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主殿的时候,外面忽然下起雨来。
我微微喘气,楼问月却气息未变。
“公主喜欢桂花?”
他低沉着声音,鼻尖凑到我脖颈处,细细地闻了闻。
“我刚才闻到了,好浓郁的桂花香。”
我下意识想往后退。
距离太近,有种自己的领地忽然被人入侵的感觉。
我脱下披风递给后脚就进来伺候的喜夏,借机避开他的亲近。
“嗯,本宫最爱桂花。”
原主喜欢桂花,我也喜欢桂花,最最喜欢。
他所有所思的低着头,好似在想些什么,半天才抬头看我。
“我伺候公主休息。”
言语间,他的耳尖又红了。
“本宫入夜容易惊醒,你就彻夜弹琴陪着吧。”
我理所当然地让阿福去取上次那把琵琶。
原主没说谎,她入夜真的容易惊醒,睡不安稳。
不过让玉腰奴和楼问月弹琴陪着,就确实是瞎扯了。
我窝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楼问月还在不远处弹琴。
入夜之后,雨声又大起来,还有震耳欲聋的雷声。
我隐隐醒来一会儿,总觉得有人在看我,那目光冰冷又潮湿。
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样。
后半夜我做了个梦。
梦里有条大蛇追我。
我拼命往前跑,但还是被追上了,那蛇瞬息之间就缠住我的脖子,渐渐用力……
在我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它却骤然松开尾巴,消失不见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那股危险感还是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我看了眼还在弹琴的楼问月,目光渐深。
一夜没睡,他眼下的乌青看起来很是憔悴。
但见我醒来,他便扬起一抹笑,问道:“昨夜公主睡得可好。”
“多亏有你,一夜无梦。”
我回应一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眼下的乌青。
“快回偏殿休息。”
楼问月抱着琴站起来,起身的时候,人还踉跄了两下,脚步虚浮,目光有些涣散。
我连忙将人扶住,又叫阿福将他送回偏殿休息才作罢。
用过早膳没多久,皇后就来了。
门边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貌美的妇人走进来,眉目温柔,温婉大气。
“欢儿。”皇后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母后!”我高兴地窝到皇后怀里。
原主喜欢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母后,我也喜欢。
我喜欢她温柔的语气,温婉的眉眼,还有抚摸我发顶时,温热的手心。
“欢儿,西北大捷,过几日大军便会回朝。”
西北军?
西北军的副将是明汝澜,明将军家的小儿子。
可巧不巧,他也曾是原主看上的人。
霎那间,我脑中浮现出些许零碎的记忆。
例如,在御花园拦住明汝澜,要送他荷包,被拒绝。
在赏花宴上明里暗里作诗表达心意,被无视。
……
原主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做尽了示好之事,但明汝澜偏偏不为所动,每次都冷着脸说上下有别,不敢逾越。
原主还真是广撒网啊……
皇后见我不说话,便劝慰道:“这次明将军回来,可不能再同以往一样不顾礼仪规矩。女儿家要知……”
“母后,他都走这么长时间了,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我娇声打断皇后的话。
皇后听见我的话,眼中浮现些许复杂的神色。
“欢儿可是想好了?母后原本想,这次明将军回来,便让你舅舅去找你父皇说一说,赐婚与你二人。”
原主的舅舅是西北军的主帅沈静岐,也是皇后的继兄。
皇后的父亲娶了续弦,续弦带来了一个儿子,就是沈静岐。
我撅了撅嘴道:“舅舅的军功不必浪费在为欢儿求赐婚旨意上,这一年里,我早就忘了明汝澜,他既无意,也不必强求。”
听我这样说,皇后释然一笑,只是不停地说我长大了,懂事了。
午膳之后,皇后才走,楼问月就来了。
还带来了一枝开的正好的桂花。
现在是二月,他哪儿来的桂花?
“你上哪儿寻的桂花?”我惊讶地问道。
楼问月笑了笑。
“凡公主所爱之物,我都能为公主寻来。”
他上前几步将桂花放到我眼前,语气渐深,仿佛意有所指。
我装作没有听懂,仔细去看那花,这才发现那桂花是用纸做的,上了颜色,十分逼真。
“你做的?”我疑惑地问。
“特意为公主所学。”
他回应自如,温润的眼睛静悄悄地看着我,泛若湖水。
从那之后,楼问月每天都会来主殿寻我。
有时会带来一支自己做的桂花,有时是一副桂花图卷。
我放在窗边的篮子里,不知不觉就堆了很多他做的桂花,书房里也挂满了他的桂花图。
“你画得真好。”
我看着他新画的图卷,感慨道。
“跟玉公子比呢?”
他搁下画笔,直直地看着我。
“各有千秋。”
我失笑,将画卷递给喜夏,让她收好。
原主曾让玉腰奴画过一副百花图,现在还在书房挂着。
不过现在书房依旧是桂花图的天下了,大大小小全是楼问月的画。
“公主是更喜欢玉公子的画,还是我的?”
楼问月不依不饶的拉着我,非要得到个确定的结果。
他向我示好,我摸不准他的意思,索性顺着他来,他要我的宠爱,我便给他。
一来二去,楼问月的性子不再像以前一样低眉顺眼,倒是蹬鼻子上脸,有些恃宠而骄的味道,都敢在我眼前跟玉腰奴比了。
“喜欢你的,行了吧。”
我无奈地戳了戳他的额头。
他这才作罢,嘴角微微上扬,像得了好处还卖乖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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