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20xx年,12月25日凌晨2:30,G市流花区XX商业街“丽都”夜总会门口停着110和120的车,民警正在拉警戒线驱散围观者,却无法阻止路人猎奇的目光和举起的手机,甚至有人开始即兴直播。

“宝子们,丽都出大事儿了!我就在现场!刚才有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人命.......”

一名警察进入直播画面,伸出一只手直接按住了摄像头,厉声呵斥道:“再拍就没收手机,跟我回局里坐坐!”

“哎呀医护人员出来了!好多血......”

“是个男的!好年轻啊!”

“大学生吧?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妈呀好恐怖!他下半身全是血......咦?怎么好像没穿裤子?”

“真的!衣服都......难道是鸭子?”

“后面还有!哇!刚才那个医生说担架不够,还有好几个人!”

“这是群p吗?太劲爆了吧!?”

...........................

陆景文刚把车开到现场大门口呢,下车时就听见了路人的各种猜测,还有人根据警方和医务人员的言行,像模像样的分析里面发生的案件情况,明明门都进不去,却好像自己亲眼看到了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现在的人想象力足够丰富,平时受各种网络信息熏陶,已经把发生的事猜的七七八八,十分接近真相了。

商业街是步行街,不允许车辆进入,110和120就算了,一辆普通的私家车也能开到“丽都”门口来......路人们又开始讨论起这辆车上的人是什么身份。

陆景文打开车门下车,跟着从副驾下来的一个中年人径直向丽都大门走去,毫不理会旁人好奇的目光和言论。

中年人身材魁梧,还有点儿发福,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给民警看了一眼,然后便撩起警戒线进去了,陆景文紧随其后。

“丽都”的大厅建的金碧辉煌,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金店,服务人员都被控制在大厅的一角,一个民警正在问讯,一名医生从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疾步走出,抓着电话大喊:“还有两个!要两套,对!快点儿快点儿!从西门进来......”

进入走廊尽头的包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地鲜血,还有一些散发着酒气和**气味的呕吐物,桌上有未喝完的酒水饮料和果盘,两个年轻男性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躺在沙发上,几乎是全身**,身上的各种痕迹□□不堪,医护人员正在查看他们的伤处。

中年人随意看了一圈儿,视线落在桌面未喝完的酒水上。

陆景文二话不说,马上掏出证物袋和取样容器,戴上手套开始工作。

中年人叹了口气,问一名医护人员:“不是说有三个吗?还一个呢?”

医务人员是个年轻女性,抬头看了中年人一眼,似乎是在猜测他的身份,当他看见陆景文手上的证物袋后才开口说道:“那个最严重,大出血,已经上车了,不马上止血命都难保。”

中年人皱了皱眉,但还是问了句:“取样了吗?”

医护人员不是实习生,明白中年人的意思,点了点头,但为难的说:“估计很难验出来,已经用盐水冲洗过了,不管怎么样还是人命最重要。”

中年人表示理解,又用下巴点了点包厢里的两个伤者,问道:“这俩儿呢?”

“也有出血,但不严重。”医护人员也叹了口气,“肯定吃了什么药,人都是恍惚的,现在还无法判断有没有其他内伤。”

陆景文自觉的在一旁取样,然后是各种拍照,全都搞完后对中年人说:“王队,都弄完了。”

中年人点点头,转身边走边说:“走吧,等检验科出结果再说。”

其实每年性侵案件并不少,但一般都用不着刑侦科来处理,但这回就不同了。

据已被抓获的两人供述,这个包厢里有二十多人,其中四个女人是小姐,其他都是男性客人,不仅属于聚众银乱,还涉及引诱、强迫他人吸毒等。

一天后,刑侦科接到了医院的伤者诊断报告书,最严重的一人命虽然保住了,但直肠破裂大出血,截掉了一段肠子,腹腔还被污染了,下半辈子不仅只能靠人造肛们排便,无法正常生活,后续还可能引发其他感染、后遗症等,属于重伤,另外两人仅为直肠黏膜损伤,属轻微伤。

