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6章

江琴枫一踏进房门,就看到奄奄一息的罗黎伊,以为他还没从旅途的劳累恢复过来,但是仔细一看又发现不对。

这两人都沐浴过了,他家小师弟却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相比之下柏玄琴却一副餍足的模样……

江琴枫:「……」他家小师弟终于被吃干抹净了吗?

江萱兰和他脑补过头的兄长不一样,她一向心细,她走到罗黎伊床边坐下,笑罗黎伊:「泡昏头了?幸好有玄琴跟着你,否则你在里头昏了都没人知道。」

罗黎伊拿下毛巾,湿润的眼睛可怜巴巴,「江师姐,妳笑我。」

看罗黎伊这副乖巧可怜的模样,江萱兰笑容展开,在罗黎伊坐起身后,拿了个咸饼给他吃。

「看你可怜的,给你点心。」

罗黎伊道过谢,捧着咸饼慢慢啃,柏玄琴收起书走过来,嫌弃的抬起他的下巴捻掉他脸上的屑屑。

「吃慢些,又没人跟你抢。喝水,等会儿又呛到。」柏玄琴拿了杯茶给他。

罗黎伊接过水喝完,捧着咸饼继续啃。江萱兰看着,嘴角掩不住笑,等他吃完,又给他别的点心。

和喂小动物似的。

江琴枫趁着罗黎伊注意力都在点心上,拉着柏玄琴出去了。柏玄琴没有反抗,跟着江琴枫一路到没人的角落,江琴枫这才停下来,转身问他。

「我说,你真的对我小师弟……」

柏玄琴知道江琴枫的意思,点头,但也没有直说。

江琴枫小声抽了口气,拍了拍柏玄琴肩膀,「那你可得加油啊,黎伊大概是对情爱很迟钝,你不加把火,等你们修到飞升他还把你当兄弟。」

说完他就要走,但走之前煞住车,多补一句:「你要加火记得挑地方,别在这里,也别在廉水峰,你得被我师尊跟大师兄捶死。 」

「嗯。」柏玄琴应了声,不用他江琴枫说他也知道,而且在那之前罗黎伊八成会跟他干上一架。

虽然他想干他,但并不想用这种干法。

江琴枫就一边叹气一边回房间,「唉呦两只大头牛谈感情喔,啧,折腾。」

大头牛柏玄琴:「……」行吧。

柏玄琴回去的时候,在走廊看到萧亦雪从青文冬房里走出来,萧亦雪看到,理了理袖子:「望月睡了,你们都别去吵他。」

柏玄琴走过去,看了眼关上的房门,「……望月君身体不适?」

萧亦雪习以为常的回答:「老毛病了,让他睡会儿,我顾着呢。」

柏玄琴没有多说什么,行完礼后就回房了。

房内,罗黎伊休息完,吃完点心,精神好了很多,正靠在床头和江萱兰有说有笑,柏玄琴进了门,就对他们说:「我在走廊上遇到望月君,他让我们都别去吵他。」

江萱兰问:「望月君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去看看吧。」

罗黎伊阻止她,「师尊可能是有灵感,在画机甲的设计图,应当没事。」

柏玄琴没有参与话题,走到床边摸了摸罗黎伊的额头,没有发烧,精神也好,就让他去跟江萱兰聊天,自己则是在一旁看书。

到了晚上,柏玄琴果然真的去借了灶堂,亲自揉面团下面,切了嫩鸡肉放上,用鱼汤熬的奶白汤头装在碗里,撒上葱花,摆上清甜的食蔬,用食盒装着,给刚醒的罗黎伊送饭。

罗黎伊白天玩累了,睡了一下午,醒了之后坐在窗边看着街上的热闹场景,虽然没什么表情,却看得出眼神温柔,仿佛这一染红尘太过美好,而他舍不得这千息万瞬的每一刻。

青文冬望月君与名声显赫的清华君不一样,他大多时候都待在望月归朔研制机甲或是阵法,即便外出也都是雷厉风行,往往除完邪祟都还没来得及问清他的名字,他人就走了。只让梦霄门的名号留在人们心中。

但两位仙君都一样的心怀苍生,青文冬座下的弟子,慕竹雁精通剑法,自他成年后下山除祟无数,江琴枫并非练剑的上好根骨,因此及冠之后行走天下,将世间苦难都收进心中,度他能度之人,救他可救之人,数年来他行遍天下,直至三年前才回到门派。

罗黎伊虽然经脉早已毁伤,无法修行,却也如同他两位师兄,学到了青文冬的悲悯,心怀天下苍生,就算他使不出好剑,动不了灵力,偶然来到这苍茫尘世,心中那份柔软怜悯却依旧在他双眼浮现。

当柏玄琴推开门,便看到身形清瘦的少年坐在窗台,披着青色外衣,只手撑着头,眼神温润的望着窗外的茫茫尘世。

他眼中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柏玄琴觉得最奇怪的地方,很少数的时刻,他看着罗黎伊,总觉得这个人有天会不知去往何方,每当这时,他的暴虐就压抑不住。

想将他揉碎,想敲碎他的傲气,让骄傲的脊骨为他弯折,想将他永生永世捆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处,想让这单薄的身躯再也去不了其他地方。

