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临渊葬礼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整个乌坦城，大街小巷皆是议论之声。人们唏嘘这位老城主的不幸，感慨林辰一家的恶行，好奇新任城主的来历。据说她是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也不知乌坦城在她手里会变成什么样？

于底层民众而言，茶余饭后的闲谈已是全部。他们一生都能望到尽头，运气好些千篇一律地活到终末，运气不好无人在意地失去生命，谁是城主并无实质影响。

本该如此，直到《乌坦城治安管理处罚法》颁布——

“任何扰乱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侵犯人身财产权利、妨害社会管理等具有社会危害性的行为都依照本法予以治安处罚……”薰儿翻阅手中书籍，念出上面某段文字，眸光莫名。

“我为何要继任乌坦城城主之位？不好解释。”暮辞清声音似响在耳畔，“但你很快就会明白我想做什么，到时可不许笑我！”

她仿佛无事发生地拜访城主府，她亦似从前那般接待她。她的探寻没能得到结果，反而被她半撒娇半央求地留下：“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你萧炎哥哥，但你都来了，就多待一会嘛～至少陪我吃晚饭？”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她，瞳孔水光潋滟，相当好看。薰儿忆及此处，眸中泛起不自觉的笑。结合这部《乌坦城治安管理处罚法》，她大概清楚她那些话的意思了……

真是，不可思议。

察觉她情绪变化，凌影顺势道：“小姐，我可以肯定，那柄剑确实与魂殿有关。”

“当然，”薰儿微微点头，“我相信你的判断。”

堂堂斗皇，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她视线落在手中书籍上，魂殿转性了？听起来十分荒谬，比起这个猜测，还是他们有新的阴谋更为合理。不过……

她之前想岔了。薰儿在心里道，秋水双眸漾起轻涟。剑与魂殿有关，不代表人就属于魂殿。

*

雅妃沉默地看着面前桌案上的书籍，人生三大哲学疑问充斥心间。

家族回信来得很快，依旧是米特尔·藤山亲笔，依旧是“与之交好，千万不可得罪”，还特意反复强调。她由此放下疑虑，上门拜访暮辞清，展露自身态度。见她这样，其余势力也不再观望，纷纷表达诚意。

加列毕非常得意，觉得自己实在聪明。他讨好暮辞清是为自保，纵米特尔家族和皇室要对付她也说不出他的问题。若她输了，他就能拿回给出东西；若她赢了或米特尔家族和皇室不打算对付她，他就能比其余人更快一步地递上投名状。

虽然暮辞清遣回他送去的人，但她已收下加列家族四分之一的产业，他占尽先机！

加列毕如是想着，准备再接再厉，却被《乌坦城治安管理处罚法》震住，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好的何止是他？

雅妃按住太阳穴，她知道乌坦城大小势力领导层里的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茫然。加玛帝国也曾制定法律，可这东西向来只能约束底层民众。不同省份、不同城市、不同势力规矩不同，只要实力强大、利益到位，谁会在意法律是否得到有效执行？而且那些形同虚设的法律也不会有这种内容——

“杀人犯法，”雅妃神情微妙地咀嚼崭新概念，“伤人犯法……”

她生于米特尔家族，这些年离开帝都历练，去过好几个城市，眼界向来开阔，现在却有种自己见识短浅的感觉。

从古至今，斗气大陆何时出现过这种情况？！

*

城主府中，降下惊天雷霆、引起无数震惊的暮辞清正一言难尽地盯着忽然涌出的大片黑雾。它们逐渐凝成丈许宽长的一团，其中人影模糊难辨，对她恭敬道：“桀桀桀，魂殿护法鹜鹰，见过暮城主。”

“嗯，”暮辞清绷着脸，“你好。”

多亏情绪屏蔽仪一直维持开启状态，不然她能现场表演一个“吓到心脏骤停”。

首先，为何毫无预告地出现？其次，魂族长那样风度翩翩的一个人，魂殿护法怎是这副模样？最后，她心理损失费谁陪？

暮辞清心绪万千，却都被情绪屏蔽仪掩盖。鹜鹰看着少女平静漠然的面色，暗暗赞叹。他再次开口：“我已敲打过加玛帝国皇室与三大家族，他们定不会妨碍您的计划。”

“嗯，”暮辞清仍绷着脸，“谢谢。”

魂天帝答应帮她解决乌坦城外的问题，鹜鹰如此行为，她并不意外。

“您客气了，”鹜鹰讶异于她的态度，“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

“暂时没有。”暮辞清露出微笑，“你先走吧。”

“好，”鹜鹰递上玉简，“如果您要找我，就向它输入斗气。”

暮辞清接过，颔首：“嗯。”

……

「魂族长，在吗？」

「在，怎么？」

「我见到鹜鹰了。您的笑声明明非常正常，魂殿护法的笑声为何那样奇怪？」

「他什么笑声？」

「“桀桀桀”，您不觉得这很诡异、很阴间吗？」

「有点。」

「对吧？魂族形象就是被他们这些人带坏的！」

「感谢你对我族形象的关心，但我族形象不好是因为一贯行事风格，和笑声关系不大。」

「形象不好才更该注意！这种笑声听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

「既然令你感到不适，那的确需要进行整改。你认为他们该怎么笑？」

「“哈哈哈”或者“呵呵呵”？正常一些就行。」

「好。」

表达不满并得到肯定答复，暮辞清心满意足地关闭聊天框。她目光转向不远处安静立着的林雪茵，笑意盈盈：“关于《乌坦城治安管理处罚法》执行一事，拜托你了。”

她已履行和林临渊之间的约定，将林辰一派清理干净。唯有并非他麾下、只因形势选择听命于他的人得以幸存，其中就有面前这位城主府亲卫队领导之一。

女人外观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岁，暗紫服饰勾勒略显清瘦的身形，浅灰短发整齐梳在脑后，斜切刘海下双眸冷淡，瞳孔亦是深邃的紫。她看着暮辞清，眼中掠过复杂情绪，最终皆是隐去，只余恭顺：“请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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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乌坦城治安管理处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