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中毒失明

矿山。

一少年戴着脚链,背着个巨大的背篓,艰难行走,他面色潮红昏沉无力,刚停下喘了口气,便挨了后方甩来的一记重鞭,立刻重重栽倒在地。没等他爬起来,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咒骂声,紧接着是鞭子再次扬到空中的噼啪作响声,只是那鞭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反而响起了疑似执鞭人的闷哼。

心中的疑惑支撑着少年艰难转身望向身后,他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伙人,很快耳朵里也传来了打斗声……

再醒来时,他身侧蹲着一个县衙衙役打扮的人。那人先是询问他是否无事,没有听到应答后又起身从一服饰奇特的执鞭女子手中接过一瓶药喂到他嘴里。

吃下药他这才看清,似是县衙的人来了,得有几十号人,现场的山匪都被悉数拿下,还有一长相俏丽的女子在那执鞭女子耳边说些什么。

“佩佩,问到了,寨子离这里不远,我猜我表哥他们应该在里面了,咱们也赶紧赶过去吧。咱们抓的应该是这里的三把手,他们的人基本都在祭祀台和矿山这里了,只有他大哥二哥还有一些山匪的家眷在寨里,我们留一部分人在这其他人去寨子,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终于可以回京了,我要好好睡上一觉。”

黎佩佩没有打断徐宝荣的絮絮叨叨,笑着嘱咐了他们带的人,留下一部分将这些山匪捆了带回县衙,一并把解救出的伤者送医,其他的人则随他们去接应顾鸣凤等人。

毕竟事情过于顺利,不可掉以轻心。

待黎佩佩徐宝荣带人追到寨子里时,院中一些丫鬟婆子正拿着细软着手跑路。

好嘛,这些山匪显然打算在这称王称霸了,丫鬟婆子洒扫小厮竟一应俱全。

抬头望去,二楼屋顶上缠斗的正是顾鸣凤和山匪头目之一。而楼下的马景然也没闲着,他今日不方便带他的爱锤,此刻不知从哪抄了个斧子,正带着从地窖里救出来的女子,一边抵抗追赶的山匪一边往这边撤离。

那边莫千户也用迷药放倒了一个山匪头目,正将人捆了带出来,不想过程中那山匪却突然挣脱了绳子,手中露出一个匕首,伸手就往莫千户身上捅。

这人竟是假意被迷倒的,这会子已经趁莫千户不备非身上了屋顶,而后很快便跃上另一侧的小楼,看样子是想向山那边的方向逃窜去。行进间,却是被一人猛地踹倒,砸烂了二楼围杆摔倒在地。

来人身影矫健动作迅速,可不就是赶过来的何在竹。

她动作未停,这些山匪有些来历,身手极好又股不怕死的蛮劲,还十分狡诈,她果断举棍继续朝那人劈去,果然那人又是装相。见她没上当立刻拿着匕首往后一退,随手掷出了一个烟雾弹。

当熟悉的烟雾弹再次扬起,何在竹这次没有后退,迅速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用听觉和气息辨别目标方位,待确定后果断下手,准确将人一棍放倒,踹下了楼。

何在竹飞身下楼,闷咳几下,连忙又上前捆人。

莫千户正好赶过来,两人合力将人捆的死死的,这次莫千户打的是金影卫特制死结。

收拾完地上那位,莫千户转头看了眼那边残留的烟雾,眉头一皱,赶忙询问何在竹的情况。

何在竹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但用力睁了睁似乎又能看清,想着应是被这烟雾迷了眼,便并未放在心上,闻言只摇摇头转身去看其他人的情况。莫千户见她确实不似有事,也又立刻带人去查看有无漏网之鱼。

那边黎佩佩已经安排人围了这里,顾鸣凤也已经顺利将人擒下……

这剿匪进程表面上看还算快。但他们带了几十号衙役外加金影卫协同行动,而他们本身又都是个顶个的好手,这样看,也着实算不得快速。毕竟,原本他们是按计划先用迷药放倒人直接拿下,以免那边打起来后,这几个山匪头目趁乱逃走,这样按说黎佩佩她们过来时这边应该已经悉数拿下来。但是不想有一人恰好外出回来直接撞上,这才有些打乱了计划。

好在,最终也算十分顺利完成了他们的计划,只是跑了那个老术士……问题不大,他们本意就是来剿匪的,至于那老术士,江湖通缉令一发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落网了。

完成了这个大工程,众人稍微喘了口气。

金影卫协同衙役,将擒获的山匪悉数押往县衙,由史县令依律审理。

何在竹顾鸣凤他们则受村民邀请,留下参加篝火盛会一并小住一段时间。原本他们是要拒绝的,但正好黎佩佩还需要帮村民净化水源,便应下了。

一行人都住进了小初家。

说来也巧,小初的哥哥便是黎佩佩她们救下的第一个少年。

小初的阿婆将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做了一大桌子菜迎接了恩公。

匪患解决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有如释重负的,有劫后余生的……

原本陌生的大家,这会儿热闹的像是一家人,推杯换盏中一派其乐融融。

小初这会早就不怕何在竹了,正亲昵的坐在何在竹旁边撒娇,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了初次相见时的窘态。