民警经过一天的审讯和追查,已经抓到了8人,其中有3名女性,其他涉案人员均在逃,事发时现场混乱不堪,很多人都没有被监控拍到正脸,根本无法追查。

现场酒水中的毒品成分也已经检测出来了,是最近很火的新型毒品“焚情”,无色无味,加入酒水饮料中很难被发现,饮用后很快会产生**,精神亢奋,痛觉减弱,大脑变得迟钝,让人本能追逐快感,不知疲倦。

这种“焚情”被制成了一颗颗白色的颗粒,只有BB弹大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珠子,一杯酒水放一颗就足以让人兴奋一晚上,对身体伤害不算大,所以很多人都自己拿来玩。

但经检验,这些酒水中的“焚情”含量远远超标,至少是普通用量的二十倍以上,这才引发了惨剧。

王队在会议室的多媒体上放出了三名伤者的详细信息。

伤的最重的那名男性叫杨坤,是一名大四学生,就读于G市最好的一所大学,长相周正,人品也不错,半年前进入一家专业对口的公司实习,已经签了合同,拿到毕业证就能直接转正,可以说未来可期。

两个轻伤的一个叫张海林,26岁,是个无业游民,高中都没读完就辍学了,天天到处乱混。

另一个叫刘辉,25岁,是附近一个小公司的普通职员。

“杨坤还在昏迷,张海林和刘辉说他们三个相互都不认识,是被各自的朋友叫来玩儿的,一来就喝了酒,后面的事都记得不是很清楚,更不知道自己与几个人发生了性行为。”

一名高个子刑警正对会议室的几人讲述案情,陆续放出了三个伤者的照片,大致说明了三人的关系网,以及从被抓获的8人口中得知的案发过程。

案发当天是平安夜,几名男性组织了这次节日聚会,分别叫上了自己的朋友同事,还点了四个小姐,本是想来一场与美女的多人互动,谁知好些人都是带着朋友去的,人太多了,四个小姐不够分,在药物的作用下就有人对长相清秀的杨坤、张海林和刘辉动了邪念,灌人喝下加了料的酒水,然后轮了这三名男性,谁知不小心玩儿大了,导致杨坤直肠和肛们破裂大出血,二十几人都怕了,于是四散逃离现场。

这些人很多相互之间都不认识,加上当时灯光昏暗,现场又混乱,所以这8人都对实施轮间的男性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能勉强说出身高体型,但对破案抓人实在帮助有限。

至于组织这场聚会的到底是哪几个人,已被抓获的这几人纷纷表示不太清楚,他们恰好都是被叫去的那帮朋友同事,供述出来的人都在逃亡中,一个也没落网,在没有抓到更多人的情况下,警方也确实无法判断这8个人有没有说谎。

“订包厢的人呢?”其中一个年轻刑警开口问道,“他们总得打电话或现场定吧?”

“就你聪明?”高个子刑警似乎跟这个年轻刑警很熟,怼了他一句才继续说:“包厢是用一个常客的会员卡定的,但这个常客并不在这二十几人当中,很多朋友都有他会员卡的卡号,他也不知道是谁定的。定包厢的那个电话号码也已经关机,正在追查机主。”

110早已询问过“丽都”的服务人员,他们说包厢里一开始只有三个男性,后面才陆续有人到前台询问包厢的位置,点酒的也是这三个男性之一,人脸画像已经做了,也比对了大数据库,筛查出来的人数很多,而且无论是这8人还是夜店服务人员,都对人脸画像的正确性不是很肯定,不排除没看清楚或记错了,就算真筛出了一些人选,找对人的几率也很小。

王队看向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问道:“DNA比对呢?”

这名看上去比较斯文的中年人是检验科的负责人肖博士,他推了推眼镜说:“只从两名轻伤者体内查到5组DNA,已经核对基因库了,暂时还没有发现符合的对象。”

这个基因库也可以理解为“犯罪分子遗传基因陈列库”,所有被捕的犯罪分子都会被采集DNA,最初是为了方便警方比对那些再次犯案的犯罪分子,后来随着科技发展,从一组基因里就可以查出他的父系或母系亲戚中是否有人犯过罪,只要比对成功,顺着这条线就能确定犯人的身份信息,这项技术自广泛运用以来已经屡破奇案,非常好使。

大家听了都很失望,结合那些参与者的供述,很可能强间者是第一次犯案,这无疑增加了破案的难度,现在只能期待重伤的杨坤早日醒来,能为他们提供新的线索。

王队也有些头疼,马上年底了,杨坤的家属一直在医院和警局蹲点儿,这样下去元旦谁都别想休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要是他们再发点什么不良言论就不好办了。

一名女警又问道:“那门口的监控呢?应该能拍到吧?”

