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契约

秦灏远在自己33岁生日这天再次睁眼,已经是黄昏时分的事了。

房间并没有完全拉上厚重的遮光窗帘,只是覆着一层薄薄的纱,于是夕阳霞光从那纱帘中穿过,朦胧着落进来,满室暧昧又动人的光线。

秦灏远在那橘红色的落日弧光里又是发了会儿愣,才准备起身——不过抬了个头他就放弃了,没法动,根本没法动。

于是他重新重重的落回了枕头里,目光落到身侧——是空的。

他还没来得及心里起什么情绪呢,房门被推开,有个个子很高的人披着浴袍,手里端着个杯子,靠着门框看着他:“醒了。”

“啊。”秦灏远应一声,嗓子果不其然也是哑的。

他看着那人走过来到床边,原本因为隔得远而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路为暄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是湿的,额角还挂着水珠,整张脸白净的不像话,唇色鲜艳,满眼水光。浴袍的领口开着V字,露出锁骨,正中间有个十分明显的红色伤口,似乎还隐隐的洇着血——秦灏远的杰作,他牙口可能真的挺好的,他不仅咬人,他还直接给人咬破了。

但别说,那抹红配着他那玲珑的锁骨和雪白的皮肤,还怪好看的。

秦灏远这满脑子尽知道瞎转的立刻就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出浴,出水芙蓉”吧?

然后他就听见那“出水芙蓉”问:“感觉还好么。”

“不好。”他没刹住车的脑子果然又一次没管住嘴的就让他“有话直说”了。

秦灏远当然说完就有些后悔,不过路为暄倒是毫不意外的样子,他甚至笑了:“确实。是我明知故问了。”

“哎。”秦灏远叹一声,反正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过,而且也不止做过一遍了,他现在倒也确实对面前的这个人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索性坦荡到底,“刚才想动来着,没动成。”

路为暄笑着在床另一边坐了下来:“哦,那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不好意思?”

秦灏远稍稍动了动脖子,没忍住“嘶”了一声:“落枕了——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假惺惺的说,你听起来倒是真没一点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转了头,看见路为暄手里的杯子,里面是深褐色液体,鼻尖隐隐闻到一些香气:“咖啡?”

路为暄看他一眼:“不是,砒霜。”

“啧,几岁了还这么玩,你好幼稚……”秦灏远说着又努力了一把想要把自己撑起来,却再一次的进行至一半就放弃了:“我也想喝。”他朝那人伸出手,“帮个忙,拽我起来。”

路为暄没动,端着杯子自己喝了一口,只是问:“哦,有多想喝?”

“哎你这人——”秦灏远忍不住瞪他,“……我收回觉得你成熟的话,我现在信你比我小四岁了。”

“不说就没的喝。”路为暄不为所动的又喝一口,将“幼稚”进行到底,索性往床头一靠,甚至都不看他了。

秦灏远叹口气,同时心里又觉得挺新鲜——这好像是他人生第一次,有人跟他“耍小性子”?

于是他还是挺认命的开口,然后发现自己不知是不是因为跟着那俩特别擅长扯淡的哥哥姐姐太久了,在某些方面也挺近墨者黑的无师自通张口即来了:“特别想,非常想,极其想,想到我要是不喝这一口,那人生可能就不完整了。”

“哦。”他听见路为暄应了一声,“那我得赶紧让你的人生完整完整啊。”说着,那人便俯身整个人压过来,用着当日分享香槟同样的方式,让秦灏远喝到了那口他特别极其非常想喝的咖啡。

这大概是他目前人生33年中喝到过最香的黑咖啡了,果然是,人生完整了,秦灏远想。

等那人重新起身,秦灏远感觉着自己的脸似乎有些隐隐的烧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都那么“亲密接触”过了,怎么还能简单亲着喂一下咖啡就脸红呢?

看来自己还是比较“幼稚”的那个。

他开口想随便扯点什么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我到底什么时候能爬的起来啊。水可以躺着喝,饭总不能躺着吃吧?”

“饿吗?”他听见路为暄问他。

秦灏远还真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诚实的回答:“挺饿的。”

他见那人“哦”了一声之后又没话了,忍不住又转头去看他:“哦……哦就没了?”

路为暄还是靠在床头,还挺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还应该有什么?你饿,我也不是厨师,我有什么可以给你吃的?”他说着眯起眼,“哦,那倒也不是没有,不过你之前不是已经吃很多了么,我觉得……”他甚至眨眨眼,“你应该吃挺饱的了,是不是?”

