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卦象是吉，但是陆姜没有学历。别说本科，大专没有，中专也没有。

他倒不是文盲，只是下山前道观都快断炊，都没钱吃饭了，他当然忘记自己的学生身份。

如今想来，陆姜在包袱里翻了翻，找出学生证，“大狸子中学，这入学年份，我现在是高三生啊。”

那明年高考，上完大学然后考公务员。虽然需要花三四年，甚至如果考不上还要花更久，但是为了以后。

陆姜琢磨了琢磨，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学习可以网上学。陆姜从小生活在道观，除了普通小孩要学的内容还要学师门手艺，不适合集体教学，所以从小学就在网上学，除了升学考试集中考，平时学校没有严格要求他必须在学校。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完全忘记自己是个学生了。

“现在就差找一个有空闲时间包吃包住的职位了。”继续用师门手艺赚钱事不可能继续了，毕竟忙活半天还不够朱砂钱，之前租房和日常开销全是靠兼职养活。

陆姜安排好自己的未来，感觉前途光明，一改之前的沮丧和沉默，恢复了点他师父在时的精神。

手握四千多巨款，陆姜现在一点也不着急了。

别管以后陆姜如何被书本折磨的想回道观吃土，现在的陆姜电动车骑的带风，直冲曾经见到过的那个最大最豪华的中介所。

以前某次加班回家的路上，陆姜在犄角格拉看到这么个中介所，当时他分身乏术，为了谋生甚至没法想办法跳出怪圈找更好的谋生方法。

冲到中介所，陆姜遇到重获新生的第一盆冷水。

大中午的，中介所没开门。

仿佛最炫彩耀眼的纸扎宫殿的二层小楼，哪怕塞在巷子最角落，依然被正午的阳光照的暗淡无光。

“是这里啊。”陆姜纳闷，随即松开紧促的眉头，“对，上次我看见是半夜子时。大概就跟大排档似的，晚上光才亮堂，白天不显眼。”

盛极必衰，再有十几分钟估计就有人来开门了。

陆姜嘬着新买的柠檬水，找了个台阶坐下，莫名把包袱里的符纸和朱砂往里边塞了塞。

瞅着跟了自己好几个月的不知几手电动车，陆姜感慨，“以后就用不到你了，不知道你能为我们的情谊贡献几两银子。”

“两千。”

身后一道阴测测的和善声音响起，小王知道自己容易吓到人，说完就从门里走出，绕到陆姜身前。

拍拍自行车，小王满意的阴笑， “不错，没少在午时骑吧，这浓重的阴气，豪车！”

“豪车得加钱。”陆姜小心翼翼的坐地起价，“再加五百。”

以为自己要大出血的小王闻言笑的更阴森，“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实人，行，再给你五百。”

两人谈的顺利，陆姜心满意足的踹上两千五，小王骑上破烂电动车，一块走进中介所大门。

“王哥地位不低啊，还能骑车子进大堂。”陆姜学着刚在短视频上学的知识，吹嘘小王，但是这次没立竿见影的效果，没让他立刻多赚五百块。

因为小王很谦虚的表示，“也不行，人家都开高铁飞机火箭炮。”

就在陆姜有些失望时，小王骑着破旧电动车碾过蹭光瓦亮的大理石地砖，到达自己的工位，“但是谁让咱是销冠呢。大兄弟，你随便说，我指定给你找个满意工作。”

“得是国外的。”

“啊？”小王诧异，难道这还是个国外鬼？看着也不像啊？老大不爱用外国鬼，容易出现管辖权问题。

“我是未成年，得在17岁就算成年的国家才能签合同。”

“哦，那没事，能安排，我这别说未成年。没成型都能安排。”小王放心了，“你接着说。”

“我想找事少钱多待遇好的工作，最好信号好，我得刷网课。”陆姜看小王没什么反应，觉得自己说的应该在他接受范围内。

于是继续说道：“最好人少。”

人多心眼多，后来再去买柠檬水才知道，以为好心的收银员给他的双头甜筒比一般的要贵一块钱。也有可能收银员没看出他很拮据，虽然他认为自己贫穷都写在脸上了。

这时候小王出声了，“包的，保证人少！”

鬼少不少就不一定了。要不说这小鬼老实呢，估计成鬼没多久，还是做人的那一套，不知道鬼心险恶。

趁小王一脸阴笑不知道琢磨什么的时候，陆姜心虚的又往里塞了塞黄符。

这是中介好像被符纸影响了脑子，唉，早知道就不为了图方便一画画一堆符，现在丢不好丢，带着容易被发现。怎么回事，平时示弱擒鬼也没心虚过啊。难道这就是好鬼效应？

“好了，你去收拾收拾吧。”小王好心提醒，“不是要学习吗？多买点书，去了那不一定有网，不，我是说不一定跟咱们国内的网同频。”

