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太宰治靠在窗边,风从微开的缝隙吹进来,吹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他的指尖在绷带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眼神沉得像是藏了很多话,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开口,声音平静,像是在确认什么。
“哪句话?”他笑了一下,眼神漫不经心。
“如果我真的要走,你会把我抓回来。”
他眨了眨眼,手指在窗框上敲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道:“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啊。”
“……”
这家伙。
一年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如今,他却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太宰治的感情,最擅长隐藏,可一旦决定不再藏了,就会让人无处可逃。
“……你是不是疯了?”我嗤笑了一声,语气带着点嘲讽,“你以为你能关得住我?”
“你可以试试看。”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他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我,鸢色的瞳孔映着窗外昏黄的灯光,平静得不像话,像是在说一件根本不值得怀疑的事情。
他不是在试探,他是认真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那你呢?”我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要走呢?”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绷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存在,语气不轻不重:“那就看你能不能把我抓住了。”
“……”
风吹进来,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空气里浮着一股雨前的湿气。我看着他,觉得这家伙真的有病。
“太宰治。”我叫了他的名字,靠在桌边,语气随意,“你要是跑了,我才不会追你。”
他微微一滞,随即轻轻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在衡量什么:“真的吗?”
“当然。”我耸耸肩,“你走就走,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他沉默了一瞬,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按在我的手腕上,力度很轻,但却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
“那要不,我们现在试试看?”
他的手一点点收紧,像是在给我一个机会,看看我是不是能抽回去。
我盯着他,手指动了一下,最终没有抽开。
他笑了,声音很轻,像是在某个答案得到验证后,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
“……你在骗我。”
他的语气笃定,手指微微一收,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
“你不会放我走的。”
“……”
这家伙……真的越来越嚣张了。
他松开我的手腕,转身坐回椅子上,悠闲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承认?”
“承认什么?”我抱臂看着他。
“承认你早就习惯了有我在。”
他喝了一口茶,像是随意地说着某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他的眼神却一直停在我身上,带着某种安静的等待。
……这家伙。
他一直都很聪明,聪明到总能找到所有的破绽,一点点逼近,一点点拆解,直到我彻底无路可退。
可我会这么轻易认输吗?
当然不会。
我缓缓地笑了一下,走到桌前,单手撑着桌面,微微低头,眼神直视他:“你这么想让我承认,是不是说明你自己也早就承认了?”
“嗯?”他挑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你在试探我,是不是说明,你比我更害怕?”
太宰治的笑意微微停了一瞬。
我看着他,嘴角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继续说道:“你怕的不是我离开,你怕的是——我真的能放下你。”
空气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
太宰治盯着我,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微微晃了一下,然后,他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狡猾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像是终于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他确实怕。
怕的不是我离开,而是我真的可以毫无留恋地把他从我的世界里剥离出去。
太宰治一直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他从不会把自己交给任何人,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自己。
他早就把一部分的自己,交给了我。
“那就继续试试看吧。”我轻声说道,缓缓地直起身,“看看谁先撑不住。”
他微微眯起眼,像是某种被人逼进角落的猎豹,嘴角的笑意却比刚才更深了一点。
“……有趣。”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缓缓开口:“那我们就来赌一赌吧。”
“赌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像是带着某种压抑许久的期待:“赌谁先承认,自己离不开对方。”
我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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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笑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赌注呢?”他懒洋洋地问。
“什么赌注?”
“输了的人,要付出点代价吧?”他抬眼看着我,鸢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点亮色,嘴角的弧度若有若无。
“比如?”
“比如,承认自己先沦陷。”
我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
“嗯?”他挑眉,“你以为你会赢?”
我懒得回答,转身走向厨房,把桌上的碗碟收拾好。太宰治没有跟过来,而是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嘴角的笑意一直没落下去。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晃了晃,低头喝了一口。
“你有点不一样了。”
水流声停了一下,我擦干手,靠着门框看他:“哪里不一样?”
“以前的你不会陪我玩这些。”他歪头看着我,手指绕着绷带,像是在思索,“以前的你,遇到这些事,第一反应是避开。”
“那你现在的结论呢?”
“你现在愿意跟我赌了。”
“……所以呢?”
