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4章

柏玄琴化为原型,一袭黑衣锦绣,腰封上系着风水纹铃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随着他的动作,铃铛清脆的铃声就传进罗黎伊的耳里,他见青年撇开头闭着眼,不肯看他,心情也还是很好,他指尖轻点桌面,道:「吃吧,你还在养伤,不能不吃。」

罗黎伊不敢看他,只道:「我已经化神,不需要进食。」

「黎伊。」柏玄琴叹声唤他,却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到身前。 「看你糟蹋自己的身体,我很不高兴。」

罗黎伊被这么一扯先是一愣,接着反射性地朝他的鼻梁挥拳,但柏玄琴继承魔神传承,如今修为深不可测,他接住了罗黎伊的拳头,抓着衣襟的手一松,探进衣领摩娑血印。

多年无人碰触的脖子变得无比敏感,罗黎伊不自觉的一个寒颤,就被柏玄琴拉进怀里,坐到他腿上。

「惹你生气,我的错。吃些吧,我熬了许久,总归对你是好的。

柏玄琴看着被他禁锢在自己还中的倨傲青年,神色平淡,血红的双眼也平静如水,虽然道着歉,从他唇齿浸润后仿佛命令似的冷硬,扣着他的腰的手如铁爪一般强硬。

罗黎伊苍白的脸色趁的眼角的红艳更加明艳,似乎是真的气狠了,轻软的桃花眼仿佛利刃一样凶狠锐利,但是血印传递来的情绪却表示这个人正在恐惧。虽然心中害怕,却仍强撑凶悍,倒也符合罗黎伊这顽强的性子。

六年太久,当初的少年都长成了青年,罗黎伊如今已经是名丰神俊朗的皎皎君子,却仍旧似少年那般凶悍,被他这么一凶,这漫长相隔恍若幻梦。

柏玄琴还沉浸在久别一见的恍惚中,但罗黎伊身体彻底僵住,和他面对面,又因为坐在他腿上距离过近,两人的吐息纠缠不清,他分明都已经运转灵力,却滞涩不通,血印微微发热,明显是被压制住了。

罗黎伊气得发抖,没想到柏玄琴回来报仇也就算,要杀要剐他都能接受,他甚至都做好让他杀着出气的准备,偏要这样玩弄他,装做什么事都没有的相处,难道就是为了恶心他吗? !

柏玄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是贪恋着怀中温暖,揽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青年身躯单薄,体温偏凉,知他身体底子不好,轻轻叹息:「我错了。吃些吧,等你养好,再让你打,可好?」

「你……你……!」罗黎伊很生气,但是看柏玄琴向他示软,知道他这些话都是真心,又气不下去,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这六年来的无数日夜,他设想过无数次的重逢,最惨烈的是柏玄琴将他凌迟千变,使他受尽苦楚才让他死去,以报他背叛之仇,但毕竟还没修魔前的柏玄琴是个正直呆板的君子,最好的情况也可能是成了魔尊,与他两不相见。

不管哪种,他都没有想过对方竟然这么无耻,竟然化为孩子的模样来找他,骗他温软对待,然后又恢复成人的身驱,对他几近暧昧的靠近,就像是… …就像是……

接下来的话罗黎伊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太过傲慢也太过自恋。罗黎伊清楚自己对柏玄琴做的事有多过分,直接点说这是欺瞒,是背叛,是谋杀,他是个占着柏玄琴对他好的情分上,要杀他的卑劣之人。

所以他怎么能……怎么能还奢望什么?更别说如今原主回来,他是个冒牌货的事柏玄琴很快也会知道,届时他该如何自处?

哪里都没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

但柏玄琴现在不愿意放开他,他如今修为越过渡劫,已经是陆地神仙境,而他只是化神,于是僵持许久,他慢慢放松了握紧的拳头,撇开头。

「放开我。」

柏玄琴虽然修了魔,却还是很正直,手放在他腰上就没有在挪去他处,听见罗黎伊向他要求,他回道:「不行。」

罗黎伊噎了下,手搭在他肩上将他推开些,低头瞪他,「不是让我喝粥吗?」

柏玄琴松了松环在他腰上的手,没有理会他的抗议,「在让我抱会儿。你吃你的,不够还有。」

六年过去,总归与之前那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不同了,但当初就是他亲手将他推下虚噬界的,任何人都有资格说上几句,唯独他不行。罗黎伊对如今的柏玄琴是彻底没辄了,只能转个身背对他,端起粥慢慢吃着。

柏玄琴额头靠着他的背,男人的体温偏高,带着他的体温也温暖起来,罗黎伊吃着吃着又有些困,他吃了半碗,觉得没有胃口,意识倒是昏沉起来。

过去也曾有几次神识过度劳累而受伤,知道这是因为在自我修复的昏睡状况,倒不怎么慌张,但毕竟柏玄琴在这里,他也不敢睡。

虽说前面也睡了这么久,但知道柏玄琴就在身边,也放松不下来。

总归亏欠于他,心有不安,自然无法入睡。

柏玄琴抬头,看到粥还剩半碗多,但也从血印中感觉到怀中的人意识昏沉,接过粥放回桌上。他将人抱起来的时候,罗黎伊已经快要睡着,纤软的眼帘半合,刚刚冰冷凶悍的眼神也因此变的温和迷糊,他走到床边将近乎睡着的青年放回床上。

「吃的还是太少。睡吧,醒了再吃些。」柏玄琴也上了床,将他揽进怀里,给他拉了被子盖上,在他背后缓缓拍着。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味道,要不是他没有修成无情道,没有这六年的光阴,就连眼前的人已经是魔族,都让他在一瞬间恍惚地以为,自己还在梦霄门的廉水峰,他还是一个普通人,有待他很好的师门,还有与他一起在暖日下弹琴练剑的柏玄琴。

