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谐

沈颜明显感觉到,自从平安符送出去后,萧衍宗果然不再生气了。他最近每天晚上都回沈府用膳,然后回自己院子休息。

唯一让沈颜感到有些好奇的是,隔壁院子门口多了一个刀疤脸的男人。

那个男人身材和兄长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长得倒是挺英俊秀气的,只是从左眼下到耳边有一道刀疤,让秀气的脸增添了许多凶意。

无论她什么时间看过去,那个男人都面无表情的立着,好像永远也不用休息。

檀云也鼓着掌感慨道,下人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太厉害了。

也许是她和檀云看的太频繁了,有一天男人也转头看向了她,目光对视,吓得她连忙缩回了院子。

书房内,萧衍宗把影堂的名册扔给阿泽“花两天时间,把这些人的来历、能力都弄清楚,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处理掉”

阿泽收起名册“是”。

萧衍宗抬头看人没有离开的打算“还有事?”

阿泽犹豫了下“沈颜一直在监视我,不知道是不是沈放指使的。”

萧衍宗颔首,“知道了,你去吧。忙完再回来”

晚上吃饭时,沈颜就发现那个刀疤脸的男人又不见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她和萧衍宗接触的时间不多,所以总想着还能不能做些什么缓和一下哥哥和家人的关系。

于是吃饭时,她又试探着给萧衍宗夹了菜,这次男人没有拒绝,连沈放都显得有些惊讶。

似乎是被鼓励到了,她连忙又给哥哥夹了菜,转身也给爹爹夹了菜。

萧衍宗就看着女孩跟个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不停的给他夹菜,生怕他盘里空了的样子,也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沈颜不给他夹菜,他也不主动夹。

一顿饭下来,他吃的挺饱,女孩都没机会吃上几口。

萧衍宗酒足饭饱,回到书房,将阿泽带来的密信一一拆开。

都是些日常的汇报,并无大事。

一叠信笺凑近烛火燃成一片,灰烬落在了地砖上。

萧衍宗调整坐姿往后靠了靠,双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

他闭着眼睛,开始思忖还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所有的安排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萧衍宗睁开了眼睛,神色清明,目光如炬。

隔壁房门吱呀一声,女孩也进屋了。

他的书房与女孩的卧房仅一墙之隔。

沈府的房子均由两层青砖盖成,一层实心一层空心,保暖隔音。

但萧衍宗五感极佳,隔壁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檀云,上次你买的果子还有没有剩呀”

“有的,最后一块桃酥我给小姐留着呢”

紧接着,是翻包袱油纸的声音。

“好檀云,好人”女孩哼哼唧唧的撒着娇

萧衍宗能想象到那小姑娘腮帮子鼓鼓捧着点心的样子

监视?萧衍宗冷笑一声,给她十个胆子试试呢。

一连三天晚饭沈颜都忙着伺候兄长用饭,她有些吃不消了,她每天晚上肚子都饿的咕咕直叫。

可桃酥已经吃完了,只好安慰自己睡着了就不饿了。

小姑娘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真的饿的睡不着啊。

沈放很快也发现了,萧衍宗走后,就让沈颜留着再多吃一会,小姑娘才终于能填饱肚子了。

一时没控制住,居然吃撑了,沈颜去花园走了足足三圈才回了自己院子,进门前她发现那个刀疤脸的男人又回来了。

沈颜这两天一直想着一件事,那天她去送桃木符时清楚的看到了兄长手臂上那道被她咬出来的伤口。

伤口红肿,皮肉翻开,周遭青紫一片,比她脖子上的淤痕要严重得多。

爹爹给的药很好,她一直随身带着,隔几个时辰就涂上一些,这几天那些淤痕都慢慢消下去了。

可兄长的伤口,有没有上药呢?

她还是很害怕和兄长说话,要不然还是让这人帮忙转交吧。

“你好”

男人瞟了她一眼,又挪开了视线。

女孩提着裙角小步走近了一点,但还是保持着一些距离“我是沈颜,你是我兄长的侍卫吗?”

见男人不理她,沈颜又开口“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她,好像有了一丝搭理她的意思。

沈颜正欲开口,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搭上了她的肩膀。

“你喜欢我的侍卫?”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沈颜呆若木鸡,原来那人是在看她身后。

沈颜抬头,就看到萧衍宗笑的好看,只是她知道这人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

“送给你好不好”沈颜感觉到那只手顺着她的肩膀上移,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抚着。

一瞬间,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腿也有些发软。

阿泽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幕,思索着主人这句话的真实目的。

他不会怀疑主人的任何决定,但显然萧衍宗带他来扬州是有要事,给那个女孩做侍卫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萧衍宗从不开玩笑,更不会和小孩开玩笑。

那就是,在恐吓这个小孩了。

“不不不,不用”沈颜缩了下脖子,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成千上万的恶鬼在追。

人已经跑了,萧衍宗捻了捻手指,他上次就觉得这女孩的脖子滑嫩细腻,掐起来都与旁人不同,今天又确认了一下,果然如此。

“拿些钱,换身衣服跟我出门”阿泽闻言立动。

出沈府时,门房伙计眼都看直了,他家公子穿戴起来是真气派啊。

**********

暖春阁是扬州城最大的一座花楼,也是姑娘最漂亮的一座花楼。

萧衍宗一进门,眼尖的柳妈妈就小跑着迎了上来。

这男子虽面生,但生的好看极了,丰神俊朗,身姿英挺,那腰腹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再看身上,金镶玉的头冠,蜀锦制的玄色长袍,用金线绣着暗纹,腰间玉带上悬着两枚质地上乘的玉佩,泛着温润的光,行走间叮咚作响,一定是非富即贵。