“早查过了。”高个子刑警接口道:“有几个是从大门口逃出去的,就是被抓的这几个,其他人都比较聪明,有的混到别的包厢或舞池里去了,有从厕所窗户爬出去的,还有从后门跑掉的,但是后门没有监控。”

他没说的是,就算后门有监控也没用,那是一条小巷子,没有路灯,平时常有些见不得光的人或事,他们对陌生人很警惕,问不出什么的。

“丽都”本身就是个半黑产业,自开业起出过不少的事儿,老板后台硬,早就打通了关系,小事儿不会被查,现在这事儿闹大了也不得不配合,但人家说了,除了三个小姐,其他人都不是常客,没人认得。

一场会议把众人开得无话可说,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这种情况以前也遇到过几回,没线索不稀奇,慢慢摸索着找呗,怕就怕这种一个不认识一个的,找起来很耗时,就像从一团乱麻里找线头一样。

会议结束后陆景文回到办公室,拿了车钥匙便往外走。

“诶!景文你去哪儿啊?”一个娃娃脸年轻人叫住了陆景文。

这个娃娃脸名叫梁晓东,刚从别的分局调来不久,正好和陆景文一个组,两人平时关系还不错。

陆景文笑笑,“再去现场看看呗,那天走的急,万一遗漏了什么呢?”

“哎哟你就是劳模啊!”梁晓东恭维道,快跑几步跟上陆景文,“反正我也没事儿,一块儿去吧!”

陆景文无所谓,两人开车一路来到了“丽都”所在的商业街。

白天的“丽都”是不营业的,加上发生了这起案件,周围连着的几家店都受到了影响,顾客是越来越少,偶尔有路人对着“丽都”的大门指指点点,甚至还有年轻人停下拍个照什么的。

两人来前已经和“丽都”打过招呼,绕过正门从后门进去的,找到发生案件的包厢时有个年轻的服务生迎了上来,他是老板安排来接待警方的,也是案发当天的服务人员之一,见过好几个人的正脸,还往里头送过酒水。

陆景文之前也找他问过话,知道他姓袁,便问道:“小袁,你再回想一下进包厢后看到的场景,他们都说了什么?有没有叫过谁的名字?脸上和身上有没有什么疤、痣、纹身或比较特殊的东西?你仔细再想想。”

小袁已经被轮番问过许多遍了,但他只是个打工的,既不敢得罪警察,也想保住这份工作,只能再次回忆自己看到的细节,不过他这回还真想起了一个称呼来:“一个女的....就是梦佳,她叫过一个男的生哥或者是申哥,问他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哦?”梁晓东疑惑道:“资料里没有啊,你之前怎么没说?”

“我说了啊!”小猿无奈道:“但是不知道她叫的谁,那么多人坐一起呢,而且我没听到回答就出去了。”

行吧,可能是问询的人觉得无法当做线索就没写上吧,至于梦佳,她就是那个还没抓到的最后一个小姐。

陆景文又问:“记得具体时间吗?你进包厢的时候。”

小袁想了想,他们的酒水都是在订好包厢之后就放进去了,但那回他进去是因为一个男人让他加一箱啤酒,为了避免服务员送重或漏送,单子上是写了加单时间的,他当时看了表,由于马上就过午夜了,他们整点儿有活动的,当时还差几分钟,于是十分肯定的说:“是11:52。”

梁晓东又问了下点单人的具体长相和身材,可惜在这种地方干服务员的都知道,不要仔细看顾客的特征,最好连视线都不要对上,避免出了事儿被人记恨,所以小袁只说了个大概,这种特征马路上一抓一大把,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问完一转头就发现陆景文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眼睛却是闭着的,梁晓东双目一闪,示意小袁不要出声儿,自己也站在原地没动,就那么看着。

三分钟过后,陆景文长舒了一口气,起身便往外走,看到梁晓东站在一旁还好奇的问了句:“你问完了?有新线索吗?”