秦灏远又羞又气,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成功的抬起了腿,重重的踹了过去。

路为暄像是早就预判到了他的行为似的,轻巧躲开,连手里的咖啡都没有晃一下,唇边漾起笑意:“逗你呢,叫room service了——”正说着,外厅传来门铃声,他扬扬眉,放下杯子站起身,“说什么来什么。”

他正往屋外走去开门,听到身后秦灏远叫他:“路为暄。”

“嗯?”他回头。

秦灏远大概是好一番挣扎着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此刻就十分面无表情的那么看着他:“你给我回来。”

路为暄反而有点愣:“干嘛,我去开门拿吃的进来。”

秦灏远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提高了声音:“回来给我把那脚踹到了再走!”

秦灏远喝着鲜美的蹄花汤,忍不住的眯了眼:“啊,终于在重庆吃到不辣又好吃的东西了,太难得了。”他瞄向一旁吃面的路为暄,那碗里的颜色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他有点犯怵了,“你不怕辣么?”

“不怕。”路为暄答的飞快,“什么都能吃。”

“哦。”秦灏远挺羡慕,他不是不喜欢辣,他只是比较菜,属于“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看着路为暄,虽然他确实吃的挺淡定的,但到底可能因为他白,吃了辣之后,更是显得那唇鲜艳欲滴,那眼水光潋滟,看的秦灏远难免有点心痒痒的,忍不住的就开口,“同为宁城人,怎么你吃辣也能那么厉害啊,我身边就没什么能吃辣的人。”他越说越感慨,“怎么感觉你好像做什么都那么厉害啊。”

路为暄顺口就接了:“谢谢小秦总赏识。”随后笑一下,转头看过来:“什么都厉害?”

秦灏远自然明白他指什么,耳朵微不可闻的又热一下,不过他还是挺坦荡的:“厉害啊。”

路为暄眯了眯眼:“小秦总满意就好。”

秦灏远听着,放下了勺子,一手在面前的小桌板上托了腮,偏头看他:“那你呢?”

“什么?”路为暄看起来没太明白。

“你满意吗?”秦灏远问。他见路为暄一时没说话,于是自己又赶紧补充几句,“我知道,我肯定……跟你差远了,我对自己还是有数的……不过,”他想了想才继续,“我觉得这事儿既然是两个人一起做的,那当然不能只考虑着自己,对么?你从……”他好像反正这口都已经开了,一下就克服了“害羞”,越说越直接起来,“上次在冲绳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很关注我的感受,希望我能坦白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我希望什么样,然后你迎合我。对我来说,我当然很享受,但我难免也会想,那你呢?我想要的是你想要的吗?我……我也希望你可以享受。”

他说完就一直看着路为暄,等着他的回答,眼里依旧坦荡荡的。

然后他看见路为暄再一次的笑了,那殷红的唇角翘起,美的如同绽放的罂粟花:“我啊……我享受你的享受。”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路为暄的目光又从他脸上落到他面前的那碗蹄花汤上:“不喝了吗?多喝点吧,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么?”他声音里带上了促狭,“多喝点,下次踹的准头说不定能好点呢。”

秦灏远顺手拽过个枕头砸过去:“吃你自己的吧。”

等他们吃完,秦灏远终于感觉“找回了自己”,可以起身下床走走了。

他走到窗前拉开纱帘,十月份的天日落的越来越早,此刻身下已是华灯初上暮色四起,他看了会儿这山城灯火,忍不住叹口气:“哎,本来还想着这个周末当回观光客,好好游览一下重庆呢。”

路为暄站在他身边,手里端着酒杯,答的随意:“周末也还没过去呢。”

“周末没过去,我的劲头过去了。”秦灏远感受了一下自己目前身子的酸痛程度,他现在连多站一会儿都觉得累,于是索性往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结果一挨上坐垫又“噌”的一下站起身,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我这可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躺着了?”

“那就躺吧。”路为暄笑着看他,“小秦总平时工作那么忙,也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多躺一会儿。”

秦灏远认命的趴回床上:“行吧……你……”他刚开了个口,就听见外厅电话铃声响,是那首《Always with Me》,他在冲绳时就听到过的。

路为暄放下杯子走出去:“我接个电话。”

秦灏远听着那铃声,这次响的时间比上回长,他得以多听了两秒,还是觉得和上次一样,这曲子好像给他一种挺莫名的感受,不过到底因为隔得远,那声音多少是不如响在耳畔那么清晰,这“莫名感受”也就只在心里起了一瞬,立刻就被脑子里突然蹦出的“我自己的手机呢?!”的念头给赶跑了。

他突然感觉脊背发凉,他大概是真的释放太多次色令智昏什么都下线了——他怎么连今天自己生日,一定会有很多人来找这件事都给忘了?