果然,男人勾了勾唇角,身后刀疤脸的仆人就掏出了一把金瓜子给周遭的小厮们打赏起来,最后一把金瓜子直接塞进了柳妈妈手中。

她连忙将二人引上顶楼雅阁,上了好酒好菜。退出房门,柳妈妈绞着帕子急的直跺脚,男人一进门她就让龟奴去喊芬儿了,怎么还不过来。

“妈妈怎么唤的这样急”一粉衣女子扶着鬓,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而来。只见她眼波流转,红唇微张,一颦一笑摄人心魂。

柳妈妈瞥了一眼房间和女子交换了眼神,拉着女子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妈妈疼你,这机会你可要抓住了”

里面的男子不是一般俗物能打发的,芬儿是她手下带出来最满意的一个姑娘了。

芬儿有些诧异,崔刺史家公子来时,妈妈都没有这般重视的。

她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座位上的男人,妈妈果然最疼她。

女子莲步轻移,婷婷袅袅的行了一礼“奴家见过公子”

她侧身漏出纤细的脖颈,丰满的□□,眉目含情的望了过去。只她这一拜,就没有哪个男人能把持住。

“可会唱曲?”

男人的声音如幽泉击石,听的她身子先酥了。

芬儿点点头,连忙取了琵琶抱在腿上。

“捡支曲子唱吧”男人放下酒杯,身子斜倚着,微微闭上了眼睛。

芬儿纤纤玉指抚过琴弦,婉转的唱了起来“我会常记先生好,我会常想南山幽,会思念紫竹萧萧月如钩...”

柳妈妈听见里面动静,满意的点点头,带着龟奴下了楼。

芬儿被一阵吵闹声吵醒,支起身子,发现房内只剩她一人了。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衫,虽然十分凌乱,但以那公子的体型来看,她的身子不可能毫无感觉,她确信那公子并未碰她。

她只记得唱完曲后与那公子对酌,喝了一杯又一杯,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往日里,趁她醉酒那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公子果真是举世无双。她有些欣喜,也有些遗憾。

芬儿感到额头还是有些疼,口也很干,随即起身准备给自己到一杯茶。

却看到茶壶旁放着一锭金子和一枚玉佩,她惊喜的将那玉佩捧起,又贴到了自己胸口,几乎要喜极而泣,这是那位公子留下来的。

芬儿不知道的是她的酒杯里被下了上好的兽用迷药,那是阿泽从沈家马棚拿的。

药效很快,女人正撒着娇,头就砸到了桌子上。

阿泽从背后揪着女人的领子直接将人扔到了床上,和萧衍宗翻窗而出。

乌云挡住了月光,二人的身形隐匿在了阴影之中。

林鸿安正襟危坐,默默演练着见面该说的第一句话,却没想到,约他的人是从窗里进来的。

直到那二人站定,萧衍宗自顾自的坐到了他对面,他才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萧大人”

萧衍宗抬了抬手示意他坐。

林鸿安是前任扬州兵长史,也曾经是崔牧的副手。他出身贫寒,从兵卒做起,剿灭了几伙水贼初建战功,升了校尉,崔牧也是那个时候任了扬州刺史。在林鸿安眼中,崔牧就是他的贵人,一路提点他官至兵长史。他也为了这个贵人血战拼杀,曾经在诸侯混战中屡次救了崔牧的性命。

没想到,待局势缓和,崔牧借口军中禁酒,他身为守城主将纵容军中恶习上奏吴王将他贬回了校尉。他是好酒,可这么多年从没误过事啊。

直到后来崔牧扶了儿子崔琥做了兵长史,他才明白,他身上受的那些伤全是在给这小子铺路。军中不服崔琥的人很多,但崔牧积威已久,没人敢说出来。

人人都希望和平,林鸿安倒是很希望来一场战事,他倒要看那崔琥能不能撑得起来。

萧衍宗在信中许诺能让他官复原职,所以他来了。

林鸿安看了看萧衍宗的脸色,开门见山“下官愚钝,如何行事还请萧大人指点一二”

“军中众人可还听你吩咐?”

林鸿安面色一紧,略微艰难的开口“无虎符,调不动兵”

萧衍宗抬眼看了看他“若有虎符呢?可有把握”

林鸿安胸有成竹道“军中那些兄弟,大多数都是追随我许久的,若有虎符,必定听令。”

“若大人能助我官复原职,属下感恩戴德...”

林鸿安还想再说些什么,萧衍宗却没时间再听了。

“十日之内,虎符送到你手上,如何行事,我会命人传信于你。”他直接开口打断。

话一说完,二人又从窗口跳出,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鸿安吃了一惊,他自认为功夫不错,和这二人比起来简直是雕虫小技。

回了暖春阁,案上的香只燃了不到一半。

萧衍宗又坐了一会,床上女子似有醒来的迹象,就带着阿泽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去了。

柳妈妈眼瞅着金主没过夜居然走了,连忙上楼查看,只看见她的姑娘捧着一个玉佩痴痴的笑,问什么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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