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婉翎安慰道:“别慌!像是张大娘子家的小厮。”
沈清听出来是张宅门房的声音,心想到这来抢人?不管是张宅还是李宅,只要敢动手,就把人丢出去。
他不动声色地跟着肖婉翎走出去,站在她身侧。
肖婉翎问道:“是张大娘子让你来的?”
小厮点点头,从胸口拿出一封信双手递了过去。
沈清接过信,攥在手中,“我送你!”
小厮:“您说笑了,小的还等着回去禀告我家小姐!”
肖婉翎:“跑了这么远,一口茶都没喝,辛苦了!”
小厮摸了摸腰上的葫芦,笑着应道:“带着了!不打扰了!”翻身上马走了。
沈清插上了门栓,把信递给了肖婉翎。
两人回到房中,在蜡烛旁看信。张大娘子洋洋洒洒写了两页,先是夸赞感谢,然后提起晋王的母亲姬夫人。姬夫人原本是朱侯爷的一名小妾,没想到朱侯爷竟坐上了皇位,姬夫人因为儿子被封为晋王跟着来到他的封地晋城。
信中有许多繁体字,肖婉翎半蒙半猜勉强看懂了,总结来说就是,晋王新到封地,府中缺个厨娘,问她愿不愿意去?
肖婉翎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现在是乱世并不想去给某个上位者当专属厨娘。想要提笔写信纸墨笔砚都需要现卖,想想还是算了,张大娘子也许只是捎个口信,等下回进城再向她表达谢意。
挂在窗户边的葡萄变干,用水洗净灰尘泡着,等明日早起活成面团。
肖婉翎发现沈清嘴角起了泡,想做个凉茶喝。用买来的甘草,自己晒的野菊花,金银花泡茶。
肖婉翎洗了澡,把衣裳顺道洗了晾在院子里,压得绳子都垂下来了,她找了木叉子顶着。
隔天天还没亮,沈清醒来去外边收衣裳,看到绳子松了,衣裳都快挨着地面,他解开一边绳子紧了紧,想了想就把绳子往上挪了挪。
接着去把大黄牛的绳子松了些,可以够着远处的草,接着把柴火搬到牛车上,烧水挑水,磨沾米粉……
肖婉翎醒来急忙看向窗户,天蒙蒙亮,她急忙穿鞋洗漱。
她推开门看到沈清在调米浆,急忙把锅铲接过去,“我起晚了!”
沈清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荷花香气,她今日把头发盘在脑后,用淡紫色的夏布包着,戴着他买的木簪子,红褙子姜黄色裙子,头一次见她穿得这么鲜艳,越发好看了。
肖婉翎手一顿,用袖子擦了擦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沈清飞快回答:“没有!你真好看!”
谁不喜欢被人夸,肖婉翎发自真心的笑了。
沈清把东西都搬到牛车上,还给菜地里浇了水。
肖婉翎想起昨晚满天星星,猜想今日又是个烈日,想着衣裳晾干了,别给晒褪色了。
她去收衣裳,手没够着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身体忽然腾空,腰上多了一双有力的手,沈清问:“够高吗?”
肖婉翎:“够!”飞快把衣裳收下来,双脚稳稳落在地上。
沈清:“下次只管开口!”
肖婉翎:“……额。”好像太过亲密了。不过,他的力气真大。愣神的功夫,沈清已经坐在牛车上,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肖婉翎摇摇头,八成是想多了,他一直很守礼不会勉强自己。
山路修好后,到茶摊前不到一刻钟。
煮好的茶都放在水里隔水降温,竹筒里提前放了切好的仙草膏和糖水。
肖婉翎给沈清倒了一杯凉茶说道:“降火气的!”
沈清端着茶杯傻笑,她想着他,心里就像喝了蜜似的,直到茶摊前多了个碍眼的家伙。
陈贵在茶摊前晃悠,伸长了脖子瞧,想要看看竹帘纱布下边是什么?
沈清冷着脸问:“买茶吗?不买走开。”
陈贵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们不干了!这不,租了个摊位就在旁边,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话客气些。”
肖婉翎把茶杯放下来,疑惑道:“你要在这摆茶摊,你不是大雁村的吗?”
别说来回不方便,自己村的生意不做?
陈贵扬起下巴,“是啊!税金都交了!”肖氏做的米糕他花高价买来尝过了,没味儿还硬,这帮人故意在他面前夸肖氏,不过就是想要买便宜茶水点心,当他不知道。
跟她杠上了,肖婉翎转念一想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多个茶摊说不定日后这里还能形成个市集。
肖婉翎拉着沈清坐下,沈清冷冷扫了陈贵一眼,坐下吃米糕喝着肖婉翎特意为他煮的茶,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陈贵看他们都不生气觉得没趣,在茶摊左手边走来走去,用步子丈量尺寸,挺直腰部看向远处,故意说得大声:“修房子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肖婉翎抿了抿嘴唇,巧了不是,她订的砖瓦也是今日到。
上工的人从茶摊前经过,“肖氏,你怎么好几天没卖茶?大伙都记着你的茶!”
肖婉翎笑着解释:“前两日有事耽误了,订的茶水点心往后延两日。”
精瘦大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那可太好了!延一日就好,沈清给我们送了米糕和茶!”
