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椛把鸟养在盒子里,里面垫了纸巾防止它失温。
她听到隔壁有声音,于是趴在墙上听,只隐约听到哭声。
那哭声不是结月也不是赤刎,她踮着脚尖从窗户里偷偷看了一下,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领口露出的皮肤上纹满鲜艳的纹身。
结月没让他进门,直接坐在门口听他哭诉。
泥泞的地面还没有干,他直接跪在泥水里,哭着讲述最近附近出现怪人的事,那怪人拐走了好几个孩子,大战队来人调查最终抓到一个装神弄鬼的人,对外称那些孩子是被人拐卖,接下来的事交给警察局,然而接下来就一直不再有消息了。
他在悲痛中度过一天又一天,每过去一分钟都意味着他的孩子多一分危险,也许他的孩子早就不在了,他也曾考虑要不要放弃,在无尽的黑暗中是结月的实力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来请求结月救救他女儿。
结月拒绝了他,赤刎也摸清楚结月的脾气了,她向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救了自己也是突发奇想,按照她的性格,把自己扔回河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反倒是救了他这件事挺让人惊悚。
赤刎看到那个中年人失魂落魄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会有人在找他吗?他的父母和朋友是不是也像这个中年人一样到处求人,然后处处碰壁。也许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他也会有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他回家。
家.....多么陌生而遥远的词汇,他心底隐隐抽痛。
赤刎端着茶,试探性问结月:“他也算是你的手下,你要见死不救?”
“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说是我手下,要是在以前,他连我的面都见不到。”结月冷笑。
这才中午就这么大火气,赤刎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以往她只会挠着头发露出灿烂的笑容,以纯真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我才不要去救。”
赤刎还是于心不忍,他追上了那名父亲,决定帮助他寻找失踪的孩子。
以前他也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吗?他不知道。
他只是渴望在世界的一角也会有人像他一样帮助他的家人。
他想找回自己的记忆,找到真正的自己。
早苗给结月送来做多的拉面,家里只有她和小椛,小孩子吃得少,做得多她们也吃不完,所以经常会送一些给他们。第一次过来时,连续吃了一个星期鱼的赤刎看到正常的饭菜眼泪都快落下来,当然那天晚上他还是继续吃鱼,欠债的人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
太阳已经落山,结月没有开灯,她坐在黑暗里,早苗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
早苗把面放在桌子上,坐在结月对面,两人在黑暗中,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早苗小姐,你为什么要生下小椛呢?”结月跪坐在榻榻米上,鬼切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一杯清酒,她端起清酒抿了一口,感叹道,“果然我还讨厌小孩。”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喜欢的人,那时候孕育一个孩子是莫大的幸福。”早苗回答,她想起小椛熟睡的脸庞,露出幸福的笑容。
“幸福吗?那种东西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出生在一个大家族,我们家族的孩子出生后有一定的概率是残缺,对社会危害性很大,家族会把他们送去疗养院。不过那些都不关我的事,我是家主的独生女,他们确定我的血统很优秀,所以送我出国留学。希望我以后成为少主的得力助手,帮助他管理樱井家。”
“我的人生顺风顺水,直到我毕业回国。”结月看着手中的酒杯继续说,“我不属于执行局,我只不过是负责家族的产业,每天在家和源氏重工两点一线来回跑。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就是那么无聊,重复无意义的琐事,直到有一天为少主付出最后的价值。”
“是什么改变了你?”早苗问。
“我从学校毕业后的第一个生日那天,有人从家族疗养院跑了出来,那本是一件小事,他们照旧为我举办了庆祝舞会。我偷偷从舞会上溜了出来,在一条黑黑的小巷里,我被人突然拉住,我尖叫挣扎推开了他。”
“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条车祸的新闻,在上面知道了他的名字,樱井裕也,我们家族人很多,有些人我不认识也很正常.......可是他们把他的东西送到我家了。”
“他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的都是一些小玩具,老师说那是疗养院给乖孩子的奖品,他说要留给我,所以一个都没有拆开。除了这些还有一件没有织完的毛衣,他不知道我的身形,织了又拆开。”
早苗可以想到那个男孩的样子,疗养院里冷冷清清,他坐在灯下,为自己的妹妹一针一线勾着毛衣。
“他是我哥哥。”结月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乌云散去,清冷的月光露出片刻,就是那短暂的几秒,早苗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悲伤与愤怒。
“他不是要伤害我,他只是想拥抱我。因为他是我哥哥。”
“他一直期待和我见面,可我从不知道我有个哥哥,他是家族的耻辱,父亲母亲不愿意承认他。”
“他等待那么多年的见面,我却推开了他。”
结月喝下最后一口酒,穿上她来时穿的那身风衣,漆黑的长风衣里衬是灿烂的浮世绘,画中船只被汹涌的浪潮吞没。
樱井家的人从不缺少勇气,他们只是单纯的混蛋而已。
她骗了早苗,那些所谓残缺的人可不是危害社会安定那么简单,那是最凶残的恶鬼,和他们流着相同的血的恶鬼。
她更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拉住她而尖叫,那天她反手把鬼切刺进了他的胸口。
她是樱井家的继承人,杀死龙族是她的使命,杀死恶鬼也是她的使命。
对方不只是她的哥哥,更是家族的阴影,是那千万年来不曾断绝的诅咒。
她必须斩断那条命运的线。
很多年前名为上杉越的皇随手把鬼切打赏给樱井家主,那本该一对的蜘蛛切和鬼切就此被分开,自那之后手足相残的戏码从未停止。
“我憎恨他们。”结月深深吐出一口气 。
早苗知道她说的是谁,是她的父母,他们曾在结月前半生中扮演严父慈母的角色,给了结月所有的爱,却残忍对待他们的另一个孩子。
“不,结月,你只是害怕。”
害怕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自始至终她在结月身上看到的只有恐惧,这个给别人带来恐惧的恶徒,其实只是个孤独的孩子。
结月笑了笑,提着她的鬼切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如果我生活在这种地方,我一定不会生下孩子。”
早苗望着门外一望无尽的黑夜,深色落寞:“可我曾经也有幸福的家啊……”
结月已经听不到了。
然后明天出差,和老板住一块没办法码字,估计星期天才放假。
结月嘴硬心软,没失忆的赤刎创星嘴软心硬,从一位还以为自己真有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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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早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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