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卫虽则眼角里看到有人走脱,心中也没当回事,就算把整个兵营都搬来,打不过要走还真没看出谁能困住他,既然已经动上手,干脆留下来探他个底,最好去的这个人能把这里最棘手的人请来,省得一个一个打升级费神。他一杆枪只管把敷敖整得团团转,只斗得敷敖气喘吁吁,敷敖一路使足了劲猛劈,消耗过量,终有一招使岔了劲,一个没稳住,差点从马上摔了下去,他的锤顾不得砸冷凌卫,一把收回戳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没有栽下马去,他还未及喘口气坐直身子,但听围在近前的人倒抽一口冷气,心知不妙,再看一把枪头已经戳到自己喉咙口,他此刻侧身靠在马的右侧,锤还未及回抽,这一枪从左边来,他要避必然只有下马这一条途径,这一跤跌落马去,丢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脸,而是周遭所有人的士气,此时宁愿受伤赴死,也不能让这个天赫人抢了气势,他左手握上枪尖,准备抵死力拼,谁料冷凌卫一抽一送间避开了他的抓握,枪尖冷冰冰地擦过他的手背,再次搭到他的颈皮,这把普普通通的长/枪此刻寒意冷冽,贴着颈皮直透心脾。敷敖心道一声我命休矣,左手扬起去拂那枪身,右手撩锤直击冷凌卫马侧,意图临死前能伤到冷凌卫。冷凌卫枪尖凝在敷敖喉咙口,一脚踹开敷敖的战锤,开口道,“不想死,就认输,再动手,别怪我手下无情。”
敷敖自持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虽则不甘心就此被人戳死,却也拉不下脸认输,心道死便死,脸不可丢,叫道,“你有种便只管戳过来,你爷爷不认得认输这两个字。”
冷凌卫说,“既然这样,那便得罪了。”说完就要挺枪。
说时迟那时快,冷凌卫这枪才刺穿敷敖的颈皮,忽觉劲力袭来,其气势不亚于北衣寒,不由带着马倒退一步,心知劲敌来袭,当下顾不得戏弄敷敖,定睛对准劲力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空中一人飞速而来,脚程竟然比马程快,人还未到,掌力已然惊人。见此人转眼已到近前,冷凌卫再退一步,全身戒备,没有战盔护身,与此人对抗,不能出半点差错。
来人身势迅捷,到了近前落下,单脚站立在敷敖的马头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冷凌卫,“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单挑我北疆军营,是欺我无人吗?”
“元闻香大将军座下先锋将冷凌卫,你是何人?”冷凌卫迎视着来人,目光审视,试图寻找弱点,今日若能借机铲除此人,或可免去日后攻占北疆时天赫军士的重大伤亡。
“北疆凌渊。”北疆昔日的飞影使者,今日二十万大军的统领,北关震关大将,凌渊。此人面目如石雕玉刻,看人自带天然的威压气势。
“哦,”冷凌卫一脸迷茫地应了一声,好似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一般,随即说,“还以为是你们北疆的潇统帅大驾光临了。”
熟知中唐历史的人大都听说过北疆这两位镇关大将军自打见面起就没合过拍,当年是被远在京城的中唐皇上画了对刎颈之交的同命鸳鸯硬凑在北疆共事的,也不知那个当皇帝的脑子是怎么抽的,好似存心要这两人内斗,也没说谁负责哪块,就封了两人一品大将平起平坐,共管北疆,请辞都不准。知情人都怕总有一天两人会闹起来,偏偏潇玉镇得住场,办事天衣无缝,明的暗的都压着凌渊,从没给凌渊挑寡的机会。冷凌卫看似无心的一句话无疑是踩着凌渊的痛脚当着众人的面碾了一脚,凌渊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一黑。
