遁地穿梭术,从本质上讲要高于陆择洲,在阴间生存那多年,做不到来去自如,不是白“活”了么。

陆择洲一手持灵异宝剑,一手燃着掌中焰,如鬼影般在地下穿行。他过往得相当密集,恐怕有漏网之鱼。

其中有两回还与呼延羯撞在了一起,后者忍不住笑他。

“小仙君,看把你累的,两手都不得闲。”

靠,我是活人,跟你这个死鬼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呼延羯行使遁地术之时,不用看前面的路,睁开两只夜光眼,比点燃的火炬都明亮。

这就是做鬼的好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总能看见照不到光的阴暗面。

“太子殿下,请回去陪小主吧,我一个人能行。每天晚上我都把兆麟镇的土壤翻几个个儿,要是有意外早就来了,等不到今天。”

陆择洲确实也够累的了,再说,心里直惦记着卿烻,春光旖旎,搂着宝贝媳妇儿睡觉不香么。

“好,再跑两遭,如果没有问题,那我就撤了。”

陆择洲在山前串了两行之后,是准备要回去的,但心里忽然感到不踏实,想着带呼延羯一块回去。如若自己单挑,似乎不太厚道。

真是奇怪,他找了半天,居然没看到那只鬼。于是他用二人约定好的隔山传讯呼唤于他,也没收到回音。

唯恐事有突变,陆择洲便马不停蹄地再继续寻踪追迹。

其实,呼延羯并没有走远,他此时就在兆麟河畔的水下与一只新闯入领地的鬼相撞了。

无巧不成书的是,那只鬼竟然穿着胡人的衣装,而且还戴着一张狰狞异常的鹰脸面具。

既然戴着挡脸的东西,肯定就是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刚跟太子保证不会有事,打脸的速度堪比往低处走的流水。

呼延一时热血上涌,遇到突然事件,并没有及时地召唤陆择洲,他想自己解决。

他这么做,也不是过错,自从陆择洲把他放在兆麟镇以来,凡事都是他一个人解决的,没有帮手。发现过几只小鬼儿,有来有去的糟货,不是有针对性的妖孽。

但此刻的状况很不一般,他能感觉出来对方身上的杀气腾腾。那个胡人死鬼举着丈把长的武器,不似他手中的戈,长长的青铜柄,顶头是雪亮的尖刺,足足有一尺多长。

长刺对铁戈,两只鬼打得不可开交。

活的时候,呼延羯可算得上万俟单于军中的一员猛将。

双方哑巴似的打了半天。呼延羯直骂自己,我是给气傻了么,让这个家伙开口,或多或少就能暴露蛛丝马迹了。

呼延羯的铁戈,刀刀都技击敌人要害,不是欲割下他的头,就是要掀下他的面具。

对面那只鬼也不白给,总能巧妙地避开呼延羯的致命刺伤。

两只鬼同样厉害,都用不着光线的照射,完全靠夜行眼,只在黑暗之中完美对决。

老这么打,分不出胜负,活活急死人。呼延羯急中生智,他卖了一个破绽,收了金戈,败走其中。

最差劲就是穷寇莫追,那只鬼再厉害,却不懂三十六计。脑瓜筋没有线路,没有智慧的狗熊,最终是失败。

逃跑逃得能以假乱真,追捕追得也一步不落。

看火候差不多了,呼延羯虚晃一招,停在那儿,站了站,还回头给那只鬼做了个鬼脸,然后突地一团鬼火从脚底喷薄而出,眨眼间把他自己燃烧殆尽。

我化成烟雾,你求之不得啦!

傻鬼举着那支长刺,左右寻找,人呢?

呼延羯又似幽灵一般在死鬼身后现身,在他没来得及回头之时,呼延羯已经伸手如闪电地拍掉了那张面具。

窥探心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待呼延羯看到其人的真面目以后,他杵在原地,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张脸是鬼的本尊,还是后头又藏了另一张皮囊。

那个鬼来不及捂脸,冲着呼延羯的胸口就是一掌。

呼延羯往后倒退,敌手的力气重如泰山,整个抱着要他的命使出的这一招。

一口气没上来,金戈撒手,呼延羯的骨头架子几乎要散掉,衣袍也被掌锋所带的一股子邪火点燃了。

呼延往上蹿到水里,水与火的碰撞,不是熄灭,而是燃烧得更加旺盛。刹那间,呼延羯的头发给一燎光秃秃。

到了生死存亡之刻,他才顾不得许多,身附火球,连吵吵带嚷地喊救命。

陆择洲正好也在附近的山巅上远眺,看见这边出现了险情,立马就俯冲了下来。单掌发力,用摧枯拉朽之势,立刻把呼延身上的火苗子尽数吸收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呼延现在已经成了炭烤的烧鸭,只不过是没有肉的那种,焦得只剩下了黑糊糊的一片。他揉着骷髅头的眼睛,直说看不见东西。

“呼延羯,怎么回事?”

还用问么,厉鬼撞上了恶鬼,臭味相投呗。

嘴欠的人,就一定要给打脸。有了今天的前车之鉴,某鬼再也不敢满世界乱盖了。

“咱们地界儿的城池那叫一个铜墙铁壁,居然有一只冒失鬼闯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憋好屁。小仙君,让你琢磨上八辈子,也猜不出来他是谁。”

你还有心情讲笑话,看来受罪不够深刻。

陆择洲拎着这堆废料,丢在水里涮了涮,再拽出来时,呼延羯已经是光洁如新了。

呼延羯看着自己的新行头,不由得无限感慨涌上心头,不服不成,仙君就是技高一筹。

“他到底是谁?”

呼延吞咽了一口吐沫,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脱口而出道:“呼延垿俎!”

陆择洲也大吃一惊。

“你说那只鬼是万俟单于?”

“不会错的,我掀掉了他的面具,看得真真的。”

令陆帝国的百姓恨不得啖其血肉,敲其骨髓的匈奴王好好待在龙庭,怎么会变成一只恶鬼,突然出现在兆麟这种小地方。

“你能确认是他吗?”

也就是说:你能确认那只鬼就是万俟单于的魂魄么?

呼延一呲牙,鬼脸做得相当难看,如果是世上的小孩子看了,都能吓死仨俩的娃娃。

“从头到尾,我们彼此双方一个字都没有说话。他戴着鹰脸面具,我打掉它之后,那张脸确实是呼延垿俎的模样,至于是不是哪个鬼假扮的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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