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龙欢

【11月8日,晴,我终于让他相信我怀孕了,他没有发现验孕棒两条杠是维生素的效果,明天他会让人带我去医院做B超,那是我唯一的机会,我要清醒,我要清醒,我要清醒我要清醒我要清醒……】

“我要,”瘦弱的女人放下笔,撕下那页日记,塞进嘴里,咽下:“清醒。”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如果到医院做完检查,发现她没有怀孕,下次想要出来就难了,她必须到医院之前就想办法跳车离开。

她甚至做不到在医院里逃跑,保镖会陪她一起上厕所,还伪造了一份精神病报告单,杜绝她任何求救的可能。

SUV在车流中穿行,直到在红灯处停下。

车门是锁的,杜绝了任何人跳车的可能,女人只能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忽然,她看到了什么,目光一顿,接着就是忍不住的狂喜与颤抖。

后排的保镖察觉到她的颤抖,问:“怎么了?”

女人抓住他的手,有气无力、颤抖着道:“开窗……我,想吐……”

后排的保镖与前排的保镖对视一眼,皆是想到了他们这次带她出来的原因——怀孕——于是他们信了半分,打开半扇车窗通风。

女人歪倒在窗边干呕两声,一时间分不清这声干呕是装的,还是太过激动引起心率过快催发的。

冷静!

你要清醒!

车要发动了,就在SUV发动的一瞬间,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出车窗。

SUV的车窗很大,女人又过于瘦弱,竟就这样钻了出去,摔在了马路中央。

她差点被车撞到,司机叫骂:“过马路不看路赶着投胎去啊!”

她无心在意,拼尽全力朝马路边的客车奔去,几番踉跄哪怕差点摔倒也无动于衷,只不管不顾抓住车边那人。

那人扶了她一把,问:“你没事吧?”

两人对视,楚言楠看着她的脸,似乎不可置信。

“呢,楠,楠楠!”女人看着楚言楠呆滞的目光,越发慌乱:“是我啊!”

“龙欢……”楚言楠不知哪里来的直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已经把龙欢给推上车了:“你先上车!”

就在这生死时速般的一瞬间,龙欢被推上车后,一只手就朝着她的背影伸去,被楚言楠死死扣住。

楚言楠挡在车门前,这才注意到追在龙欢身后的两个西装保镖。

保镖一号大喝:“让开!”

楚言楠依旧死死挡在车门口,他的背后是意识到事态严重、神色紧绷的顾清与司机,和不明所以但热心肠把龙欢挡在身后的一群学生。

保镖二号见事态发展不对,上前赔笑:“小兄弟对不住啊,刚刚上车的是我们家少奶奶,这儿,”他指了指脑子,“有点问题。”

“我呸!”楚言楠大怒:“我们纪委不过是看个学校,怎么就成了你家脑子有问题的少奶奶!你个封建余孽的崽种最好给我个解释!”

两个保镖恐怕也不明白,明明龙欢只是江南一穷学生,怎么就这么巧在京城还能遇见熟人。

两人一合计,冷下脸来,说:“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你——”

“我管你们是谁,你们还不配和我说话,”楚言楠冷笑一声:“叫你们主子亲自来跟我说。”

楚言楠在说话那一瞬间的神色,简直与他们所见过的大人物如出一辙。

不会真点背遇上什么大人物了吧?

但是他们看了一眼楚言楠的穿着,又松了一口气:不可能,不过是个北上打工穷教书的,哪怕真的是什么大人物体验生活,能比他们主子——呸!能比他们老板大?

楚言楠和他们对峙着慢慢后退,司机发车的同时关上车门,他们被关在外面。

但是楚言楠知道,他们会追上来。

龙欢已经被学生们安顿好,淡薄的羊绒毛衣外披着应如是的冬季校服,被高笑笑抱在怀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楚言楠蹲在龙欢身边:“龙欢。”

龙欢抬头。

楚言楠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欢眨了眨眼,泪水止不住溢出:“我,我被囚禁了……”

学过会计的都知道,会计这个行业不仅行业饱和,还有就业被坑进监狱的风险,会计专业实习期、毕业季,不少导员不是在捞人,就是在捞人的路上,朋友之间联系不到还会调侃一句“别是进去了吧”。

楚言楠在班群里得知龙欢失联的时候,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谁曾想,龙欢没有进监狱,而是被人囚禁了。

“前因后果晚点再说,”楚言楠看向车后,一辆SUV正紧紧尾随着他们:“现在我们得先摆脱他们。”

SUV跟着客车一路尾随到朝阳附中,客车开进校门,SUV便停在校门口,两个保镖找到一处矮墙,翻墙进入学校。

他们鬼鬼祟祟找到那辆客车,看见那群学生一拥而下,仔细辨别着其中身影。

终于,他们找到了混杂在校服里,那裹着单薄羊绒毛衣、留在黑长直的纤瘦身影,他们顾不及多想,扒开人群就要抓人,但是那人显然发现了他们,转身就跑。

“站住!”他们喊着,追了上去。

她逃,他们追,天知道一个病恹恹女人怎么能跑这么快。

脚步声劈劈啪啪,像是一群人在跑操,他们跑过教学楼,跑过食堂,跑过一栋又一栋建筑,最终停在操场。

“你跑啊,你继续跑啊。”两个保镖冷笑一声:“怎么不跑了?”

那人活动了一下脖子:“到地方了,为什么要跑?”

两个保镖皆是一愣。

这声音不对!

应如是转身,那张远看与龙欢略微相似的面容上,是无比漠然的嘲讽笑意。

糟糕!中计了!