想到这,何在竹嘴角弯曲的弧度更甚。

那边徐宝荣却不安生。

饭桌上,何在竹和顾鸣凤一左一右正好把小初夹在中间,三人又互动频频,这一切徐宝荣自然是尽收眼底。她的八卦之魂火力全开,故意用贼兮兮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逗何在竹。

见何在竹没平时那种有趣的反应,徐宝荣不甘寂寞地故意用胳膊肘去撞她:“哎呀~你们三个嘿嘿……”

她不知道的是,何在竹确实未看见她的眼神互动,何在竹此时眼睛还是很模糊。

徐宝荣话音未落,便被筷子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接下来的动作。

由于她撞得太起劲,何在竹手一动连带着将桌上的筷子撞掉了。

何在竹心中叹气,这大概就是她当初乱拉郎的报应。她是改过自新了,徐宝荣却反过来扒拉住她和顾鸣凤不放手了。

这缠人的小祖宗……何在竹“恶狠狠”地掐了徐宝荣脸颊一下,无奈弯腰去桌下捡筷子了。

只是——

桌下怎么这般暗?

何在竹定了定神,眼前却愈发模糊……最后变得一片漆黑。

她心下一沉,动作却未停,胡乱摸了几下,终于碰到了筷子,她赶紧捡起来,摸索着起身坐回了座位。

或许是弯腰太猛了,嗯……一定是这样。

何在竹使劲闭上眼再睁开,低头尝试去看清手中的筷子,入眼仍是一片漆黑。她此刻手已经微微颤抖,但还是不死心地问系统现在是什么时辰,期望或许只是天黑了,系统却毫无反应,识海中一片安静……

虽然耳边不断传来众人的嬉笑声,但却丝毫没有减轻何在竹的恐惧感,她反而觉得愈发无法呼吸。

一瞬间,何在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关在井下的那天。

那是兔子婆婆家的废弃旧宅子。

带她来的是小阿竹新交的“伙伴们”,他们说那口干涸的老井下有兔子婆婆给她留的秘密宝盒,还“热心”的找了绳子说要和何在竹一起去寻宝,却在何在竹到达井底后收了绳子,用木板盖住了井口。

一片漆黑中,小阿竹耳边只有自己无助的求救声,和那群与她伙伴相称的人的嬉笑声。

何在竹如今都快忘了那日井下是如何的黑,她是如何绝望……何枳找到她时,她嗓子也不知是恐惧还是嘶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不哭不闹的枯坐着多久,带何枳找到她的小狗阿黄便坐在脚边陪了她多久。

只是她这苦情大戏没演够半集,就以被何枳一顿暴打,哭着保证再也不乱跑好好练功草草结束——

说来也怪,她这一顿揍,又一顿哭,那恐惧竟也消失的没影了。

次日,何在竹还同何枳将那几个皮孩子套住头揍了一顿,然后将人吊在了族学的院墙上。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是那个胆怯无助的小女娃,那口窄窄的老井也困不住轻功愈发熟练的她。身边也传来熟悉的桔子糖的清香,嗯还有她的之望哥哥也回来了……

感觉到那股掐住咽喉的神秘力量好像散去了,何在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稳住了身形,耳边却传来徐宝荣焦急的声音:“何姐姐,我不开玩笑了,你生气了吗?我给你拿一双新的,对不起——”

不怪徐宝荣害怕。在她的视角里,何在竹从刚刚就不对劲。捡筷子捡了半天,起身后还呆呆坐在那双眼无神,一直举着掉落的筷子。不,准确的说是死死扣住了那根筷子。这一系列反常无疑吓坏了徐宝荣,她以为是自己太过分了,让何在竹不舒服了。

旁边的顾鸣凤也及时察觉了何在竹的异样,但是他并不觉得何在竹是因为在闹情绪。

顾鸣凤匆匆起身,大步绕过小初站到何在竹身侧,见她似乎回神了却还是维持那番动作,顾鸣凤神色更加凝重,半蹲下来伸手去捉她的手腕,用力将筷子夺了出来。

而何在竹非但没挣扎,反而松了一口气般,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紧紧抓紧了顾鸣凤的衣角。

摸索?

