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最最后一天，积分榜下气氛焦灼，因为后来15班在女子项目中反超，导致最后积分榜前三个班级积分持平。

以前在南外运动会的时候，都是国栋班、创新班和一班在争第一，但附中却恰恰相反，是13、14、15班在争第一，连体育生最多的12班都没有争过他们，有个12班的体育生疑惑，这是为什么呢？

13班有人解答到：“你的国家短跑二级运动员证书，是文化课不好走体育生训练出来的成绩，但我们班的短跑第一，是拿外卖被保安追着跑、逃学躲避教导主任追捕、把成绩单交给父母后逃命练出来的成绩——不要拿你的专业，挑战我们保命的家伙事儿。”

12班的体育生：“……”

12班的体育生：“你们和14班可以理解，但15班呢？15班可都是女生诶！”

“啊，你问我们班怎么能闯进决赛圈？”苏杉放下头梳，一脚往前踩在一节台阶上，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随手一挥：“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有秘密武器高校长啊！”

原本在吃小蛋糕的高笑笑抬头：“嗯？”

“我们运动会一个项目限报两人，但是一个人能报的项目没有上限。”苏杉大拇指朝后指着高笑笑：“我们笑笑承包了所有女子田径类项目的第一名——除了竞走，她走得太快，动作变形，被罚黄牌。”

高笑笑猜出他们在说什么，露出一个堪称腼腆的笑。

提问的人看了一眼高笑笑，表情明显有些怀疑，毕竟高笑笑身材微胖，看起来不像体育很好的女生。

“狂躁症这是天然兴奋剂。”苏杉温和解释道：“而且听说笑笑她初中，年年运动会都会打破校记录。”

高笑笑谦虚道：“上高中后病情稳定了，也没有当初那么容易亢奋了。”

也就是，说你带动15班全员学会打架，还是被削弱过的实力。

12班的体育生：“……”

12班的体育生：“6。”

三个班级比分持平，刚好还剩下最后一个6×400米接力赛。

附中的6×400米接力赛没有南外玩得花，只需要三男三女进行接力就可以，不需要翻山越岭过草地，唯一的问题就是，参加六次400米接力赛那三男三女中的那“三男”缺了一个，不过检录处说只要登记过替补就没问题。

“我就知道，报了1500米长跑的狠人，不可能只会报一个项目。”楚言楠默默在自己胸前别上号码牌：“我的绩效被扣完啦～”

顾清看着再次穿上附中校服的楚言楠，忍俊不禁。

“老师！”岑泽端从远处忽然跑过来：“大事不好了！”

楚言楠唉叹一声：“说吧，你们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岑泽端把气喘匀，说：“雷川窜了。”

楚言楠：“……”

楚言楠：“什么？雷川怎么了？而且你为什么要叫他雷川川啊？”

见楚言楠没听清，于是岑泽端又重复了一遍，并详细解释：“雷川，窜了，窜稀，闹肚子，吃坏东西了。”

“……”楚言楠：“我们班还有其他男生——”

岑泽端：“都窜了。”

“……”

梅开三度，楚言楠诚恳发问：“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同步的？”

“呃……”岑泽端有些心虚地刮了刮鼻子：“可能是因为他们吃了我买的临期牛奶？我就说纯牛奶怎么一股酸味儿，肯定是商家在过期牛奶上面重新贴标了。”

“那你怎么没事？”楚言楠问。

“因为我穷。”岑泽端木着脸解释道：“一般来说，穷人的胃是两种极端，一种是饿出的胃病，一种是杂食的铁胃，我显然是后者。”

楚言楠恍然大悟：“哦——”

“嗯嗯。”顾清清了清嗓，无比诚恳：“要不然我们先解决眼下的接力赛？”

楚言楠和岑泽端把目光移向他。

半晌，楚言楠问：“岑泽端，你有多余的校服吗？”

岑泽端点头：“最大码，顾老师应该能穿。”

顾清：“……”

顾清：“啊？”

几分钟后检录处。

“你好，高三15班，换运动员。”

“编号多少？”检录人员头也不抬地问。

站在桌前的楚言楠，偏头看了眼号码牌：“GS15361。”

“GS15361……”检录人员找到编号后又问：“换成谁？”

“顾清。”穿着附中校服的顾清上前一步：“顾家的顾，清楚的清。”

“好。”检录人员写好，把名单推向前：“班主任签字。”

楚言楠刚在上面写下一个“林”字，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不是班主任，又默默把名单推给了顾清，顾清接过名单，灰色的眼里满是麻木。

在名单上签完名，顾清就被楚言楠拉着站到了一边，独留检录人员看着名单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名字沉默。

见顾清有些不自在，楚言楠问：“怎么样？”

顾清扯了扯领口，却没有解开衣扣：“有点紧张。”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了声，楚言楠直接把头抵在顾清肩膀上，笑骂道：“操。”

等笑够了，顾清叹气：“走吧，准备准备上赛场。”