肖婉翎:“就当是送的!没出摊是我的责任。前两日的糕点好吃吗?”
精瘦大叔偷偷撇了沈清一眼,含糊地说道:“不难吃!”端着罐子边走边吃米糕,吃过了肖氏的米糕,再吃沈清的米糕就跟嚼蜡似的。
茶摊前的客人络绎不绝,陈贵看了心里不是滋味,越发像个望妻石看着路口的方向。
“哞~”
路的尽头出现一辆牛车,牛车上摆满了货,陈贵用力拍了下双手,疼得龇牙咧嘴,“来了!”
肖婉翎把米糕包好递给吴婶,“婶婶帮忙带个口信,今日晌午的茶和点心我送到茶山上。”
吴婶笑着点头,“好嘞!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想到不用吃难吃的米糕,脚步都轻快了些。
桑管事从茶摊前径直走过去,闻到了米糕的香气又倒了回来,看到忙碌的肖婉翎,惊讶地喊了声:“肖氏,你回来了?”
肖婉翎转身客气地说道:“刚回来,劳您惦记。”
桑管事粗声粗气地说:“那可太好了。”扫了一眼陈贵,心情舒畅地哼着小调双手背在身后朝桑林走去。
薛翠大老远皱着眉头,拔了路边的狗尾巴草撕碎,眼睛直勾勾盯着肖婉翎,想要用眼神把她杀死。
沈清警告地看了薛翠一眼,吓得她拔腿就跑。
也不知陈贵是不是故意的?刚好伸出了脚,薛翠被绊了一下倒在地上。
背篓里的茶水饭菜都滚出来砸在后脑勺上,她爬起来吐出嘴里的土,衣裳上都是饭菜茶水叶子,哇的一声哭了,用手抹眼泪擦出来几道黑印子来。
后边来上工的人看到这一幕,偷偷看看沈清又看看肖婉翎。倒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使坏的那人。
江婷听到薛翠的哭声,急忙从人群后边挤出来,扶起了薛翠帮忙拍她身上的灰,“怎么回事?”
薛翠哭得更大声了,在心上人还有她看不上的人面前丢了脸,她不活了!
陈贵笑得直不起腰来,用手指着薛翠,“哈哈哈哈哈!你像个姑娘家吗?”
沈清告诉肖婉翎,他看到是陈贵绊倒的薛翠。照理说他们应该是一伙儿的才对,陈贵为什么要对付薛翠?
江婷挡在薛翠面前冲着陈贵说道:“你像个男人吗?幸灾乐祸!”
陈贵脸上的笑意消失,恶狠狠地逼近江婷:“说什么?轮得到你打抱不平!”
江婷丝毫不惧抬头挺胸大声说道:“有时间使坏,不如想想怎么把茶水和点心做好吃吧!你做的东西狗都不吃!”
旁边的人对着陈贵指指点点,“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就是啊!人家说的是实话,本来就难吃!没有手艺做什么买卖?”
陈贵被这么多人看着,被一个女人教训了,他以后来怎么做人,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肖婉翎用手肘碰了碰沈清的胳膊。
沈清走过去抓住陈贵的胳膊轻轻往前一送,陈贵往后退了两步,脸涨得通红,“沈清,你想要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看。”
沈清将他提溜到远处松开了手,“别挡着我做生意!”
江婷冲沈清感激地点点头,扶着狼狈的薛翠回村去换衣裳。
陈贵张了张嘴,心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正好看到牛车出了村子快到跟前,他跳起来挥手,“怎么现在才来!耽误我的事了。”
赶牛车的俩伙计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这人谁啊?”双方同时摇了摇头。
陈贵心里怀疑搞错了,但是这么多人都看了过来。他走过去拉着俩伙计的袖子说道:“我昨日定的砖瓦,快些干吧!天不早了!”
俩伙计心想岐山村摆摊的茶棚确实只有这里,时间也差不多,两人把牛车停在一旁,开始卸砖瓦。
尘土飞扬的,不好煮茶做糕点。肖婉翎跟沈清收摊回家去做,晌午饭前再把做好的茶水点心搬到茶摊。
两车砖瓦卸了两个时辰,俩伙计拿出订单,叫陈贵按手印交剩下的钱,他们好回去交差。
远处又出现两辆牛车同样运了货,村子的孩童好奇地围着牛车打转。
陈贵看到牛车上的伙计,再看看眼前俩伙计,按手印的手缩了回来,手指在裤子上蹭干净了。
两拨伙计看着对方都愣住了,互相询问,“你们送的哪一家货?”
“肖小娘子家!”
“肖小娘子家!”
送的是同一家。先来的俩伙计同时回头看着陈贵。
陈贵心里直犯嘀咕,“我订的砖瓦请的工人呢?”
俩伙计气愤:“你指手画脚的,原来不是茶棚老板!”
后来的俩伙计其中一人说道:“我知道肖小娘子跟沈清的住处?我去请他们来,你们看着点货!”
陈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甩了下袖子走了。统共四车砖瓦都是肖氏的,她不吭声故意看他笑话。
沈家,沈清在做柜子,看到那张宅的小厮又来了,脸色沉了下来,装作没有看到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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