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死神是个国中生

西餐厅的宁静被楼下隐约传来的骚动打破。起初只是模糊的喧哗,但很快,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即便隔着一层楼板,也清晰地刺入了每个人的耳膜。

空气中原本悠闲的用餐氛围瞬间凝固,被一种不安的窃窃私语所取代。“警察”、“厕所”、“出事了”碎片般的词汇在餐桌间悄然传递。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几乎是同时放下了刀叉。他们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无需言语也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轻松的神色从他们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察特有的警觉和凝重。

“抱歉啊,朝酱,”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脸上惯常的灿烂笑容收敛起来,带上了一丝凝重。

“看来这顿饭得先暂停一下了。”他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整理了一下外套。

松田阵平早已戴好墨镜,遮住了眼底骤然锐利起来的光芒,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显示着他的专注。

“走了,hagi。”他言简意赅,然后面向白石朝,问道:“白石,你留在这继续吃?”

白石朝看着眼前才享用了一半的牛排,又看了看即将离席的两位“核心配菜”,内心哀叹一声,极其不情愿地跟着站起来:“等等我,我也去。”

他对案件本身毫无兴趣,但失去了这两位帅哥警官的“佐餐”,盘中的美味瞬间变得寡淡无味。他只盼着这突如其来的麻烦能快点解决,好让他回来继续吃完这顿昂贵的午餐。

案发现场位于商场二楼一间相对偏僻的男厕所,明黄色的警戒线已经拉起,隔绝出一个令人心悸的空间。目暮警官肥胖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身旁站着的是身材高挑、气质干练的女警佐藤美和子。

见到快步赶来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目暮警官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睛一亮,急忙迎上前对两人压低声音道:“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你们来得太是时候了!”

他的语速很快,透着焦虑,“这里发生了命案,但更麻烦的是……很可能有炸弹!”

佐藤美和子见状,也跟着上前举起一个装在证物袋里的、被水浸湿皱巴巴的信件,详细解释道:“工藤新一君在洗手池里发现了这个——炸弹恐吓信。说是在商场里放了炸弹,中午12点准时引爆。现在只剩不到一小时了!商场也承认,之前确实接到过勒索电话,索要一亿日元!”

目暮警官显而易见地急迫道:“我们这边必须尽快破案找到凶手,但更重要的是找出炸弹并及时拆除!萩原警官,松田警官,排查炸弹的任务就拜托你们了!”

“明白!”

“了解!”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沉声应下。作为□□处理班的精英,这是刻入他们骨子里的责任。

然后,目暮警官就看到了两人身后露出那个一脸“我好怨”表情的白石朝,胖脸顿时一僵,上次被毒舌支配的记忆瞬间复苏,让他下意识地感到头皮发麻:“白、白石先生?你怎么也……”

白石朝幽幽地看着他,喷出的毒液正如目暮警官所料:“目暮警官,难道东京都警视厅的绩效考核,包含了‘必须在公民用餐高峰期进行实地障碍训练’这一项吗?还是说,您的独立办案能力像商场限时特惠一样,每次刚有苗头就立刻宣告售罄,必须依赖外援补货?”

目暮警官尴尬地咳嗽:“咳、咳咳……白石先生,事态紧急,事态紧急!现在真的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辩解,对这个年轻人的舌头充满了敬畏(恐惧)。

佐藤美和子有些讶异地挑眉,打量着这个敢对警部如此不客气的俊美青年。

在白石朝那如同冰冷射线般的目光注视下,目暮警官压力巨大,他努力定了定神,尝试着做出初步推断:“那个、根据现场情况看,死者是被匕首刺中要害身亡的。凶器就丢在旁边,有没有可能……他是自制了炸弹想报复社会,但又害怕或者后悔了,所以最后选择用这种方式自杀?”

