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晋挽良呢？还有曲深，他们俩你有感觉出什么不对劲吗？”

他摇了摇头：“他们最近怠于修炼，反而避开了受到锚点能量影响的可能，尤其是晋先生，似乎连于师弟闭关他都没去，一直在外面工作。”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合理，”于是秦谷跟着他一起梳理线索，“程陌天天闭关室和军营两头跑，本来工作就多，身边又出现被污染的灵气，我可不觉得这只是个例，肯定还有其他他没发现的地方，宁饶么，往地里一扎根就算被动修炼了，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锚点能量最先污染的就该是地底或海底这种生物活性不高的地方，他被污染的情况也应该是最严重的，我听说他褪鳞褪的都流血了。”

树人是没有通俗意义上的血液的，祂们即使受伤，也只会从体内流出一种乳白色的被称作“根汁”的液体用作迅速修复身体上的伤口，只有灵体力量实体化才会呈现出红色液体的状态，换句话说，如果一名树人在流“血”，意味着祂受到了影响灵体的伤害。

这远比其他种族灵体受损更严重，植物修成人形，最重要的一环便是灵体的凝聚，意味着初开灵智，能够思考，这是灵类生物区别于其他生物的特征之一。

“是的，我见到了。”

在宁饶缠着他撕咬他体内的混沌灵气时，他瞥到了对方心口皮肤下隐隐渗透出的暗红痕迹。

“嗯，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

话说到这里，他收住了没有继续开口，车子缓慢靠边停住，助理敲了敲门示意可以下车，于是他靠边拉开安全锁道：“先去看看结界怎么回事吧。”

外面是一片荒凉的石漠，风依旧很大，但秦谷拉着他的手，他也不用再费心调动灵气稳住自己的人皮，有几列规整的守卫正沿着结界边缘内部往返巡逻，城主从前面那辆车上下来，正想来询问秦谷的指示，就被抬手打断了发言：“不用跟着了，就在这前面对吧，我们自己过去。”

城主话锋一转：“好的，大人，那需要我在驻地为您准备——？”

“我们不回去了，你们解散吧。”

秦谷摆摆手，一直盯着远处的结界思考之前说过的话，没太在意城主说了什么，反倒是苏术朝他低声询问：“方便帮我调查一些事吗？”

城主颇有些诚惶诚恐的躬身应道：“有什么事，您请吩咐。”

“关于……变异的动植物，被污染的土壤、水源，什么原因的都可以，帮我整理一份简单的报告就行，麻烦了。”

这可以说是件小事，但做起来还挺麻烦的，城主眼珠一转，瞬间已经有了很多打算，点头应下：“我会尽快的，请您放心。”

随后两人朝结界方向走去。

魔域的结界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和含义，只是领主对自己掌管的领土实施的一种保护和明确身份的措施，领主围绕自己的领土设立一圈带有个人魔力印记的能量环，能够阻挡大部分带有恶意的灵气入侵，另一个作用就是告诉来人，这是谁管理的地盘。

秦谷伸手触上结界，撤去被修补的部分后，果然露出一片裂纹，范围并不大，位置也不高，若不仔细巡查真的不容易发现，此时此刻，这蛛网般四处蔓延的裂痕中正缓缓向内渗透着极淡的黑气。

苏术将这些黑气全部收集起来，随后秦谷封上结界，又检查了一番其余部分，确认再没有破损的地方后转头问：“我们回去还是在这附近看看？”

苏术环视一圈周围的荒漠，尘土飞扬，可见度低的可怕，举目望去皆是破败，犹豫了一会儿问：“这片裂痕出现多久了？”

“大概一个月，准确一点，二十八天。”

“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他深深叹气，“先回去吧，我尽力回收这些灵气，不过我需要一个大一点的自由空间。”

秦谷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点点头：“我这没有符合你要求的地方，大一点的自由活动空间，我想想，八成还得回程陌那，他有很多空闲的演武场。”

“好，那秦先生安心修养，修炼时注意锚点能量的影响。”

“知道了，有事联系我或者打给纪初，我要去他那待着。”

秦谷没什么事，但苏术还得登记，于是帮他联系了城主后直接拉开空间门离开，城主派底下人去查他要的资料，自己则一直等在附近，接他上车后递来一份报告：“大人，已经把近三个月内您所提到的有关联的事情都整理出来了，您过目。”

“多谢。”

他轻声道谢，然后接过仔细观看起来。

等车到终点，他也看了个差不多，排除掉百分之九十与锚点毫不相关的内容后，筛选出来的大概有八例怀疑对象，正巧时间也都在近二十天内，他将这些内容单独提取出来录入信息库，然后下了车。

因为城主将他送回了莱卫城内，所以他只能选择走公共用传送法阵去程陌的领地。

使用阵法需要上交的税钱其实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货币或金银，管理这部分税金的是神堂直派专业人员，他们使用一种手杆称来衡量物品的“价值”，只要提交的东西能够达到税金对价值的要求即可，包括但不限于金银货币、存储灵气、珍惜材料。

他摸了摸身上，没什么太宝贵的东西，所以直接交了足量金锭，然后排进队伍里继续看着报告打发时间。

等轮到他时已经是几个标准时后，他登上阵法，身边挤着很多人，没空间再看报告了只好收起来，这阵法反应效率更低，等了好几分钟才震动一下开始传送。

出口是梦乡城正门前的利尔托广场，此刻人山人海，喧嚷热络，他看向梦乡城的门牌，突然想到相镜小姐的事情，福灵心至，抬脚往那边走去。

在路上，他给程陌发了消息说明自己打算做的事，又要求了一个强私密性的大空间，对方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他也并不在意，抬脚迈入那座高大奢靡的正门。

门内两侧有两男两女四名狐妖侍从迎接客人，统一身着月白色的贴身旗袍，头戴两支白玉簪挽着长发，不过每个人的长相都有各自的特点，到不会让客人一眼望过去觉着眼累。

见苏术走进来，左手边第一位女狐妖聘聘婷婷地扶了扶鬓发，向前两步伸手搀上他的手臂柔声道：“客人，您里面请，坐花厅还是上厢房？”

“在大厅就可以，”苏术被她带着往里走，安排在靠墙角的一处双人位上，“今日有相镜小姐的歌吗？”

狐妖在他身边坐下，仍虚虚环着他的臂弯，以一种亲昵又不是分寸的姿势斜靠在他身边，语气温温柔柔又带着些可怜：“相镜姐姐身体不适，告假十天，客人，您来的不巧了。”

“她怎么了？”

他看了看顶楼，相镜被抬进去的房间，那里仍房门紧闭，两侧还有安保看守，探出一缕灵气前去探查情况。

“突发时疾，病倒了，”狐妖含糊着绕过这个话题，“今儿个有姚云姐姐的长鼓舞和印呈公子的画作，您要留下来看看吗？”

这时候有小厮送上简单的茶水糕点，于是她深处纤纤玉手，拾起一块花糕递到他嘴边：“客人，这是我们楼主打的梅花糕，您赏脸品尝一二？”

可惜苏术闻不到味道，不然定能发现这狐妖身上有一股馥郁的花香，梅花糕也清甜惹人食指大动，他本想接过糕点自己吃，但狐妖直接伸手将糕点递到他嘴边，只好顺应的开口抿了一块，敷衍着点点头：“什么时候轮到长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