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第一次穿戏服,就溅了满袖血。
白蟒袍的腰身收得太紧,他索性撕开下摆,露出绑在大腿的枪套。云袖正给他勾眉,笔尖突然顿住——镜中人凤目斜飞,哪还有半分军官模样,活脱脱是个索命阎罗。
"《长坂坡》赵云该这么握枪。"云袖从背后环住他,手把手教了个花枪起势,"待会儿卢大帅的人进来......" 指尖突然发力,枪尖在程岩喉结三寸外划出寒光,"你旋腕时多偏半寸。"
后院传来暗号——三声布谷鸟叫。程岩反手将云袖推到镜前,拆了头面上的珍珠串塞进弹夹:"记住,杀完人从西侧窗走。" 拇指抹过对方唇上胭脂,"这颜色......" 突然咬破自己舌尖,"沾血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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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帅果然中了计。
当三个便衣踢开化妆间门时,只见"云袖"背对门梳头,雪白蟒袍垂落在地。领头者刚举枪,忽见镜中寒光一闪——程岩回身的刹那,藏在假发里的飞刀已割开第一人喉咙。
"你不是......"第二人话音未落,程岩旋腕甩出水袖,那缀满珍珠的绸缎竟缠着勃朗宁,一枪轰碎对方天灵盖。
第三人转身要逃,却被门槛绊倒——正是云袖提前涂的油。程岩踩住他后背,慢条斯理地给枪上膛:"告诉卢大帅......" 突然改用云袖的唱腔,"他点的《霸王别姬》——" 子弹穿透太阳穴,"该这么唱。"
血喷在雪白戏服上,像雪地里落了红梅。程岩脱戏服时,摸到内衬缝着的纸条——是云袖的字迹:"教会医院地窖,有你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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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黄的日记本躺在生锈的手术台上。
云袖举着煤油灯,看程岩翻到民国六年那页。师兄工整的钢笔字记录着:"今日收治程家小公子,背遭七星鞭刑,称其父拒绝与日商合办烟馆......"
灯焰突然爆了个火花。程岩的指节捏得发白——原来程家灭门根本不是因为通共,而是他父亲烧了日本人的鸦片仓库。
"火灾那晚......"云袖突然指向某行小字,"师兄写'日方运来三箱白磷粉'。"
程岩猛地合上日记。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教会医院失火是灭口,师兄被杀是为掩盖鸦片交易,连他被栽赃的"□□"罪名,都只是卢大帅讨好日本人的投名状。
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擦声。云袖解开腰带,抓着程岩的手按在自己腰侧刺青上:"现在你知道......" 牡丹花纹下藏着北斗七星的标记,"我为什么补这朵花了。"
程岩的吻落在那些未愈的针痕上,比子弹还烫。当他咬到锁骨时,云袖突然翻身压住他,牙齿磕破他旧伤:"程岩,我要卢大帅......" 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死得比程家惨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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