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有据，应如是几乎杀死比赛。

新官上任的楚老师差点不知道该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只能硬着头皮劝诫：“我知道你很期待今天的模型展，但还是那句话，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学习是第一位，人生的确不止读书一条出路，但读书一定是最轻松的路。”

“都融通班了，还是财会这种几乎行业饱和的专业。”应如是讽笑，依旧不太配合：“能不能考上大学还另说，以后撑死月薪三千，不要说什么出路了，已经无路可去了。”

“你不能这么想。”楚言楠啧了一声：“学无止境，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没有人能停止学习的——”

“我不想听鸡汤。”应如是漠然道。

楚言楠：“……”

“应如是。”一旁的顾清看出了楚言楠的为难，出声问道：“你觉得逃课是正确的吗？”

应如是垂下眸，没有说话。

“逃课是违反纪律的，你也知道这是不正确的，不是吗？”顾清走到楚言楠身边，扶着他的肩膀：“不要仗着你们楚老师好说话，就这样为难他，他也会难过的。”

应如是垂眸：“哦。”

前面还好，但后面的话……楚言楠看看顾清，再看看应如是，目光最终停留在顾清身上，眼里带着明显的质问：你是在道德绑架吧？你就是在道德绑架吧！

利用孩子的心软和愧疚，达成自己的目的，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啊喂！

顾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在他提出质疑之前，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拆台，目光转向岑泽端，继续说：“还有你岑泽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高三了，打工什么的也都先放一放，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人打工，不差这一时半刻。”

岑泽端抿唇不语。

“好了，言尽于此，扣分加记过处分，趁着开学，尽快把德育分补上，把处分撤销。”

应如是和岑泽端走后，楚言楠仰过头，与顾清对视，略有不满：“顾清，道德绑架小朋友是不道德的。”

“……阿楠，我知道你希望和他们友好相处，但是过于友好只会让学生越来越怠惰，适当的严厉才会成就他们。”顾清垂眸：“我们是老师，学生就是我们没有血缘的孩子，我们要对他们的未来负责。”

楚言楠无话可说，与顾清对视两秒后一笑：：“Deer，这几年你真的变了很多。”

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如今都会讲大道理了。

顾清看着楚言楠的笑，有一瞬间的恍神，少年时的楚言楠脸上就常常挂着这样的笑，玩世不恭、斯文败类，一种很欠揍很欠揍的笑。

现在看来，让人感到欠揍的，或许不是所谓玩世不恭和斯文败类，而是那股对于一切事物都漫不经心的、无所谓的态度。

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凭什么你不管不顾放弃自己？

顾清知道，楚言楠其实是很在意学生的，没有什么理由，仅仅是老师对学生的责任感——所有教育工作者在决定成为老师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们会为教育事业奉献终身。

但是楚言楠刚刚大学毕业，还摆脱不了身为学生时的身份认知，甚至他可能还走不出记忆中的学生时代。

回忆是通向过去的桥，也常常让人画地为牢。

顾清心里不知怎的，除了恨铁不成钢以外，还有些泛着酸意的不满。

于是，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就先有了动作——掐住面前人的脸。

顾清掐住楚言楠的脸，面向自己，垂眸，声音很淡：“楚言楠，现在不是以前了，你是一个老师，如果说你分不清，可以看看我。”

楚言楠看着顾清，有一瞬间的失神。

如果说刚刚楚言楠只是感觉顾清变了，那么现在，楚言楠确定，顾清真的变了。

记忆中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眉目深邃间高加索人的特征更加明显，带着一股属于成年男性的压迫感，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

楚言楠想要后退，却一时间挣脱不开，只能尴尬笑笑，说：“Deer，有话好好说啊，动手动脚的多不好……”

顾清垂眸看着楚言楠一张一合的嘴唇，默默松开手，目光移向别处：“嗯。”

有那么一刻，楚言楠和顾清的心跳都为对方漏了一拍。

—

顾清的公开课效果很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一天，刘宁就坐不住了，把楚言楠叫到他的办公室。

“小楚啊，你和小顾是认识吗？”刘宁脸上挂着僵硬的笑，问楚言楠。

楚言楠一笑，装作若无其事道：“认识啊，数学组顾老师嘛，前天还是他带我去班里的呢。”

“这样啊。”刘宁刚要松一口气，结果刚松到一半，就听楚言楠说：“不过顾老师以前也是南外的。”

“……”刘宁一口气半松不松，又提了起来，问：“原来你和小顾是校友啊……是在一个校区吗？”