“没有,还是那几句。”梁晓东笑道:“看你在沉思就没打扰你,想到什么了吗?”

陆景文居然点了点头,扭头问小袁:“这个梦佳....你们都说她和另外三个女生不是一起的,那她是怎么来的?从正门进来的吗?”

这个梦佳目视身高1米65左右,画着很浓的妆,看不出年纪来,她不是这里的小姐,“丽都”的人只见过她两三次,据说以前不是G市的,除了名字,大家对她都不太了解,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没抓到她的原因,但根据小袁的说法,这个梦佳很可能认得其中的一名组织者,抓到她一定能获得重要线索。

小袁又想了想,几秒后摇摇头道:“好像不是......”

“丽都”一般晚上七八点才开始进客人,一进门就是舞池,左右两条走廊全是包厢,如果从外面进来直接进包厢,那就无法路过舞池,而从舞池进入包厢就不用路过门口前台,除了大门口有监控,舞池的监控只是个摆设,包厢直接就没安监控,谁都不知道这个梦佳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离开的。

但经过陆景文的提醒,小袁想起来了,包厢里的梦佳头上插着一朵鲜花,当天是平安夜,舞池的卡座上都摆了鲜花,里面就有她头上这种花,附近没有花店,平时也没什么人会往自己头上插鲜花,倒是有些客人喜欢在完事儿后顺手把卡座上的鲜花插在小姐头上的......

“舞池!”小袁立即兴奋的说:“她肯定是从舞池来的!”不仅是从舞池来的,还肯定和其他人完成过至少一笔买卖了,那么舞池卡座的服务员一定见过她!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和她做过买卖的顾客。

得到这一消息后陆景文主动让梁晓东将进展告诉王队,自己则盯着小袁打电话询问当时的舞池服务员。

二十分钟后,新线索出现了。

梦佳是跟一个名叫强哥的中年男人来的,这个强哥是“丽都”的常客了,他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梦佳,有她的电话,还知道这个女人至少有三十多岁了,来自W市,过年要回W市的Y县,家里还有个5岁的儿子。

这些小姐在交易前总是会和顾客聊一聊,梦佳也没想过自己会摊上后来的事儿,所以并没有遮掩自己身份的意思,尽管她的手机此刻已经关机,但根据以往犯罪分子跑路去向统计的Top1,第二天警方就在W市的Y县抓住了她。

顺着这条线还审出了聚会组织者之一的“沈哥”,八成是这位梦佳有口音....而这位沈哥正好也在W市,警方就顺路一块儿给抓了。

抓着一名组织者后,其他人就不难找了,两天后,五名组织者全部落网,然后通过审讯陆续抓到了其他十几人,所有人都是初犯,没审几句就都招了,强间三名男性的一共有九人,涉及毒品“焚情”非法买卖的有三人,强迫、引诱他人吸食毒品的有四人,几人都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违。

“12.25聚众银乱案”正式宣布告破。

庆功宴上,王队好好表扬了梁晓东和陆景文一番,什么年轻有为啊,细致入微啊,迎难而上啊等等,主要是夸梁晓东,因为是他打电话向王队汇报新发现的,所有人都以为陆景文只是沾了梁晓东的光而已,毕竟陆景文入职两年来一直表现平平。

梁晓东是喝得满面红光,一杯接一杯的向王队敬酒,一口一个“全靠领导栽培”,根本没提陆景文的事儿,十分自然的将功绩给揽了下来。

原本陆景文还在内心疯狂吐槽,没想到梁晓东也是这样的人!不过....也罢,要是能有个“毛利小五郎”,他今后行事也会更方便些。

谁知第二天上班梁晓东就不见了,陆景文打电话发信息都石沉大海,问了人事科才知道人家就来半年,只是借调而已,现在完事儿就回原来的分局去了。

但回去了也不至于直接不回信息吧?连电话号码都换了?

陆景文皱起眉头,内心隐隐有些不安,而这股不安情绪也终于在几天后应验了。

又回来jj啦 还是这里安逸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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