但他是个冒牌货,侵占了原主的一切,享有了他不该有的东西,如今,也是到了该还的时候。

柏玄琴低下头,在他额头吻了下,「别想了。事情已经发生,便不可能回到如初。」

罗黎伊侧身躺着,听到这句话心口剧痛,仿佛最软的那块肉被狠狠挖开。

坚硬的外层本来是刀枪不入的,但他让这些重要的人走进心里,在没人知道的时候将这些视若珍宝,小心守护。但有天,里面的人却拿刀,缓慢而坚定的一次次挖下。这些不过是举足轻重的话,却让他痛得连眼泪都流不出。

青文冬、慕竹雁、江琴枫……乃至梦霄门,原本就不是他应该有的,如今失去也是理所当然,而柏玄琴……

既然要将这人放进心中最深的位置,自然也要忍着这些痛楚。

于是他翻了身,将表情都藏起来,连一丝一毫的示弱都不想让柏玄琴看到,他将这心思藏进最深处,连同痛楚都一起藏到无法被柏玄琴知道的深处。

血印只不过是能接受身体表征的一切讯息,而人除了身体,还有心理。

没有关系的,比起他这六年间设想过无数次的结局已经好上太多了,至少这个人还愿意靠近他,看着他,而不是一见面,就憎恨他、拿剑杀他。

若是还痴心妄想,就真的太贱了。

柏玄琴半撑着身体,垂下眼眸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着的罗黎伊。本就随意穿着的衣服衣襟半散,大片胸膛暴露在空气中,他伸出手捞起这人一缕黑发,在指尖盘绕,不知为何,又不能从血印那里感知到罗黎伊的情绪,但是无所谓,这人现在修了无情道,本来就没什么情感,这也正常。于是他也躺下,将人捞进怀里,低声哄道。

「睡吧,等醒了再说。」

血印催动,也不容罗黎伊再多想,意识很快地陷入黑暗。

等到罗黎伊呼吸平稳,连神魂都彻底沉睡后,柏玄琴探出手,将此人里衣缓缓拨下,露出大片洁白的肩膀跟胸膛,白皙的肤色血色很淡,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般细腻柔软,颈上的血印在这样的肤色上格外鲜艳。

他又往下解开,松开绑带,连正在缓缓起伏的腹部也暴露在空气中,柔韧的腰身呈现惊心动魄的弧度,背对着他的背部也有着极好的曲线,两边肩胛骨微微突出,仿佛蝴蝶将要振翅般美丽又脆弱。

但就是这样完美的身躯上,有着一道又一道骇人的旧伤,有的横跨腰上,有的仿佛撕开胸膛,连背部都有被撕咬过的痕迹,虽然下身还没看,但仅仅只有看上半身,也知道此人曾经受过多少伤。

这些伤有新有旧,没有一道是被武器所伤,但每一道几乎都可以致人于死,要不是罗黎伊已经化神,这些伤势足以让他死上无数次。

柏玄琴的手指缓缓在这些伤疤上拂过,每拂过一道疤痕,就想着这些伤势还没痊愈结疤前是什么样子,有多痛,伤的多深,又得流多少血,受了这些伤的青年又是如何将这些伤势掩藏在白衣之下,在三界行走,平灾救难,驭剑弹琴,在被众生仰望的时候,拖着疲惫的神识跟重伤的身躯,却仍在众人眼前装出平淡无波的清冷模样。

「罗黎伊。」柏玄琴覆身在正在沉睡的罗黎伊身上,垂眼看着他。 「你糟蹋自己的身体,我很不高兴。」

魔瞳红光闪烁,他勾起嘴角冷笑,缓缓在心里想,等你痊愈,在与你算帐。

殿中,邦缘光询问自己身边几个医修,将罗黎伊的症状简单阐述,但都没有妖有办法治疗,毕竟没看到人,连问题在哪里都没办法诊断,要凭着妖尊的口头阐述就把人治好,难度太高,没有妖敢说自己可以。

但罗黎伊毕竟于妖界有大恩,自己又十分欣赏他,但人回了一趟门派就去了半条命,现在都还在那只上古大魔嘴边救不出来。没有办法,邦缘光只能派自己的亲信去往梦霄门,希望能请蓉英君来为罗黎伊治疗,避免仙君被人拉着双修的困境。

在梦霄门这里,因为两个罗黎伊之事闹得青文冬心情暴躁,慕竹雁郁闷寡言,江琴枫心神迟钝,整个廉水峰无比沉重,而原主罗黎伊被验明正身,自然也被留了下来,但在廉水峰暂时没有他的住处,只能先让他住在廉火峰。

但妖尊亲信来访,终归是一件大事,尤其又说有事想与诸位峰主及掌门详谈,就更是非同小可。但在没有任何通知下就派亲信来,总归是太可疑,所以是由廉金峰峰主归时君和廉渊峰峰主清华君迎客,亲信知他们对他们到来存有戒备,便说明事关白乐仙君。

提到罗黎伊,两位峰主神情顿时不一样,归时君很是为难,清华君却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去通报江政慈,由他做决定。

江政慈听了,也有些头痛,但白乐仙君于三界之中名声清廉良善,对他们梦霄门也是贡献良多,又是妖尊要谈,可顾及廉水峰的心情,又不好拿捏。

「这可真是让我里外都不是人啊。」江政慈苦笑。

最后,江政慈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将亲信请进来,并将峰主都召集来。

妖尊亲信先是献上薄礼,表达唐突来访的歉意,然后再谈正事。原来妖尊需要坐镇妖界,无法轻易离开,但此事由他人之口不好传达,便藉由法器千里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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