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川说话的功夫，大广间寂静无比，图尔夫能听到跪在门口的一期一振在猫川说到“药研”这个名字时骤然加重的呼吸。
“好了好了，大家都在位置上坐好吧。”猫川合掌一拍，“一期也起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期一振向猫川一拜后缓缓站起，攥紧的双手微微颤抖，坐到了位于中间的位置。
猫川把图尔夫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右手不时抚摸他的头发和后颈，左手摩挲着图尔夫手腕的球状关节。
图尔夫竭力放松自己，安静地坐在猫川身上任由他动作，去观察那些刀剑付丧神。
大广间除了被猫川点过名字的“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和“压切长谷部”外还有十几二十号付丧神，每个都有着平均线以上的脸，安安静静地跪坐在长桌边。
压抑。
哪怕也有如三日月宗近那样温和着眉眼的付丧神，这里的气氛也让图尔夫感到压抑。
猫川温和地问：“图尔夫，有什么想问的吗？等一会儿我要给他们开会哦？”
图尔夫再次扫视座下的付丧神们，疑惑开口：“所以，这么多的大家都是家人吗？”
“唔，虽然我是这么告诉你的。”猫川轻柔地捏着图尔夫的手腕，“哈哈，图尔夫真是可爱呢。”
是在说自己天真，直白点说就是说自己傻。
图尔夫心里这样想，面上却做出疑惑的神色。
“这样的图尔夫我很喜欢，”猫川接着说，“但是物与人是不同的，图尔夫，物与物也不同。”
人类创造出物，物只是工具，只需要被支配，顺应人的心意使用就好。
猫川没有接着说，但大广间的刀剑们都知道他的意思，在那件事后猫川向他们无比清晰地提出这点——不需要有自己的心思，当好器物。
在审神者眼里，即使有了人身，有了属于自己的思维，他们也只是物而已。
不过人偶需要怎么使用？
猫川还是第一次拥有人偶。
“宗三左文字，带图尔夫出去尝尝茶点吧，图尔夫喜欢什么茶？”猫川拍拍图尔夫的头，“玉露茶很好喝，去吧。”
根本没有让他自己选择的意思。
图尔夫顺从地点头起身，一个衣着华丽的粉发青年也站起来，他身型消瘦，站在那里就是“物哀之美”的写照。
不过和其他身上穿戴衣甲的付丧神比起来，他的衣着就要略微简单一些，没有佩戴那些复杂的衣甲，看来没有让他出去的打算。
压切长谷部关上大广间的门，隔绝了图尔夫的视线。
宗三左文字垂眸看着图尔夫，图尔夫这才发现他有着一双瑰丽的异瞳，里面不带一丝情感。
“宗三……先生。”图尔夫露出标准的微笑，“真是麻烦您了，您不需要一起开会吗？”
宗三左文字并没有配合图尔夫的脚步，图尔夫需要略微加速才能很好地跟上他。
这个奇怪地方的人类也好，刀剑也好，每一个都这么自我吗。
好麻烦。
“宗三左文字，珍贵的天下人象征，没有什么上战场对敌的必要。”
宗三左文字没有回头，在一个门前停下脚步，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图尔夫及时停下才没有被衣袖糊一脸。
“到了。”
他打开茶室的门，拿袖子掩住口鼻。
茶室背阴，即使开了窗还是显得极其昏暗，似乎因为不常使用，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请坐吧，我去端茶点。”宗三左文字关上茶室的门，茶室彻底暗下来，图尔夫看着小小的四方茶几边藏蓝色的坐垫，叹了口气跪坐下来。
这样总是需要跪坐，自己是不是哪天得修膝盖的关节了，这里有和ARK一样的修复技术吗。
图尔夫下意识想推镜框，手伸到一半又放下来。
来到这个本丸后难得独处，图尔夫略微放松下来一些，用手梳理自己的头发，想要把猫川抚摸自己头发时头皮刺激的感觉梳掉。
急躁地梳理了几秒，图尔夫垂下头捏紧衣摆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该干什么，所有事情都按照自己以前的经验处理了。
这次所做的言行直到现在，都是正确的选择吗？
图尔夫是个容易迷茫的人偶，将自己投入焚烧炉本就是一种逃避。
明明是人偶，却和人类一样。
这自杀一般的举动做过一次失败后，暂时不愿意再做第二回。
暂时先这样吧，实在不行，还有再次投入焚烧（锻刀）炉的退路。