顾鸣凤心中一跳——

立刻伸手在何在竹眼前晃了晃。

没等他说话,眼前这厮倒是笑着像没事人一般开口了:“我没生气,别担心,宝荣。我就是好像——瞎了。”

顾鸣凤动作一滞,一下子单手折断了手中的筷子。

一道血痕瞬间沿着掌心流淌而下。

冲击太大,徐宝荣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又聋又瞎的,耳边的和眼前的都那么不真实,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反应哪边。

这激荡的情绪找不到出口,便成了拧向马景然大腿的“黑手”,马景然嗷的一嗓子将众人注意都引了过来。

黎佩佩最先反应过来,见状赶紧过来查看何在竹情况。她先是拿出银针给何在竹浅来了几针,而后才又去寻何在竹的手腕把脉。顾鸣凤此时没伤的那只手还牢牢扣在何在竹手腕上,黎佩佩伸手去拉,两人视线对上,彼此没什么好脸色。僵持了一会顾鸣凤松开了手,人却还是蹲在原地不走。黎佩佩也懒得管他,继续查看何在竹的情况。

却被一道声音打断:“顾少侠的手——”

羽不凡也跟着众人围了过来,此刻看到顾鸣凤手上的血忍不住开口。

何在竹皱眉,手从顾鸣凤的衣角松开摩挲着去寻他的手,被顾鸣凤用另一只手一把握住:“我没事,祖祖。”

何在竹闻言点点头,但依然眉头紧锁并未放下心,只是她此刻看不见,能做的便只有将他的手紧紧反握住。

何在竹鼻头一酸又想起了阿黄。

“死不了。”黎佩佩看了一眼顾鸣凤的手说道。

说完,又没好气地将旁边凑热闹的马景然一肘挤到一边,“男人就是没用,只会添乱——”

这话意有所指,却不知向谁,只是那俩都未回嘴罢了。

黎佩佩结束号脉,又掏出银针准备继续下针,似是想到什么,看了羽不凡一眼道:“闲杂人等靠边,挡着光了。”

说完扔给顾鸣凤一瓶金疮药,也不去看他是否用上了,转头对何在竹倒是十分耐心,柔声道:“烟雾弹中有些青夜菇的成分,是剧毒。但是好在量少,别怕,现在这症状应是因为青夜菇的毒影响了你的感官。我用银针给你逼出来就好了,之后再喝几包药保证你恢复如初……安心,不怕……有些疼,忍忍。”

何在竹轻轻点头乖乖坐好:“我不怕!我们佩佩公主的医术,我肯定的没事的。”

何在竹嘴贫,气氛却并不活跃。除了何在竹羽不凡她们,其他人与黎佩佩认识时间比较久,高冷黎女士骂人时一般没啥事,要是温声细语,那她手下那人一定是……想到这,徐宝荣忍不住去看她哥。

顾鸣凤的脸从刚才阴沉到现在,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的紧张。

“不要运气,会有些疼,但是尽量保持头部放松。”话落一排银针便依次落下,从头顶一直排到耳后,疼痛感瞬间袭来,仿佛无数根针在挤压她的脑袋,痛的何在竹想吐。

说好的感官被压制呢,这无限放大的痛感是怎么回事。

何在竹此时无比后悔,勇敢和莽撞的区别完全看行动那人的下场啊,下次再碰到这“毒弹”她一定第一个跑。

注意力再发散也抵不住疼痛的侵袭,不一会儿,何在竹额头上已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抓疼顾鸣凤,想将手抽出来却没拉动。

既然如此,那可就不怪她了……何在竹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狠狠”掐住顾鸣凤的手,反复握紧,以此缓解疼痛。

“还能坚持吗?”黎佩佩低声询问。

“小意思。”何在竹苍白的嘴唇弯起,嘴贫到底。但还是没忍住皱了皱鼻子,刚才一直压着的酸涩感彻底涌了上来,几颗泪无声无息滑落,但何在竹表情未变,好似只是又滑下了几滴汗珠罢了。

站的近的黎佩佩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她突然想起了了刚进武院时的何在竹……那个爱哭爱笑的小姑娘现在依旧那么爱笑,但确实已经是个坚强的能够保护百姓的真正的女侠了。她抬手轻轻拭去何在竹额头的汗液,掏出一个瓷瓶蘸了几滴点在何在竹额头。

“镇痛的。”

不愧是黎女士,一阵凉意轻抚而来,剧烈的疼痛终于散去了一些,何在竹微微舒了口气。

紧接着,黎佩佩又抬手连续点了何在竹后背几个穴位,等其身上的银针微微泛黑,黎佩佩又立刻往其后颈正中心刺了一针。

针落,何在竹猛地一口黑血吐出——

眼前黑雾逐渐散去,出现几个朦胧的人影。

发现自己没瞎的何在竹终于松了一口气,抽出手摸了一把脸,然后顶着一下巴黑血,对着黎佩佩咧出个笑:“佩佩姐,你——是!我的神!”

说完还不忘拍拍一直守着她的顾鸣凤,安慰道:“壮壮哥,我好……了。”

说完,人就倒下了。

顾鸣凤扶住怀里的人,眼神焦急询问黎佩佩。

正打算功成身退的黎佩佩,莫名收到一片怀疑目光。对自己医术十分自信的黎女士自然是誓死捍卫自己的医术,不应该啊……

她不解地搭上何在竹的脉搏——

靠,这死孩子,疼睡着了。

咱就说,赶上了!

本周更新进度1/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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