他笑了一下,放下茶杯,撑着脸,声音比平时低了一点:“所以,我们慢慢来。”
他起身,把外套披上,走到门口,伸手拉开门。冷风灌了进来,他顿了一下,回头看着我,嘴角的弧度懒洋洋的。
“别想逃。”
我靠在门框上,眼神不变:“你以为我会跑?”
太宰治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走了出去。门轻轻合上,风声被关在外面,屋子里只剩下桌上的热茶,还在冒着微微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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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太宰治照常出现在我的公寓。
他没有敲门,也没有提前打招呼,像往常一样推门而入,理所当然地甩掉风衣,熟练地在沙发上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窝着。
“你什么时候换个软一点的沙发?”他撑着脸,看了我一眼,“睡起来太硌了。”
我端着刚泡好的茶,靠在厨房门口,眯眼看着他:“你是打算在这儿住下了?”
“怎么,你不欢迎?”他笑得无害,手指绕着绷带,顺势往后一靠,整个人像是懒洋洋的猫。
我没理他,把茶杯放在桌上,转身去厨房切菜。锅里的水开始沸腾,热气缓缓升腾,窗户被蒸汽模糊了一层。我低头切菜的动作没有停,随口问:“你今天不上班?”
太宰治从沙发上坐起来,手臂搭在膝盖上,嘴角的笑意带着点懒散的意味:“我请假了。”
“理由?”
“想蹭饭。”
我手里的刀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理直气壮地迎着我的目光,鸢色的眼睛映着厨房里的灯光,带着点笑意。
“你到底有没有家?”我无语地问。
“有啊。”他歪头想了想,慢吞吞地说,“但是没有你的饭好吃。”
“……”
这家伙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我把切好的菜丢进锅里,火焰舔着锅底,滋滋作响,香气慢慢弥漫开来。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看着我做饭,眼神带着点玩味。
“你这样,会让我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你是个贤惠的人。”
“滚。”
他笑了一下,没有走,反而走近一步,手指敲了敲厨房的台面:“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很像同居。”
我手里的锅铲停了一瞬,随即慢慢地转过头,看着他。
太宰治表情不变,嘴角的笑意悠闲得很,像是只是随口一提。可他的眼神停在我脸上的时间,比平时要久一点。
我眯起眼睛,把锅铲丢给他:“你要是觉得像,就自己来做。”
他敏捷地接住锅铲,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片刻后,把锅铲放回台面,果断退后一步:“算了,还是你来吧。”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饭菜端上桌,他照例一副“来蹭饭理直气壮”的模样,慢悠悠地吃着,时不时挑剔一下配菜搭配不合理,或者嫌弃汤的味道太清淡。
吃到一半,他忽然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我身上,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辈子可能都甩不掉我了?”
我夹菜的动作一顿。
“……你想说什么?”
“意思就是,”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带着点悠闲,“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受不了我了,会怎么办?”
“受不了就杀了你。”我淡淡地说道。
“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可惜,你杀不死我。”
“那就扔了你。”
他笑了,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汤,懒懒地说道:“你舍不得的。”
我懒得搭理他,低头继续吃饭。
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某种随意的调侃,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夜色沉沉,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我。
太宰治坐在窗边,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绷带,眼神落在窗外的街道上,目光幽深得看不出情绪。
“你不会走吧?”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
我站在书架旁翻找东西,听到这句话,动作停了一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地说道,“你一直都在这里。”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他垂下的眼睫藏住了一部分神色,语气里有一点小心翼翼的东西。
我合上书,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你到底想确认什么?”
太宰治抬起头,看着我,缓缓地笑了一下。
“确认你不会再让我找不到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低哑的意味。
我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来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不安,可他这次连“试探”都懒得做了。
他不需要试探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低头,手指摩挲着书脊,轻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呢?”
太宰治微微歪头,笑得很淡:“你会找我吗?”
我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你试试看?”
他眯起眼睛,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半晌后,忽然笑了一下,语气懒洋洋的:“算了,我还是不试了。”
他的眼神停在我脸上,鸢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微微泛着暖色,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然后他往后一靠,整个人懒散地窝进椅子里,语气带着点满足的意味。
“……好险,差点输了。”
我没有搭理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夜色静得很,风吹过窗台,屋子里只有呼吸声交错的细微声响。
太宰治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食指轻轻点着桌面,嘴角勾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像是终于彻底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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