图尔夫再次选择逃避。
短暂放松精神，图尔夫挺直脊背看着窗外发呆，静静等待宗三左文字归来。
宗三左文字推开门就看见那个叫做“图尔夫”的人偶安静地坐在原地，视线望着窗外，没有动作时宛若死物。
这个人偶本就把自己当作死物。
宗三左文字知道不止自己看出来了，猫川这么喜欢他也有这个原因——他喜欢安分的，属于自己的物品。
水绿发色的人偶听到开门的声音，玻璃珠似的紫色眼睛看向宗三左文字，似乎是回了神，眼中有神采时茶室都仿佛亮了起来。
图尔夫眨了眨因为发呆而有些酸涩的眼睛，看着宗三左文字放下手里托着的茶点和茶罐，打开煮茶的炉子。
茶点是小巧的樱饼，做的很精致，里面的红豆馅也很糯。
图尔夫吃了一个樱饼就没再动，看着宗三左文字行云流水地煮茶，一举一动皆是风雅，哪怕他似乎并不很喜欢这项工作。
“我还以为人偶并没有什么进食的必要。”宗三左文字给图尔夫递上一杯茶，没有给自己倒。
图尔夫迟疑了一下，拿过茶壶茶杯为宗三左文字也倒上一杯。
“付丧神不需要进食吗？”图尔夫和宗三左文字不知为什么都没动茶几上的茶点和茶水，一付丧神一人偶端正跪坐在茶几边看着窗外。
因为茶室背阴，这会儿窗外只能看见木墙和樱花树的影子。
“只是器物罢了。”
图尔夫不知道宗三左文字身上包围着他的情绪是什么，张了张嘴无从开口只好闭上。
他们的本质是不同的，这里的刀剑付丧神们似乎很在意自己作为“人”的那一部分，而自己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只是人偶。
人偶和人是不同的，人类能随意拥有的情感在人偶这里都超过核心承担的负荷。
“能清晰认识到这一点，你在审神者大人手中会过得很好。”宗三左文字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图尔夫去拿茶杯的手指紧绷一瞬又放松下来，“审神者？”
“猫川大人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是审判神，辨别神的真伪和种类的人。”
“那么大家其实是……神明？”图尔夫有些想发笑。
本丸的大家并没有神明的模样，被这位审神者掌握在手中的样子更像审神者本人是神明了。
自己倒是能理解他们不想被掌控的感觉。
“神明吗？”宗三左文字眯着眼睛喝下一口茶，“其实更像是某种妖怪吧，而如果是宗三左文字，对于审神者大人来说，当笼中鸟更能让他感到乐趣呢。”
图尔夫喝下一口茶，水雾遮掩着他的眉眼。
他知道宗三左文字身边围绕着什么了，那是一种虚无和挣扎。
“笼中鸟”会让他联想到萨尔汀，她，或者说他们，都是伊邪那美锁眷养的笼中鸟。
但宗三左文字和最后反抗失败的自己不同，他身上没有萦绕着那种无望。
图尔夫借着余光看向宗三左文字。
他们仍然都在努力自救，而恰好他们也都有力量。
“宗三先生……”
“作为刀剑，自然是渴望战斗，渴望被使用，这是本能，”宗三左文字站起身，宽大的袖子垂下，遮住他伶仃的手腕，几乎看不出他是锋利刀剑的化身，“但是现在的我们，永远要将审神者大人放在第一位。”
他走到茶室门口打开门，走廊里的阳光照不过来，无法驱散茶室里的昏暗。
“图尔夫。”
猫川轻盈的脚步声伴着他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传来。
宗三左文字安静地垂着头，猫川拍拍他的肩，语气欢快地道：“去向江雪道别吧，可惜我们的本丸没有短刀，胁差和打刀又太过弱小，只好让他们去了，江雪他们要马上出阵池田屋。”
宗三左文字微微抖了一下，欠身鞠躬后向前院的方向走去。
图尔夫放下茶杯抿唇站起身。
不过从现状看他们还被压制着呢。
但这和自己没有关系。
“先生。”
猫川把视线投向屋内站起来的图尔夫，向他伸出手。
“走吧图尔夫，我带你去万屋。”
猫川——一款每天都在付丧神雷点上蹦迪的婶婶，活过一年且因为某些手段在本丸立于不败之地
本人严正声明自己最爱的就是左文字不高兴，刀种里最喜欢的就是短刀，尤其是小夜
没有什么不适合播的剧情，渣审只是不把大家当人看（？）又恰好喜欢玩短刀的那种类型
终于！去万屋玩奇迹fufu！
上一章凌晨改了一些，建议重看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笼中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