他们紧接着转身就要往回跑,但是身后却从四处涌现出一群学生。

最前方的高笑笑拎着扫把,笑问:“你们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

另一边,楚言楠终于等到了陈沈,白色保时捷一停下,楚言楠就开门把龙欢塞进去。

陈沈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楚言楠就一关门,跑到驾驶座窗外对他说:“沈哥,把她带回陈家,不要让任何人带走她,我今晚回去。”

陈沈皱眉问:“你总得告诉我她是谁?”

楚言楠简言意骇:“大学同学,遇到了点麻烦。”

说完,转身就走:“走了,我学生还没安顿好。”

陈沈沉默片刻,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车后座的龙欢。

龙欢还穿着应如是的校服,整个人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上,瑟瑟发抖,像一只幼鸟。

操场上,15班人多势众,硬是靠着人海战术,把两个身经百战的保镖捆两道,给摁在了地上。

“现在怎么办?”岑泽端问高笑笑。

高笑笑看着他脸颊上的淤青,没有说话——那是替她挡下的。

岑泽端讪讪:“我刚刚,我相信你打得过他,但是你要理解,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受伤。”

“原话奉还给你。”高笑笑歪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但也谢谢你。”

这句谢谢不像阴阳怪气,岑泽端松了一口气,莫名高兴。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你们一群人扎堆在那儿干什么呢!”

楚言楠赶到的时候,他亲爱的学生已经被保安控制住了,一个个的全在墙角蹲着。

两个保镖得到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揪住楚言楠的领子质问:“人呢!”

顾清扯开他们的手,把楚言楠挡在身后,叫来保安一人一个把他们叉墙上。

楚言楠拍了拍顾清的肩膀,笑:“没事,我来吧。”

那两人被叉在墙角,眼神幽怨,楚言楠却毫无所觉,蹲在他们面前:“在京城,我认识的人不多,但是有白月光还养替身的,只知道一个,恰巧那人的白月光和龙欢,和应如是都有几分像。”

“你们的主子,”楚言楠笑:“是潘耀吧。”

看着他们震惊的神色,楚言楠知道自己猜对了,冷笑一声:“告诉你们那个法制咖主子。”

“他完了。”

下午楚言楠和顾清一直在教务处鏖战,解释15班是见义勇为,没有聚众斗殴。

终于在放学之前熬死了着急下班的教务处主任,赶上了15班最后一节课。

上完最后一节课,楚言楠和顾清一如既往没有留堂,比学生更着急离开,一出校门就打了辆车,直奔陈家。

“妈!”楚言楠一进门就见楚宁汐端着一碗面:“龙欢,就是今天中午沈哥带回来的女人,她怎么样了?”

“还好。”楚宁汐看了一眼顾清,把面递给楚言楠:“就是不能见除了陈沈以外的任何人,我给她送衣服的时候她吓哭了,警察也不愿意见。”

“我知道了,”楚言楠端着面,转头对顾清说:“我去看一下她。”

“好。”

顾清知道这是让自己留在楼下的意思,于是只看着楚言楠上楼,一转头却发现楚宁汐在看自己,瞬间僵硬——这是他男朋友的母亲。

“顾清是吗?”楚宁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说:“过来坐。”

“嗯……”顾清莫名有些紧张,觉得一个“嗯”可能会让长辈觉得敷衍,于是又补了一句:“好的阿姨。”

楚宁汐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你觉得阿楠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清:“……”

怎么有种正式见家长的即视感?

顾清用自己为数不多情商飞速思考,觉得自己坚决不能顺口把“斯文败类”说出口。

“阿楠他……很细心,很可靠,很照顾我……”顾清垂眸:“有时候有点孩子气,喜欢逗人玩儿,很……”

见他在想词,楚宁汐很顺口地接了一句:“斯文败类。”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顾清眼里的懊恼,楚宁汐笑:“阿楠一直是这样。”

“看着没心没肺,实际……”楚宁汐笑着摇头,转而问:“你觉得如果他知道,他受了原本没必要受的苦,会不会很难过?”

顾清一愣,说:“会吧。”

楚宁汐看向二楼。

楚言楠站在客房门外,敲了敲门:“龙欢,是我。”

客房内响起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龙欢小心翼翼漏出一只眼睛,见门外的确是楚言楠,把门打开一个差不多能能让他通过的缝,等他挤进来以后又关上,两人坐在地上。

“先吃点东西。”楚言楠把面递给她:“我妈做的,听说她下午给你送衣服的时候把你吓到了?”

“原来那是你妈啊……”龙欢似乎有点尴尬:“我不知道,我以为陈先生只是你的朋友。”

楚言楠只笑了笑,让她先吃面:“再不吃面就要坨了。”

龙欢“嗯”了一声,低头吃面。

现在的龙欢看着太过瘦弱,以前练田径时留下的肌肉,似乎在短短几个月内流失殆尽了,健康红润的肤色也变成了长久不见光的白,穿着楚宁汐的衣服时显得过分空落。

楚言楠的目光顺着她留长的直发,到她的脸上,看着她右眼下的疤痕沉默。

龙欢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些木讷道:“他在我眼睛下面点了颗痣,被我挖掉了。”

说着,她不自在地抬手,将鬓发捋到耳后。

楚言楠的目光跟随着她的手,在她手腕处的疤上微微一顿。

龙欢注意到他的目光,平静地解释道:“有一次跟他上完床,拿他皮带上的金属扣……”

“疼吗?”楚言楠问。

龙欢:“疼死了。”

楚言楠向前膝行两步,抱住龙欢,龙欢哑然,眼睛开始泛酸,磕磕绊绊添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很疼……”

楚言楠抱得更紧了。

如果在检测之前吃了富含维生素的食物,比如菠萝、橙子、西红柿等,可能会使尿液中的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水平增高,从而出现验孕棒两条杠的情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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