看着自己记事本上，自己即将要带陆姜去的地址，小王心虚的大手一挥，“算了，哥带你去买学习资料吧，随便买，就当预支工资。”

其实线上买要便宜很多，但是无论是小王还是土包子陆姜都没网购的习惯，于是两人来到最大的书店，花了一笔巨款买了一后备箱的书。

小王生无可恋的看着后边扎扎实实码好的书，觉得自己的小汽车都要被压扁了，“你确定需要这么多书？”

其实也没有。

只是陆姜觉得，还是需要辩证的看待问题，起码考公的书不能只看一家培训机构出的书，起码要两家。再有就是高三刷题的卷子，哪呢只买一种。基础得买吧，进阶得买吧，大神版的，万一他很有天赋，对学神的学习方法很灵通呢？

“行行行！”小王算是服了，认命的打着火，“先去找个地方把东西邮寄过去，我那个纸飞机可成不了这么多东西。”

陆姜想了想做道场时，那些在外围给祖宗烧纸烧家伙的场面，好像纸扎的东西是不太结实。以后再有机会重操旧业，一定要告诉雇主们，多糊几个。

小汽车比陆姜的电动车快了不知一点。都是从城市东头跑到西头，陆姜得从天亮起到天黑，小王不一样，在跨国物流下班之前，他就到了。

“正好，邮了东西就开飞机去上班。”陆姜自觉理亏，眼看还要划出一笔游邮递费用，赶紧自觉做一个勤劳的社畜。

小王没懂陆姜烟言下之意，眼看要进入活人的地盘，他有点紧张。

听到‘开飞机’，小王想起来自己还没跟陆姜说在人类社会行走的规矩。赶紧跟陆姜说明注意事项，“哎哎哎，注意点，得随大流，现在人间毕竟是活人为主导，别暴露咱们鬼的身份。”

陆姜点点头，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王哥，被紧张，在他们看来你简直人模人样的，一点也不像鬼，别担心。”

明明都走进屋里了，没被太阳直射，但是在陆姜拍他肩膀的话死后，小王还是打了个激灵，“你怎么阳森森，你一拍，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瞅了瞅小王头顶化作灰烟消散的一重鬼力，陆姜收回手。坏了，装鬼符好像要失效了。

跨国物流的店非常附和国际规律，适合各个经纬度人们的生物钟。比如，哪怕是要下班的点，仍然忙碌的像是刚开始上班的样子。

综合服务台电话沸反盈天，几个接听员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接听。大厅人来人往，一点给鬼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王只能带着陆姜溜墙根走，就这样还要防止跟清洁工碰上。

不幸中的万幸是，清洁工怨气很大，活人气息并无旺盛，对鬼比较友善。

“每天都这么晚，不知道耽误别人下班呢？??#%&”

顾客走了员工走不了，员工都走了清洁工才能清洁卫生，然后才能走。

标有双语Y国国名的柜台就在眼前，陆姜怕一会邮寄了快递旧没机会换新的装鬼符。被小王发现自己是活人还好，毕竟它又打不过自己，但是从纸飞机上跌下去就不是好玩的了。万米高空，摔下去岂不是东一块西一块的？

循着指示牌，陆姜看到一条岔路，“王哥，我去一下洗手间。”

“啊？你看到熟人了？”没听说这里的洗手间死过人啊？

王哥顿悟，这个小鬼可能是看这里活人这么多，害怕了，“去吧去吧，我对流程很熟，一会就清了。你跟朋友聊完就去外边等我吧。”

不管小王误会成什么，陆姜总算脱了身。

三两步走进蹭光瓦亮的洗手间，刚想把符掏出来，就发现洗手台上没干的水渍、

“……”怎么办，符纸不防水。

不得不浪费一张符纸擦水时，清洁工阿姨走进来，扫了眼他手里符纸，“恁那纸不掉色吧？”

一手抡起大拖把墩地，一手指了指自助取纸机，“这有免费的擦手纸，恁扫码就能抽。”

陆姜不会，陆姜甚至没有微信。

“没微信？”阿姨看稀奇似的瞅了眼陆姜的手机，“俺大爷都会用老年智能机了。没事，小伙子，别自卑，大姨教你。”

“嗯？你这咋是做成智能机造型的老年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