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洛天涯听到这名字却是警醒起来,凌渊此人自出师以来一直未曾离开过中唐北疆,故而在江湖上寂寂无名,但他的师尊元胤师宗却是武林人尽皆知的神仙级人物,其武学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就是北衣寒这类现今江湖顶尖人物都望尘莫及,元胤师宗一早已经闭门封山仙遁去也,迄今上观山拜会求教的后辈依旧络绎不绝,却均是无缘得见,这个凌渊据传是他的关门弟子,想来功夫一定了得,今日且看冷凌卫如何应对。
凌渊平日最烦听到潇玉两字,偏偏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心情无端地烦躁,冲口便道,“北疆不缺统帅,不需他潇玉。”话出口才觉不妥,切不可在敌将面前透露内部不合,急忙救场道,“要拿下你,我凌渊一人便可。”说完又后悔,这好似承认自己不如那潇玉一般,话已出口,挽救不及,当下一蹬马头,将敷敖连人带马蹬退一丈开去,空出场地凌空出击,对着冷凌卫当头抓来。
他这一抓并未使尽全力,冷凌卫已感凌厉之气,招式不见花俏,也如敷敖般直来直去,却偏偏没有遗漏,找不到空门下手卸去攻势,若不力拼便只能全速退避,元胤门下果然没有花里胡哨之辈,胜负全凭自身实力而定,武力上不及便是个输字,四两拨千斤行不通。冷凌卫猜他必是看到方才自己与敷敖过招,故而一出手就封死了自己见招拆招借力打力的途径,逼自己实打实接招。此处非你死我活的战场,输赢不过是意气之争,无缘无故落了伤残那又是何苦?冷凌卫知今日此时击杀凌渊绝无可能,也不恋战,调转枪头直指凌渊之掌心,一触间便倒退如飞。
众人只见这天赫的骁将竟然不敌凌渊一击,人如断线风筝倒飞过人群,空中有血影飞洒。
洛天涯不料凌渊竟然如此凌厉,目瞪口呆之际只听耳边冷凌卫的声音,“挡他一挡,元胤门下弟子不伤女人。”这中唐的兵将看似杀人不眨眼,一言不合不问缘由就痛下杀手,血都已经飙了半天高,冷凌卫看来伤得不轻,若此时不阻住凌渊,让他有机会追击,冷凌卫怕是性命不保。形势紧迫,洛天涯已无闲暇分辨那话的真假,未待查看冷凌卫落地与否伤势如何,袖中锋出手,急奔正待追赶冷凌卫的凌渊而去,虽则她也没有胜算,能挣得一点时机,冷凌卫便多一分脱险的机会。
凌渊指尖搭到枪头,并未感受多大阻力,就见人飞了出去,心中也是诧异,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根银样镴枪头,非但中看不中用,且胆小无耻,竟然一招都不敢接,丢下同伴自己跑了,这种人原本并不值得他亲自动手,但考虑到军情紧迫,不能让人走脱,脚不落地,在空中折身便追,还没等他追出一步之遥,那杵在一旁木呆呆的女子突然就冲了上来,手中寒光冷厉,那样子竟然不管不顾,好似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阻住他一般。凌渊虽然手中人命不少,但那都是奉命而为,并非滥杀无辜之辈,无缘无故也不会与人动手,见洛天涯挡路,还当她是被渣男蒙了眼的痴情女子,顿生恻隐之心,只是闪避过袖中锋的锋芒,并未与她交手。洛天涯见他人在空中闪避自如,并不接招,只管追着冷凌卫而去,料他没把自己放在心上,遂将袖中锋脱手,一人一刀指东打西,追着凌渊不放。凌渊一时竟然脱不了身,避了四五招后终是被她的纠缠激起了脾性,双掌开阖,再不避让,一招风过云展阻住洛天涯的去势,看准时机右手一指弹飞袖中锋,左手与洛天涯对了一掌,洛天涯一退三步稳住身形,招回袖中锋,欲待再出手。
凌渊并未追击,运息悬空而立,喝止洛天涯,“住手,你那朋友已经逃了,你还要为他卖命到几时?”
洛天涯心道你再厉害也取不了我的性命,何来卖命一说?当下也不辩解,“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蛮不讲理,不拿人当人待。”
凌渊见她嘴硬,料她不见棺材不落泪,多说无益,不如让她自己看到真相,“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洛天涯略带惊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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