楚言楠摇头。

“这样啊。”刘宁自言自语，像是想要说服自己：“也对，不可能这么巧，城南外国语那么多校区，小顾又是混血儿，怎么可能这么巧？”

眼见着刘宁又要松下一口气，楚言楠嘴角一勾，笑道：“不是，我们不仅同校，还是同班。”

刘宁：“……”

那一刻，刘宁恨死了楚言楠一波三折的说话方式。

但无奈不能撕破脸皮，只能咬牙切齿耐下性子问：“那你和小顾关系很好吗？”

“一般一般……”看着刘宁转晴的脸色，楚言楠恶劣地一转话音，笑道：“就是普通的同桌兼室友罢了。”

刘宁：“……”

从此，一波三折就是刘宁最讨厌的词。

“刘老师，我不知道你和顾清有什么恩怨，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打压他。”楚言楠上前一步，撑住桌子：“但是，你只需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站在顾清的对立面。”

“你，你，”刘宁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楚言楠垂眸片刻，笑说：“大概是因为我曾说过，到了社会上，我会惯着他吧。”

刘宁明白了，楚言楠一直知道自己的意思，刚刚就是在耍他呢，一时语塞，只得冷笑一声，说：“好好好，楚言楠，你讲义气，那我就看看你能撑多久！”

最低级的恐吓，根本没有吓到楚言楠。

楚言楠歪头，一笑：“我等着。”

一句话将刘宁弄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憋红了脸逐客：“滚！”

楚言楠麻溜地滚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清上午有课，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倒是聚得齐，一见楚言楠回班，就有一个男老师笑着招呼道：“小楚回来了。”

楚言楠按照昨天从高笑笑那里听来的八卦，一个一个对上名号。

刚刚和他打招呼的男老师，应该就是腊肠李老师了，楚言楠倒也没注意他是不是身长腿短，只是办公室里是三男三女的配置，李老师是除他和顾清以外唯一的男老师。

而坐在他身后的女老师，长相温和但一脸暴躁，跟人通电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办公桌上是成堆成堆的作业，应该就是高笑笑口中的比格钱老师了。

顾清背后的女老师身量矮颧骨高，符合高笑笑说的娇小玲珑，还穿着精致时尚的韩系小套装，大概就是博美孙老师了。

“诶，小楚啊，站着干嘛呢？”赵老师从门外走进来，笑问。

四个老师，如果不算名字，姓氏按照赵钱孙李这样记，倒也还好记。

楚言楠看着赵老师的圆脸，想：按照高三35班取外号的尿性，赵老师的外号应该是类似“松狮”“比熊”一类的圆脸狗狗吧。

“赵老师。”楚言楠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嗯。”赵老师笑了一下，问他：“刚是被刘老师叫走了吧？”

“嗯……”楚言楠看赵老师态度温和，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于是故作为难问：“赵老师，刘老师和顾老师是有什么恩怨吗？我看刘老师似乎对我帮顾老师的事情很不满……”

上了年纪的老师都很吃示弱的那一套，赵老师态度一下子更软化了，笑说：“唉，你别理他，刘宁那人就那样，小肚鸡肠，没点肚量。”

楚言楠顺势问道：“怎么说？”

“刘宁这人啊，就你们男人那点破毛病，大男子主义、好胜心强，为此不择手段。”赵老师推了推塑料红框眼镜，和他一起走到角落：“当初他教师评级比不过同事，为此过度压迫学生、体罚学生，导致好几个学生，”赵老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出了问题，差点就——”

赵老师顿了顿，摇了摇头，说：“就因为这个，他被调到了融通项目里支教。”

楚言楠面色开始凝重。

很难想象，高三35班就在这样的人手下呆了两年。

单纯为了自己的私欲，没有一点为人师长的责任，为了自己的利益可劲压榨学生，不顾学生的身心健康。

“高三学生的心理压力本来就大，需要我们做出正确的引导。”赵老师拍了拍楚言楠的肩膀：“你刚上任，又不是班主任，不用管这么多，但一定切记，不要表现的太好说话，不要和学生关系太过密切，也不要指望学生的感恩，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好。”楚言楠笑：“我知道了。”

下训以后，食堂吃饭，隔壁桌有外国交换生，朋友猜是俄罗斯人，因为语言里有弹舌，但我感觉不是，因为大部分俄罗斯人属于欧罗巴人种，人窄头长，那个交换生金发碧眼，长相更偏欧洲，像乌克兰的，后来争执不下就去问了，是波兰的。

……哈哈，都错了，各打五十大板，我请她喝了西瓜椰椰，她请我喝了蜜桃啵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