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循着电波从港.黑大楼开始，穿过横滨繁华的商业街，短暂停留在公寓的黑松前，游荡在擂钵街上方，滋滋的电流声将森鸥外的声音虚化，只留下一个大致的轮廓。

难以言喻的心情萦绕在艾芙心头，她试探性地问，“森先生，阿治他性格很坏吗？”

艾芙和太宰治除了交换名字，互道昵称，实际上也没太大进展，可就连昵称也是她单方面的，太宰治从没叫过她阿芙。

森鸥外站在窗户前眺望不远的风景，爱丽丝难得答应被他摸头，好心情止不住说道，“太宰生于黑暗，不出意外，未来也必定会坠于黑暗，他不需要朋友——”

森鸥外停顿的两三秒种，艾芙也静静听着，“所以，现在的箭头即便是单向的，你也已经进入了太宰的容许线内，然后一点点的，去蚕食掉太宰的心理防线吧。”

艾芙：“... ...”

森鸥外告诉艾芙，她已经得到了太宰的隐秘的关注与退让，也告诉艾芙，初见时太宰治眼底的黑暗并不是错觉，日常相处里太宰欢脱的滤镜印象倒退回去，他似乎从没试图脱离过黑暗，长于地底，艾芙摩挲着她的生命宝石，鲜活的生命力在指尖跃动。

艾芙手指落在黑色琴键上，白与黑是极致的反差。

她忍不住猜想太宰治见到了光之后的模样，织田作毅然决然的奔赴向自由，艾芙也努力的为了被爱穿梭在时空隧道，一心追求死亡魅力的人，会重新爱上这个世界吗？

艾芙守在港.黑门口站着，等太宰治上班。

她穿的是尾崎红叶送的黑色洋装，脸颊被日光沐浴了一层浅红，正常上班时间时间是早9点，艾芙等得从站到坐，随日头上移，她躲在老树下得阴凉处，才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太宰治。

“艾芙是在等我吗？”太宰浑身**的，绷带被拆开，露出了完整的鸢色的眼。

艾芙拿出手帕，“先擦干吧。”

太宰视线落到艾芙身上，那双眼睛发出纯然的光，一个黑手党，就连担心都能做到毫无杂质。太宰想要拒绝的手顿了顿，还是接过了手帕。

跟着艾芙走进港.黑，太宰治手胡乱擦拭着头发，留下一地水洼，他问，“艾芙你特意等在门口，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

艾芙随即笑道，“我想跟你玩个游戏。”

------

坐在艾芙的办公室里，艾芙宣布了游戏规则，“是促进我们两个相互了解的游戏，用扑克牌比大小，点数大的人可以问点数小的人一个问题，必须诚实回答，否则就要围着港.黑大楼跑三圈。”

太宰把扑克牌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堆成高塔，疑惑道，“就算不诚实回答，看不出来怎么办？”

艾芙想了会，“那撒谎的毫无痕迹，也是一种本事。”

指尖维系高塔的平衡，太宰先抽了一张纸牌，倒扣在桌面上，“可以哦！反正我现在也很无聊，就陪艾芙玩一会吧。”

艾芙抽牌亮出来，“是黑桃7。”

太宰也亮出牌，红心A。

“什么啊，这个运气！我是得罪了扑克之神了吗？”

艾芙拄着脸，蓝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琉璃般的光，“阿治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6月19日。”

“... ...是野玫瑰啊。”

“什么？”

艾芙跟着华纳学过一段时间的星座占卜，对上太宰好奇的目光，解释道，“6月19日的生日花是野玫瑰，花语是爱情。”

“不对。”太宰说，“你刚才停顿了一下，表情很意外，那是什么？”

“同一天出生的人多少会有些性格上的共性，但阿治你似乎和哪些点不太相符。”

太宰升起了兴趣，“比如？”

艾芙越说声音越小，“处事有分寸，不会随便得罪别人，恋爱讲究踏实之类的... ...”

太宰慢慢星星眼，嘴里还发出‘哦~’的声音，“全中了呢！”

艾芙不确定道，“... ...是吗？”

“一分不差！！”

也许这就是游戏的乐趣吧，把外皮拨开，深入了解一个人就是要打破固有的印象，太宰治就是一个做事有分寸感，为人处世拿捏得当的一个人也说不定，大概。

第二轮开始，艾芙抽到了梅花5，太宰则是黑桃8，抽到点数大牌的太宰嘴弯成夸张的弧度，“是我的胜利，那，说要当间谍，艾芙和几个男生暧昧过呢？”

“不觉得有些过分吗？”艾芙抱怨，我的问的可是生日哦。

太宰治全当没听见，“撒撒，快回答问题，倒计时10秒开始，10，9，1，好！请回答！！”

“... ...”

