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一时爽，疯后火葬场。

尤其暮辞清还是那种醒酒后不会断片、清楚记得所有细节的人——

「啊啊啊啊啊！」

「宿主，您再吵我就报警了！」

「你报！」暮辞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快来个警察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哪有这么夸张，」系统持反对意见，「您明明活得很好，就算昨晚口出狂言，现在也还能活蹦乱跳，没缺胳膊少腿。」

暮辞清：……

「你昨晚为什么不提醒我？！」被它这话噎住，她果断调转矛头，「看戏看得很开心？！」

机械音一板一眼：「我并无约束您言行的义务。」

暮辞清冷笑出声：「所以你承认你在看戏？」

系统：「……」

它这位宿主怎总在奇怪的、不该敏锐的地方敏锐？

「您那时已经醉了，」系统避重就轻，「为您安全着想，我当然要看。」

「事实证明，魂族长还挺好心的，没让您在庭院里吹冷风。」它分享自己看到的内容，「虽然以他对空间的掌控，送您回房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够了！」暮辞清痛苦地捂住双颊，「我想静静。」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宁，但至少没再在脑中嚎叫。系统剧烈震动的数据代码随之平静，重新稳定运行而起，机械音由此噤声。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暮辞清终于鼓起勇气，点进聊天框——

「魂族长，我昨晚酒喝太多了，比较上头，有些话可能很冒犯，您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QAQ」

「你说什么了？」

暮辞清：！

「他好体贴，」少女将头埋进棉被，「我要被PUA了……」

「以他的手段，」系统冷静客观地陈述事实，「迟早的事。」

「你到底站哪边？！」

*

烈阳高悬，空气炽热，泥土地面裂缝四开。脚掌踩踏其上，热浪顿时涌进，令行人大汗淋漓。

黑衣少年背着一把几乎超过自己身高的漆黑巨尺，艰难走在宽敞的黄土路上。他每次落脚都极重砸下，溅起一地尘烟，让行人投来好奇视线。

连着走出几百米，少年终是支撑不住，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来到路边树底阴凉之处。他身形靠住树干，停顿一瞬，而后毫不在意形象地躺倒，仰面朝天，栽上相对温凉的草皮，额头汗水源源不断地流下。

“老师，这东西不仅重还会压制斗气运转速度，也太恐怖了……”萧炎声音因脱力而嘶哑，“本来只要一天的路，我走了两天都还没到！”

“修行已正式开始，你不会以为我是让你来逛街的吧？”纳戒里传出药老略显幸灾乐祸的苍老笑声，“既然名为苦修，那就准备体验艰苦待遇，乌坦城的舒适生活已彻底远离你了。”

萧炎苦笑摇头，耳边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诶？”

他连忙坐起，扭头看去，瞳孔映出蓝衣少女行向他的窈窕身影：“萧炎？这么巧？”

夏日炎炎，她却轻松自如，不见半点汗水。走得近了，她手中厚壁琉璃杯的清寒之意迎面扑来，正是百味楼招牌高端饮品之一的“冰焰玲珑露”。春款冰少焰多，夏款冰多焰少，她时不时抿上一口，感受唇齿间蔓延的丝丝凉气，惬意之至。

随着暮辞清主导下的乌坦城经济发展，这种饮料价格降低不少，虽仍是高端品牌，可也已进入大众视野。但能毫无顾忌、喝个痛快的人还是相对少数，暮辞清自然是其中之一。

“辞清？”萧炎惊奇，“你怎在这？”

“说来话长，”暮辞清展颜，“我就长话短说了。”

……

任何事物都要以辩证眼光分析、评判，不能片面看待。暮辞清明白这一道理，理智已告诉她如何处理最为恰当，情感却蠢蠢欲动，甚至可能会不合时宜地出来搞事，譬如昨晚。

冷静下来，回顾反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些行为愚蠢透顶。无能狂怒过后一切照旧，她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发泄有益身心健康，从这个角度出发，她也能聊以自慰。

与一年多以前刚来到斗气大陆时相比，她已成熟不少，可以较为犀利地剖析某些东西。纵观过往，她确实做出一番事业，也为自己感到自豪。但……

迄今为止，出力最多或者说最重要的只有两个存在，一是系统，二是魂天帝。

前者商城之物几乎涵盖所有，程序代码构建赤色乌坦各方面体系，暮辞清只负责执行和学习。后者给予大量物质支援，每周一份的思想汇报堪称她全部积分来源。

「系统，」暮辞清忍不住道，「你为什么绑定我？如果你绑定魂族长，现在肯定不止这个进度。」

机械音不假思索地回应，完全出乎她预料：「我只会绑定您，宿主。创始者在发明我时定下核心规则，我永远都只属于您。」

这话毫无情绪，却令暮辞清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创始者认识她？

再问系统也得不到答案，她暂且按下。萦绕心间的某种焦虑悄无声息地散去，让她集中精力进行原先计划。

……

“乌坦城诸事皆已告一段落，”暮辞清弯起眉眼，“我打算开拓新版图。下一站是那个最靠近魔兽山脉的小镇，青山镇。”

萧炎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厉害！”

测验结束后他信守诺言，认真做好所有暮辞清吩咐的事。可一来他主要还是在为三年之约而努力修炼，只抽取部分闲暇时光干活。她也清楚他情况，不会将他纳入乌坦城核心治理体系，交给他处理的事物都相对边缘。二来他真不擅长……

萧炎惭愧，暮辞清不好意思。她似乎从他身上看到自己，两人皆是业余，政治学渣本应惺惺相惜，她却仗着系统收获他崇拜眼神，实在过分。

此刻，她看着明显狼狈的萧炎，目光落在他身后巨尺上：“你也很厉害。”

“谢谢，”萧炎顺着她视线看向巨尺，眼中流露惊骇，“这东西过于可怕了……”

他简单解释完它的用处，叹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精疲力尽’了。”

“不容易，”暮辞清同情地看着他，脑中掠过“模拟人生”反馈现实的种种感受。两者虽不是一回事，但都很痛苦煎熬，“‘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加油！”

“承你吉言。”萧炎靠上树干，“我要服用回气丹，调息一会……”

“放心修炼，”暮辞清在他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往来行人，“我帮你看着。”

萧炎舒气：“好，多谢。”

玄重尺确实带来许多束缚，可压抑之效也有不少好处，比如能帮他隐藏真正实力。他单人行走，人生地不熟，当然不可暴露底牌。但现在遇到暮辞清，他倒是放松不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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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告别乌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