柏玄琴眼中又闪过红光,门框被他捏得碎裂,他不断告诉自己,怜他,爱他,护他,不可伤害他,就连他都不行。

怜他,爱他,护他!柏玄琴将躁动的魔血死死压回去,像是念着清心咒一样反覆告诫自己,等到魔血的暴虐终于消退,他才踏入房门。而罗黎伊始终没有察觉。

跟他相处三年,他早就发现了罗黎伊共情的问题。他并非随时共情,若是他意识恍惚,注意力全在别处,或是自己本身带有情绪,对周遭的情绪感知能力就会迟钝许多。

「坐在窗边也不知道穿多些。过来吃饭吧。」

罗黎伊听到柏玄琴的话,乖乖地从窗台下来,待在这个人形暖炉身边就很暖和,贪图这么点温暖,所以他总懒得多穿,毕竟柏玄琴经常在他身边,不穿的那么厚也没事。

柏玄琴摆上筷子,两人各一碗面,和罗黎伊待得久了,就算柏玄琴已经是金丹修为,却因为陪他吃饭,久而久之也跟凡人一样三餐不落。

罗黎伊看着眼前的面,夸奖道:「你的厨艺还是这么好。」

柏玄琴嘴角微微勾起,罗黎伊见到他嘴角的笑容,知道这人挨了夸心情就好,连带着他也有些开心。把醇厚咸香的汤面吃完,罗黎伊不死心还想去浴堂一趟,被柏玄琴冷酷无情的阻止,时间到点连书都不给看,强迫他去睡觉。

罗黎伊瞪着柏玄琴,不懂自己怎么被管这么严。

柏玄琴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前些日子还因为在河边看书睡着染了风寒,别以为你能继续作死。

罗黎伊感受到了目光的谴责,最终只能乖乖上床睡觉,柏玄琴躺在外侧,一只手虚虚的护着他,熟悉青竹冷香就在身边,他很快的困了。

柏玄琴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哄道:「睡吧,明早带你去街上。」

罗黎伊睡意昏沉,听到这话撑着睡意,「当真?」

柏玄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罗黎伊没得到回覆,还在碎念不可以唬他,敢唬他就干架,柏玄琴听的五味杂陈,拍了拍他的背,让他睡觉。

每次他们两人打起来,柏玄琴都讨不到好果子吃,分明他有踏实的金丹境,而这人的肉身是个孱弱的小白鸡,但架不住他的神识是元婴,加之他不敢用剑,拳脚相向之下,柏玄琴每次都要挨揍。

也不知道为什么罗黎伊打起架来这么凶猛,跟见鬼似的。

更不用说他现在化神了,柏玄琴基本能不打架就不打架,他都还没元婴,太吃亏了。

隔日早上,两人上街散步。如愿出来透气的罗黎伊看什么都新鲜,一会儿凑到肉摊前问肉怎么卖,顺便问这猪都吃什么,一下子到人家卖饰品的摊子前,还一眼看到一条银色小铃铛,铃声清脆,一指节大,上面雕的是风水纹,看到这纹饰他第一个脑海就浮现柏玄琴,他把铃铛拿起来,把柏玄琴拉来,各看这东西跟人一眼,觉得有趣的不行。

「唉老板,你这卖多少?」

老板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这东西放我摊子久了,没人买。你看阿,这铃铛虽然有银漆,可他质普通,雕的东西也不讨喜。小伙子啊,叔也不坑你,要就送你吧。」

罗黎伊稀奇的咦了声:「这么老实啊,这不是你进的商品吧。」

老板嫌弃地挥手,「进货的时候在里头看到的,可能是放错的,我看它普通,想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干脆拿来卖,哪知放这都半年了,落了灰都卖不出去。拿来坑人没意思,传出去还说我没诚信,你合它眼缘,干脆送你了。」

罗黎伊笑了下,「行吧,我收啦。」他又看了下摊子上的东西,看上一个跟银质水滴坠饰项链,朴素的很,他见了挺喜欢,就拎起来给老板结帐。

老板接了,嘴角抽了下,觉得眼前这人真的没眼光,他摊上就这两个卖不出去的东西,全都被罗黎伊挑中,也不想收钱了,直接把这两样东西送人。

见老板真不想跟他收钱,罗黎伊就不强求了。跟老板道完谢,罗黎伊转手把银铃抛给柏玄琴,然后把那条水滴项链戴起来。

柏玄琴皱眉,「这东西来路不明,你也敢戴?」

「唉没事,这东西我看着亲切,挺喜欢的。」罗黎伊笑笑着道:「那铃铛你要不喜欢就丢了吧,知道你不爱吵闹。」

柏玄琴没说什么,只是把铃铛系在自己的腰封上,随着他走路,响起了细碎的铃声,清清脆脆,和这个人淡漠的气质莫名的合,罗黎伊看了一路,觉得有趣的紧,笑了一路。

一直到回去,柏玄琴才淡淡地看了眼罗黎伊:「笑什么?」

罗黎伊转正身体,好好走路:「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铃声跟你真合适。好听,也好看。」

他记得原著的柏玄琴身上是没有铃铛的声音的,这样以后他就不会再把现在这个柏玄琴,当成原著那个统一三界的霸主,眼前这人就是他认识的柏玄琴,淡漠又不爱说话,做一手好菜,学了青文冬跟萧亦雪心怀苍生胸怀的柏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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