不过,怎么好像一天都快过去了,也没人给他打电话呢?难道是手机没电了?

他赶紧扒拉过手机。

消息确实有很多,群聊的私聊的,不过也似乎都发生在上午——大概是他最深度睡眠的时候,于是一条都没能惊扰到他的好梦。

秦灏远大概扫了两眼群里的消息就明白了——是他们那终极救场选手舒晴出马,帮他把“消失”这件事给圆过去了。

其实他昨天晚上稍微反应了一下就猜到为什么路为暄会过去,肯定是分公司那帮人拿他没办法又担心,于是只能找舒晴,而舒晴无论主观上客观上,彼时彼刻在重庆唯一能找又想找的人,还真就只有路为暄。

真是很“妙”的缘分啊……这游戏剧情走的,又有趣又合理了不是么?秦灏远忍不住感慨。

他点开舒晴的聊天框,把他姐从“免打扰”里再一次的放了出来,点了确认转账——他们秦家这几位互相之间,这些年因为大家都挺疲于奔命的,便也不在“过生日”这件事上多做矫情,直接砸钱,简单粗暴。

没想到舒晴大概是因为收到转账被收了的提示,飞快地就跳了出来:哟!弟啊,你出现了!

舒晴:怎么样,喜欢姐姐给你送的这份生日大礼吗?

秦灏远跟他姐倒也没什么必要“矫情”着“拿捏”,回的直接:我谢谢你啊。

舒晴:怎么样?现在还在一块儿吗?

秦灏远:嗯。

舒晴:!太好了,这次你可不能再放人走了啊!你别瞎矫情,什么一期一会,什么有缘自会再见,都不如把眼前的好事牢牢抓在手里重要啊!

秦灏远笑:知道了知道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姐,一堆信息没回呢。

舒晴:哎,好,那回来再细说,啊,你快去吧。

秦灏远从他姐这退出来,转手又点开他大哥,收了他的转账——果然是个大包,大的小秦总都忍不住咋舌,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他大哥这是双份的呢。

这会儿纽约已经六点多了,秦灏天应该是醒着的。

果然秦灏天也几乎是秒回:小远,酒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Hangover难受吗?

秦灏天:我真是服了,老吴那个人,看着不像个这么没数的啊,怎么能把你灌成这样?

秦灏天:即使是过生日也不行啊。

秦灏远看着他哥噼里啪啦的往外发就觉得有点好笑,舒晴之前在群里跟他们说,这次重庆分公司的同事们集体给小秦总庆生,盛情难却,于是小秦总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昨天回去的也晚,白天估计都得睡着呢。她不仅在她们家人的群里说,她在所有和秦灏远共同的群里,只要看见有人祝福,就都“解释”了一遍。不愧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舒晴,连他们校友群都顾到了。

老吴就是他们重庆分公司的总经理,秦灏远看着秦灏天的碎碎念,忍不住在心里给吴总道了个歉。秦灏天没看错人,吴总可不仅是有数,还是特别有数——要不是他及时的找了舒晴,可能后来也就没什么后来了。

秦灏远:没事的大哥,重庆同事都比较热情一点,你也知道的。也怪我自己,有日子没喝酒了,可能一时就有些没控制好。

秦灏天:哎,行,那你这会儿不难受了吧?吃东西了吗?

秦灏远:吃过了。

秦灏天:那就好。哎,你下回可真得注意了啊!别人再热情,也不能这样啊。

秦灏天:我得好好说说老吴他们去。

秦灏远赶忙拦着:哎哎,别,大哥,千万别。

秦灏远:你说吴总他们昨天从六点就安排着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过生日么?人家是一片好心,要尽地主之谊,你要还去说人家,那我可就太过意不去了。别让我难做啊哥,以后重庆我还得再来呢。

秦灏天也似是反应过来:哎是是,我刚才一时着急,没多想了。那成,你这周末怎么着,哪天回去?

秦灏远:下周二。周一得见程主任,我就周末索性留着了。

秦灏天:也好。那你正好趁休息天在重庆玩玩,重庆是个好地方啊。

秦灏远笑着给他哥回:是个好地方。

他正和他大哥聊着呢,看见路为暄又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袋子,便暂时搁置了秦灏天,抬头问:“这是什么?”