艾芙叹了口气，不想看这种幼稚行径。

“1个。”

太宰单手摩挲下巴，和预想的也差不多，他八卦脸，“莫非是那个A吗？”

“不是啦。”艾芙说，“是另一个人。”

她顿了顿，又开口道，“不过我貌似跟不止一个男生求婚过了。”

欸？

太宰治天生聪明，很少有什么事能把他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不是才14岁吗？而且，求婚是男性对女性做的吧！”

“因为关系很好，他又一脸不会拒绝我的表情，所以——”

“成功了吗？”

艾芙摇头。

“你还真是超出我预料的大胆呢！”太宰治最后这么说道。

“可目前为止，一段恋爱都没有谈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 ...”

太宰治不想当艾芙的情感老师，得到答案之后就开始了下一次的点数比拼。

这次是艾芙的胜利，她问太宰治，“为什么你不叫我的名字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艾芙等了很长时间，太宰也像是陷入了冗长的梦境里，表情褪去了一贯的开朗与轻浮，显得沉稳极了，这时的他再次与赌场的黑手党精英形象重合，仿佛艾芙见到的太宰治才是一场幻梦。

“名字是最短的咒，以前的人总是这么说。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有了效力，像是一种束缚。有人叫我‘太宰’，我就必须要停下来予他回应，小名是化作亲密的咒语，只要一经开口，就会把两个人绑定——”

正经的话就说到这，艾芙等着太宰治的后续，他又一个变脸。

“像我这样对感情一心一意的人才不会那么轻浮！！”

“这是认真的吗？”艾芙看着太宰，“说好了，说谎的人可是要去跑圈的。”

屋子里很安静，太宰治和艾芙原本为了玩游戏的站位现在看来就像是一场对峙，无声的，没有缘由的，两个人却都很坚定。

良久太宰松开了指腹，扑克牌稀落地掉下来，手指交叉，短至一瞬的时间里，灰色鬼牌挥舞镰刀，太宰治的脸映在扑克牌后方。

“开玩笑的，但是原因我也不清楚。”

“不过跑圈也很麻烦，这样吧，你再问我一个问题，我一定认真的回答你。”

未被绷带遮起的眼睛很漂亮，被这么注视着，艾芙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打从一开始也没想着去拒绝。

日晷变换时分，阴影驱赶走了辉光，光线遮挡一丝也无的房间里，艾芙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不过比起问题，那更像是一句笃定，“你一定深爱着这个世界吧！”

“不应该是厌恶吗？世界的一切都简单又无趣，在铺平脉络展开的剪影里，枯燥似化学公式，所以我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探寻着死亡，想看到那时的风景是否也如此一般。”

“我看过一本书，时间已经很久远了。”艾芙轻轻道，“书上这么写着，‘如果我就这样死去了，世界又会说些什么呢？想要让人注意到自己的消失而故意选择死亡的人生，在这前方，又有什么呢？【1】’总觉得和阿治很像。”

太宰治喃喃道，“没有人能在活着的时候探寻到深处的真我，我这么相信着。”

蝉鸣喧嚣又吵闹，曙光挤走晦暗，铺满干燥的清香，艾芙倾身捡起灰色的鬼牌，捏住一角，让牌贴在太宰治的额心。

“四季有漫长的轮回，我们有很长的路要走，等你踏入深渊时，我会像这样没眼色的去拉住你的。”

艾芙的笑容璀璨又漂亮，像六月里盛放的太阳花，向阳生长，又为黑暗遮住刺眼的光。

太宰神情愣愣的，没有反驳，所以艾芙想，他们其实都想活下去，只是追求的不同，或许，太宰只是站在悬崖边上等谁来拉他一把，爱着这个世界和想要活下去的心比谁都要强烈。

或许，艾芙和太宰治也不是背道而驰。

【1】是一句摘抄，我也忘了从哪看过来的啦 ，但还是标注一下。

我回来啦！

抱起我的小可爱们转三圈后来个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Chapter 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