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红楼案(四)

终于到了,这山也太难爬了!

贺扶看温余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早便说我来背包袱了。”

温余虽累得紧,但还是摆摆手,刻意将脊背挺直:“没事,我来就好,一个小包袱而已!”

主要是这包袱外头是用一块十分娇嫩的粉布包起来的,那颜色若是让贺扶背着,温余着实想不到那场面,干脆就自己背了,反正也费不了多大力气,当锻炼就是了!

“那我们快些进去吧,夫人?”贺扶将手臂展了展示意温余挽上他的胳膊。

既然要做戏那便要做得完善些,称呼方面也是要快些改过来。

温余一怔后挽上贺扶的胳膊,“是,夫君。”

她看着贺扶的双眼发亮,贺扶竟一时动摇,侧开目光轻咳了一声:“走吧。”

推开那扇朱红色的门,入眼便是一扇红木刺绣屏风,上面绣着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麋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在盯着每一个进入这间小楼的人。屏风后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坐在一张桌子旁,一下一下扇着扇子。

难道是这里的主人?

温余和贺扶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

“先进去吧。”

温余跟着贺扶绕过屏风,直接向那桌边的人看去,这一看倒是让温余有些惊讶:“谢公子?”

他就是这里的主人?温余不由蹙眉。

贺扶倒是很快收回了诧异,笑问:“谢公子可是此方主人?”

谢旧扇着扇子的动作没有半分暂停,只是笑着略过贺扶看向温余,问好:“连娇,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温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打得措手不及,这略过贺扶的行为也人诧异,但念在当下形势,她只是带着寻常的笑回道:“还好,你为何在此?”

谢旧这回倒是回答了温余的问题:“我是受邀前来,连娇也是?”

“那你可知此方主人是何人?”贺扶又问,但谢旧又陷入了沉默,这倒是让温余觉得有趣了,怎么偏偏贺扶问的时候他就不愿意说话,但自己一问就如实相告?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和他交了朋友?

明知面前是一对夫妻,但只接妻子的话而无视男人,着实有些引人遐思了,总感觉在图谋些什么。

念此,温余拉着贺扶来到那桌边坐下,贺扶也发现了这人对自己莫名的敌意,所以刻意让温余坐在谢旧身边,这样也好让温余多打听些消息。

他有一种直觉,面前这人一定对这楼中之事了解颇多。

但他这动作却是让谢旧暗暗挑了挑眉:明知对方对自己妻子有意,但还是让自己的妻子和那人坐在一起,究竟是对妻子过于放心呢?还是两人之间的感情本就不深厚呢?

谢旧对这对貌合神离的少年夫妇更加感兴趣了。

“想必谢公子已经在此处许久了吧,我们是初次前来,对此处没有什么了解,不知您能否为我们介绍一二?”温余接着方才贺扶的话问他,这次他果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谢旧摇了两下扇子,带起的风吹起了他的一缕墨发。飘逸好似名家挥毫,“我也只是知晓一点,这里的主人每隔半年就会给外界发出邀请,每次都是八个人,但进入此处后却很少有人能出去。”

“很少有人能出去?那就是有人曾经出去过了?”既然有人能出去那就说明韩犹息所说的杀人鬼楼还是有破解之法的。

谢旧眼底带了笑意:“确实,但可惜的是从此处出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除过一人……”

温余更好奇了:“何人?你可知道?”

谢旧摇扇子的手顿了顿,看了贺扶一眼,见对方正端起茶杯端详着上面的花纹后刻意将扇子一抖,发出一声响动后在贺扶疑惑的目光中用扇面将他和温余的脸遮起来。

这动作刻意,又找打!

温余觉得奇怪,但还是递给贺扶一个“没事”的眼神后凑近了谢旧,贺扶收到了示意也回过头去继续端详那瓷杯。

是天青色冰裂荷叶杯,小巧清透,放在手中把玩再好不过了。

在看到贺扶面上没有半分不悦之色后谢旧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就被温余带着好奇的询问打断:“您说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只是一位官员的私生子。”

“那他是如何逃出去的?”相对于谢旧刻意强调的身份,温余还是对他逃出去的方法更为好奇。

“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好像是遵守了这地方的某些规则。”

说罢,谢旧将扇子一合,看向贺扶,“不知兄台贵姓?”