“呵,”白石朝立刻发出一声毫不留情的嗤笑,“令人叹为观止的推理,目暮警官。所以一个有能力制作炸弹并决心报复社会的人,会因为临阵畏缩,就选择用一种更痛苦、更需要勇气的方式来自我了断,并且还贴心地提前写好恐吓信,为您的推理提供剧本?您的逻辑链条真是比圣诞树上的彩灯还要五彩缤纷且毫无用处。”

正巧,刚查看过犯罪现场的工藤优作也走了过来,语气温和中带着坚定:“目暮警官,伤口的角度和深度都不像是由死者自己造成的。而且隔间内几乎没有打斗痕迹,这更像是一次出其不意的袭击。他杀的可能性确实远大于自杀。”

他的分析冷静而客观,瞬间将案件的性质定了调。

这时,初步的现场勘察和询问也有了结果。佐藤美和子汇总情况后报告:“警部,根据监控和几位工作人员的证词,在案发时间段内,只有三个人有机会经过附近区域。”

首先是一个穿着吉祥物服装、显得有些烦躁的年轻男子,小林先生。

“我就是个打工的!穿着这笨重的猫咪服装在规定路线上走来走去招揽客人!我中途上个厕所怎么了?难道这也犯法?我跟死者是有过一次矛盾,他插队还不讲理,我就跟他吵了两句,这算什么?就因为这就说我杀人?”

接着是“璀璨珠宝店”的中村经理。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着得体的西装,但眼神有些闪烁,不停地用纸巾擦着汗。

“我……我是认识死者。他以前是我店里的保安。但……但他一个月前就因为工作失误被开除了。之后我跟他没什么交集了,今天就是来商场巡店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是另一家“永恒珠宝店”的坂本店长。他情绪激动,几乎是吼着说:“那个混蛋!他骗了我!他说有中村经理做假账挪用公款的证据,能搞垮‘璀璨’,只要我给他五十万。我信了!结果全是假的!钱给了他,什么证据都没有!他就是个人渣!他死了活该!但我没杀他,杀了他我的钱怎么办?你们应该去查中村!他肯定有问题!”

鉴识警员们穿梭不停,送来了一些初步的现场勘察报告:隔间门内侧有细微的新鲜刮擦痕,像是被什么硬物蹭过;凶器匕首上只有死者的指纹;死者右手臂衣袖靠近手腕处有一处不明显的油腻污渍……

白石朝双手插兜,像参观艺术展一样踱步,听着这些供词,扫过报告,毒舌点评随之而出:

“穿着玩偶服精确计时出现在凶案现场附近?你的时间管理能力比你扮演的傻猫可爱多了。”

“工作失误被开除就再无交集?中村经理,您对‘交集’的定义是否和贵店的年终报表一样,需要仔细审计才能看清?”

“五十万买黑料?坂本店长,您的商业头脑和您的防骗意识,简直是破产组合的双重奏。不过,‘黑料’?这倒是个有趣的词。”

萩原研二本来想上前把这个明显在搅局的家伙拉到一边,但白石朝这些刻薄到极点的吐槽,某种程度上像催化剂一样,加剧了嫌疑人的情绪波动,反而让某些细微的破绽更容易暴露。

松田阵平则紧绷着神经分析炸弹可能隐藏的区域,完全无暇顾及其他。

工藤优作托着下巴,深邃的目光逐一扫过三名嫌疑人,掠过那些物证报告,眉头微蹙。真相就在他眼前,似乎只差临门一脚。

而另一边,工藤新一屡次试图凭借灵活的身手钻过警戒线,都被眼神锐利、寸步不让的佐藤美和子拦下。

“不可以哦,这里现在是犯罪现场,很危险,案件无关人员不能进来!”

“可是警官姐姐,那封威胁信是我发现的。我的观察力很厉害的!说不定就能找到你们忽略的关键线索呢?”

工藤新一据理力争,脸上写满了不被理解的急切和对真相的渴望。

佐藤美和子陷入了短暂的犹豫。于规定和职责,她绝不能放任一个国中生进入核心案发现场;于理性和直觉,这个少年的敏锐和推理能力她刚才已有领教,他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如果考虑到案件破解的紧迫性,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不远处那个同样看起来不守常规却被默许存在的银发青年,心中闪过一丝困惑……

而此刻的白石朝,已经对这种冗长的排查过程感到了极度的不耐烦。

他的顶级牛排正在西餐厅里逐渐失去最佳温度!跟这群人在此地进行缓慢的推理游戏,简直是在浪费他宝贵的(并且有帅哥陪同的)用餐时间。

就别怪他作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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