路为暄看一眼袋子,笑一下:“衣服。”

秦灏远有点愣:“啊?”

路为暄从袋子里掏出来T恤裤子:“刚才叫跑腿去买的——我没衣服穿了。”

“噢。”秦灏远反应过来,旋即笑了,“也是啊,我的衣服你穿太小了。同样的衣服不能连着穿两天是吧,你倒还挺讲究。”他说着又“哎”了一声,“那上回在冲绳呢?你难道不是穿着前一天的衣服走的?”

路为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上回我就住同个酒店——出门走两步的事情,有什么好讲究的。哪怕我披个袍子走回去也没事啊。”他顿了顿,目光落到房间一角地上自己之前的衣服上,“今天也不是讲究不穿同样的衣服……”他看回秦灏远,眼神挺意味深长的,“你是真不记得自己昨天对我的衣服做了什么么?”

秦灏远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他虽然的确不太能确切的记起自己具体是干了什么,但是结果他知道——那衬衫裤子确实都承受了太多它们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他摸摸鼻子又“哦”了一声:“不好意思。”他看着路为暄手里拿着衣服,突然那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淡下去,开口声音也变得很轻:“你……要走了么?”

路为暄笑一下:“我本来周四就该走了。”

秦灏远没料到他的回答,又愣一下:“那怎么……”

“为了你啊。”路为暄答得飞快。

秦灏远心猛地跳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为了周五的访谈。

“哦,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他转回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被子上。

开放的世界啊,有相遇,有别离,起起落落分分合合,在复活点刷新一下,NPC就走了。

就像人生。

路为暄看他沉默,开口想说点什么:“那——”

刚说一个字就被打断:“那现在准备什么时候走。”

他没说话,看着床上的那个人重新抬起头看过来,面容平静,但是眼神里似有隐隐的火光。

他接住那仿佛有些灼人温度的视线:“我是为小秦总留下来的。”他笑了,“什么时候走,自然也要看小秦总的意思。”

秦灏远的目光又转回去,他很专注的看着眼前雪白的被单,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叫了对方的名字:“路为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我说,人生是不是就很像一场我们都很喜欢的开放世界游戏,我们在游戏里漫无目的的瞎逛,可能突然就遇见什么人,也可能突然他们就又消失不见,不被剧透不看攻略,好像就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随机,一切都不受我们控制。但是,也不是没有我们可以主动做的事——比如在boss房前,我们可以召唤特定的NPC,让他们来一起战斗,帮助主角度过难关。我很坦白的告诉你,在我遇见你的这两次里,每一次,都是我的一个难关,我都在对抗着很难的boss。我曾经以为我会死很多次,我需要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对抗他们。但是我……我遇见了你。你在我的身边,于是那boss的难度,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许多,甚至就——”他说着笑了,“一遍过了,很神奇,是不是?”

他再一次的抬起头,深深的望进那个人的眼睛:“所以我就想,虽然我的人生也的确就是一场要靠我自己一个人继续走下去的开放世界游戏,我也会继续独行在旷野里,享受我的孤独。但,我也知道,我一定还会再遇到更强大的,难度更高的Boss,那,我是不是可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召唤你,出来和我一起打boss?”他眼里的火光似是再耀眼几分,叫了那人的另一个名字,“Shane,你愿意,和我签订共同作战的契约吗?”

“为什么不呢?”秦灏远再一次听见那个人似曾相识的回答,他看着对方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来,“pleasure with champagne要共享,pleasure with fighting当然也是。”

那张艳丽夺目的脸再一次的在秦灏远眼前放大,那如罂粟花般魅惑又迷人的唇间轻吐着两个亦是他听过一次的单词:“My pleasure。”

秦灏远又一次的陷进柔软的被褥里,他这个脑子里想法总是不由自主乱飞的,莫名其妙的在现在这个明明就是暧昧旖旎到不像话的瞬间里蹦出了一句十分“不合时宜”的话:“我们这样……合规吗?”

面前的人低低的笑了,他没有回答秦灏远的问题,只是反问:“你怕?”

秦灏远勾着他的脖子摁向自己,主动吻过去:“不怕。”

是啊,那是他大哥说要做的,他姐一路lead操持的项目,他不是都说过无数次了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想起秦灏天,秦灏远那濒临着被**彻底吞噬的脑子还稍稍分心了一秒——哦,他好像和他大哥聊天聊到一半,就把人晾着了。

不过他也就这么分心了一秒:管他呢,反正他也正在“拿捏”他大哥,那就让他被晾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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