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青起初得到燕漠死讯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不可置信他竟然死得这么早。

而是不可置信他竟然反抗皇室了。

七年前燕漠对他说“归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甚至为了让他能被皇室招安而肆意地贡献出自己的身体……

韩雪青双眼望着远处的风景，心中颇为感慨，想道，“这样的人竟然都开始反抗了啊……”

他本以为燕漠会来到苍雪城是因为在党派争斗中落败了，来他这里暂时避避风头。

……没想到是和帝国直接决裂了啊。

韩雪青的表情晦暗不明，喃喃道，“原来一个女人就能使燕漠与他最忠实的皇室决裂啊……”

因为提到了“皇室”，不可控制地，韩雪青想起了一些往事。

韩雪青沉默片刻后，不禁冷笑道，“原来我高估了燕漠他对皇室的忠心啊……”

起风了。

远处树木的满树叶子与棕色枝条在风中轻微地摆动，发出了“刷刷”的声音。

风吹落了泛黄的叶子，将它们裹挟着卷去远方。

那些老旧的、泛黄的叶子本来可以落叶归根的，但是飘忽不定的风没有给它们选择的机会。

韩雪青静静地看着风将落叶卷走，回忆道，“我曾问他他的梦想是什么，他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有回答，选择继续效忠皇室。”

“我将枫叶吊坠还给他，拿了就代表我们分手了。而他毫不犹豫地接下了，选择继续效忠皇室。”

“他来招安我，我和他吵了起来，表达了明确的厌恶，把他扔了出去。而他竟然摸到我的床上，选择贡献他的肉/体，选择继续效忠皇室。”

“……”韩雪青的面色晦暗不明。

风，渐渐地停息了。

树木的晃荡也归于了平静。

只是那些落叶，却再也回不来了。

韩雪青面色有些空白凝滞，喃喃道，“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会选择效忠皇室。”

“结果，这条‘铁律’被一个女人打破了……”

韩雪青沉默了。

他这次沉默的时间久久。

而后，才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地喃喃道，“或许爱情，真的就是那么神奇的东西吧……”

韩雪青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年少时和燕漠的相处。

他在心中自言自语道，“我和他算爱情吗？”

韩雪青又沉默了。

片刻后，他一声轻笑出声。

“那种情况下，或许他认为只有委身于我才能安全的痊愈吧……”

“不然他为什么一句‘不舍得’都没有呢……”

忽地，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随风一起落下，有一片，正飘落到了韩雪青正好抬起的指尖上。

韩雪青盯着飘在他指尖的雪。

——他好似拥有了雪。

看了片刻后，韩雪青轻轻地将落在指尖的这片雪轻轻吹走，任它继续飘散在风中。

——但最终也只是雪的过客。

-

燕漠死了，他带来的那个女人还活着。

她是一个独立坚强的人，自己一个人生产，自己一个人把孩子养大。

韩雪青偶尔会去看望他们。

毕竟他答应了燕漠要照顾好他们。

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和燕漠有几份相似。

大概是亲生的。

燕漠没有被人欺骗。

时间如流水般渐渐流逝。

那个孩子越长越大，越来越像燕漠，韩雪青就再也没去看过了。

他不想睹人思人，想起燕漠。

想起他们之间那复杂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