15班参加6×400米接力赛的人有：高笑笑、应如是、苏杉、岑泽端、楚言楠和顾清。

六人一致决定要让楚言楠和顾清压轴、压台出场，以免在此之前被钱筝冠逮住。

第一棒是应如是，她体育其实并不好，但因为开始逃课被扣分，只能积极参加各类活动加分。

苏杉在梳头，因为她是第二棒，稍微有些紧张，而她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梳头，用这样的小动作缓解紧张。

前两棒都是女生，第三棒理所应当就是高笑笑了，面对即将而来的赛事，她的心跳飞快，打了鸡血似的亢奋。

第四棒岑泽端则是在安抚情绪格外激动的高笑笑，以免她突然呼吸急促、全身发麻，甚至过度呼吸导致呼吸性碱中毒。

第五棒楚言楠和第六棒顾清，两人在……打情骂俏？

楚言楠：“诶顾清，你穿校服显年轻啊，有点怀念你穿校服的样子了。”

顾清：“嗯，下次穿给你看。”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胜枚举。

忽然，14班方向传出喧哗，他们六个运动员把手交叠在一起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楚言楠看到了，有些迟疑地转头问其他人：“我们需要这样吗？”

四个学生想要摇头拒绝，但是看到楚言楠身后，顾清漠然看向他们的视线，沉默了。

看着面前四个乖乖点头的学生，楚言楠心想：原来现在的学生都喜欢这样加油呀。

几个人围在一起，按照接力顺序将手一个一个叠上去，顾清理所应当将手包住楚言楠的手。

楚言楠：“顾清你手好烫啊。”

顾清：“嗯。”

几个学生安静看着他们，目光催促：搞快点啊！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想说的。”楚言楠笑：“尽力就好，无论拿到什么名次，都是我们的荣誉。”

几个人手向上一抬，又猛地向下一按：“加油。”

很快，应如是站上跑道。

15班的气氛组很到位，一直在喊：

“啊！应如是！我宣你！我的脑咁我的心！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在说着！我宣你！”

“啊啊啊啊啊——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应如是！我要给你生猴子！”

“应如是看我看我！”

“诶！雷川！这波拉拉局，你一个男的来凑什么热闹？”

“应如是！我爱你！”

……

“好疯狂啊。”楚言楠偏头对顾清说：“应该让Vocal来看看，当年他在击剑队装老杯才能达到的效果，我们家孩子只要站在那里就赢了。”

顾清无比赞同。

跑道上，所有运动员同时出发，应如是和14班的男生速度持平，两人同时到达终点，直到第二棒苏杉因为过于紧张，出发时摔了一跤，失去原本的优势，起身期间便被一道道人影超过。

“苏杉！没事的！”高笑笑上场，在她背后喊：“我会给你兜底！”

苏杉原本因为摔跤感觉丢脸，而差点蹦出胸腔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紧赶慢赶追上第六名屈居第五。

等到苏杉将接力棒交给高笑笑说，一如刚刚说的会给她兜底，高笑笑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起点，超过一个又一个运动员，箭指第一。

苏杉下场，应如是给她递了瓶水：“没事吧？”

“没事。”苏杉瘫在椅子上继续梳头。

高笑笑以第一名的姿态把接力棒交给岑泽端：“快快快快快！出发！”

岑泽端离开起点，楚言楠上场预备。

高笑笑下场，应如是照例给她扔了瓶水，高笑笑就一边喝水一边找位置坐下，随意一瞥，发现顾清在捣鼓相机，问：“金毛，你在拍萨摩耶吗？”

顾清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高笑笑是在叫自己，抬眸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闻言，苏杉也凑了过来：“我们能看看吗？”

“可以。”顾清把相机给她们，让她们自己看。

顾清的相机里，除了一张刚刚拍的楚言楠的背影，和一水的建筑风景，几乎没有别的什么了，很无趣。

岑泽端跑不过12、13班的体育生，第三名回到终点交接接力棒，楚言楠出发，顾清上场准备。

高笑笑和苏杉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越翻越无趣，直到翻过楚言楠的背影和十几张建筑风景照后，又出现了一张人像。

“诶，这是……”高笑笑轻蹙起眉，片刻后又扬了扬眉：“这是萨摩耶吧，怎么看着这么年轻啊？”

苏杉双手交叠抵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他身上还穿着校服，应该是萨摩耶高中的时候拍的吧。”

应如是闻言也凑了过来，只发出一个语气词：“嚯。”

原因无他，照片里的楚言楠太青春了，穿着灰白配色的校服，和一群人举着一座亮晶晶的奖杯，脸上挂着张扬热烈的笑，怎么看怎么青春靓丽。

高笑笑继续翻照片：“诶？”

还是楚言楠，是楚言楠坐在体育馆椅子上打瞌睡的照片，还有楚言楠在体育馆里做题的照片，和坐在公交车上往外看的照片……一看时间，这些照片距今有四五年之久。

在她们遇见四五年前的楚言楠时，如今的楚言楠终于拼着一把老骨头，超过几个体育生，和14班运动员同时将接力棒送到下一个人手上：“Go go go go go！超过那个体育生！”

顾清和14班的体育生同时冲出起点，几乎是肩并肩平行在跑道上，但是顾清得跑到在内圈，终点也比14班远，哪怕是看着平行，也是他落后几步。

但是顾清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已经不能跑的更快了——忽然他听见有人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