趁着温余和谢旧说话的时间,贺扶已经将这堂中的陈列看了一遍,这巨大的红桌共有八个位置,四面都立着与门口那麋鹿屏风绣艺无二的红木屏风,只是上面所绣的图案不同。与麋鹿相对的是一副藏羚羊,其右为朱鹮,左为猞猁。

贺扶在那幅猞猁绣图上看了许久,脑中不由浮现起在湖州遇到的那位面具人,他的面具上也是猞猁,其中可是有什么联系?正当他思索时便听到了谢旧的问候,这才放下茶杯,微微颔首:“免贵姓韩。”

“哦,韩兄,幸会。”嘴里说着幸会但神色却是极其随意,仿佛是迫不得已的应酬。

“幸会。”贺扶虽然不知道这位还没见过几面的公子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但本着君子礼仪十分真诚的回了话。

温余见谢旧不再说话,暗暗将椅子往贺扶处挪了挪,贺扶也十分配合地侧了侧头,听温余说:“谢公子说有什么规则之类的,只要遵守规则就能出去了,之前有过先例的。”

“先例?”贺扶有些疑惑,“可之前不是说没有人出去过吗?”

“有先例但只有一位,红楼在这里好几年每年都有十六人,但完好出去的却只有一人,这红楼的主人还真是杀人如麻!”温余背后不由起了一层冷汗。这个完全未知的地方说不准那位主人就在哪里盯着他们,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中被窥探的感觉可不好受。

贺扶看到温余暗暗张望的动作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叹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确实难办,但别担心,有我在。”

温余也相信贺扶不会让自己出事,但让她感到害怕的却是那未知的“规则”,若是不吃不喝之类还好,可要是每日杀一个人之类那可就不妙了。

要知道,这世上的人为了活命是顾不得更多的,更何况是如此荒郊野岭还有传言加之,那可就更不用担心之后该如何解释了。

她向贺扶说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贺扶也皱起了眉,但还是柔声安慰着温余:“放心,若真是那样的规矩我定会抢先一步将那背后之人找出来的。”

听贺扶这样说温余心中的忐忑也消除了不少,她撑着脸看着贺扶,好像只要他在自己就会安心很多,什么都不用怕了。

“贺……”一句贺大人要出口她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身份,悄悄瞥了谢旧一眼发现他正在打量着四周的陈列没有在意这边的情况后松了口气。

“夫君,你可是喜欢这杯子?”温余笑得眉眼弯弯。

贺扶将杯子拿起在温余面前转了一圈儿后赞道:“对,这杯子烧制应当要花很大功夫,这天青色也是极其难得,我所见之中能在此之上的不出二三。”

温余凑近看了看,“那我回去学着烧一个?”

贺扶眼中闪过一分惊讶,“夫人还会这个?”

温余一噎,感叹这人怎么能说得这般顺畅,还半点脸红都没有?后转念一想,他先前查案说不准也和旁人演过这样的戏码,兴许早就见怪不怪了吧?

念此,温余心中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来。酸酸的,又有些涩,像是没熟的果子一般。

“不会,不做了。”温余忽得转了口风,贺扶还在思索原因便听门吱呀一声,又一人推门进来了。

“几位好,在下尤眠,一介书生,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来人如他所介绍一般,确实是一副书生样貌。此刻正拱手作揖,温余却从他偷偷打量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狡黠来,感觉会是在背后捅人刀子的那种。

三人之中贺扶率先起身问好,温余也跟着站起,但谢旧却稳如泰山,只是轻轻睨了那人一眼后继续打量四周。

温余明显从那人看向谢旧的眼神中看出一抹不善,果然是会记仇的性子。日后要敬而远之。

自那书生进入的一炷香时间后又一人推开了门,一踏入楼屋内四人便都感觉这楼抖了一抖。

来人身形高大,手持九环刀,刀刃白生生的让人看了汗毛竖起,正是那日在街上遇到的好汉——宁千山。

他进来后冲四周的人都点了头,算是问好后便直接在最靠近羚羊屏风的那个位置坐下。

温余看着他的身影有些愣神,正惊讶他竟也是这里的客人时又进来的那人却让她又一次震惊了。

因为接下来的那位“客人”正是自己那人惊鸿一瞥的赌坊老板。

她仍然是一身红衣,依旧是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眼睛。

“褚月,幸会。”褚月带着笑意,对在座各位问了好后缓缓坐在宁千山身边的位置,后者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竟是连看一眼都不敢。

但坐在贺扶对面的尤眠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褚月,甚至带了些冒犯。

温余着实是看不下去了,撇了撇嘴后再次看向贺扶却见贺扶正静静喝着茶,感受到温余看向自己的视线后转头看她。

“怎么?”

“那人很讨厌!”温余做着口型,悄悄用手指了指贺扶对面的尤眠。贺扶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那过于炽热的眼神,只是轻轻蹙眉,“那便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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