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水杉只是单纯好奇,瘫痪之后的人腿和狗腿,究竟有什么区别。
她曾经养过一只爱尔兰猎狼犬,那是她才十三四岁的时候。
那时候谢水杉的心理已经出现了些许问题,那一年谢水杉的母亲和父亲因为商业竞争对手的自杀式报复,被炸弹炸死,谢氏股权剧烈动荡,而谢水杉出现了解离型人格障碍。
她开始自言自语,她的父母在死亡之后,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谢水杉的身体之中。
不过这种状况维持的时间不长。
当时谢水杉的母亲死之前,也发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太过沉默寡欲,冷漠机械,毫无生活的乐趣。
于是她瞒着谢水杉的爸爸和爷爷,给谢水杉预定了一只赛级爱尔兰犬幼崽作为生日礼物。
这只烈性犬,原本是绝对不可能送到谢氏继承人的手上的。
谢氏继承人不需要宠物,情感寄托,和任何弱点。
但是因为父母的意外身亡,爷爷忙着镇压家族企业的动荡,也是心稍微一软,就没有管。
于是这只小狗崽儿,就送到了谢水杉的手上。
爱尔兰猎狼犬体型庞大,成犬的体型立起来,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性格温顺,忠诚护主。
就是长得一点也不威风凛凛,甚至有点蠢,还有一身抽抽巴巴脏兮兮的卷毛。
但是再怎么丑,也不妨碍那是谢水杉第一次接触柔软的小生命。
更何况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亲自把小狗儿养大,经常带在身边,偶尔甚至和狗睡在一起。
从来不去教这狗任何的取悦人的技能,什么坐下握手,转圈叼球一概不会。
每天专业的营养师给她和狗一起配比健康的饮食,那是谢水杉难得一段轻快的年华。
爷爷那么古板严酷,也没有夺走谢水杉的狗。因为有了狗之后谢水杉就不再自言自语。
谢水杉妈妈留给她的遗物,把她女儿从人格分裂的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但是某一次,谢水杉带着狗去家附近的山上去遛弯儿,遭遇埋伏在山坡下面的人袭击。
这种事情,在谢水杉的成长过程之中,发生的次数数不胜数,谢水杉小小年纪,已经学会衡量和那些人相互之间的武力差异,而后冷静地同对方分析利弊,做出利益交易。
这本来是一场靠她自己就能消弭无形的“战争”,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而谢水杉那时候虽然还小,却手里有的是权和利。
但是偏偏这天她带了狗。
那傻狗以为她被人钳制住是被攻击了,平时那么温顺,连生肉都不吃,非得煮熟还得放上人吃的调料才肯吃的矫情货,张嘴就开了口了。
狗的开口就是见血。
她养的可是猎狼犬,这是世界上稀少的几种烈性犬之一。
当时的场面可以用血肉横飞来形容。
抓着她的两个人一个脖子被咬穿了,一个胳膊活活被撕掉了。
但是对方豁出去命来的,又蹲点了几个月,有备而来手里有枪。
两枪下去,那傻狗还咬着一个人的大腿不放呢。
后来兵荒马乱,谢水杉都记不清了。
那些人后来都是爷爷处置的,爷爷的手段谢水杉知道。
看着绵软,温和,甚至很少见血,实则那是湿掉的毛巾捂脸的路数,只让人生不如死,死又死不成。
谢水杉的狗最后也勉强救回来了,但是它的脊椎被打碎了,再也起不来了。
而且内脏多处受伤,颅骨都被打了个对穿。
状态很糟糕。
谢水杉记得当时专业的宠物医师,建议谢水杉给它做安乐死,因为它伤得太重了,活下去只是生生地遭罪。
而且恢复得很不好,内脏后来都在反复的感染中烂了。
谢水杉当时就摸过它不能再动的后腿,冰冰凉凉的,是没有什么温度的。
谢水杉已经好多年没有再想过那个傻狗。
她拉了朱鹮的被子之后,发现果然和自己判断的一样,朱鹮的被子轻薄绵软,和她的完全就是两样东西。
但是抢了被子,谢水杉看到了朱鹮寝衣掀起一些的腿,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一下。
这么清软的被子盖着,重重帘幔里面炭烧得闷人,床上还灌了好几个汤婆子。
朱鹮的小腿也还是冰冰凉凉的。
谢水杉想到那个傻狗的腿也是这么冷,她当时问大夫,大夫说是末梢血液循环不到。
这种状况,发展到了最后,彻底坏死就只能切掉。
谢水杉摩挲着朱鹮的小腿,心说这么细腻笔直,形状优美的肢体,切掉也太损失美感了啊。
正在谢水杉循着小腿,指尖没入朱鹮裤脚里头,往里面探入,看看上半段大腿部位的情况是不是也这么糟糕的时候,朱鹮气若游丝的开口说话了。
“……你在做什么?”
谢水杉有些惊讶地朝着他看去,就对上他艰难睁开一道缝的眼睛。
谢水杉半点没有被人抓住的心虚,连手都没有拿开,而是径直向上,在朱鹮膝盖以上,感受到了稀薄的温度。
状况倒是没有她的那只傻狗糟糕。
和朱鹮对视了片刻,谢水杉反问:“你的腿瘫痪了,不应该没有知觉吗?怎么知道我摸你?”
此刻的房梁之上,被殷开亲手提上来的江逸,一听就要激动地跳下去。
这女人着实可恶!
她竟然如此戳陛下的伤处,亵渎龙体!
但是殷开的大手冷硬又强势地像掐个小鸡崽一样,轻易把江逸的嘴捂住,人也掐住。
他得到的命令,是对方刺杀才动手。
怕其他人判断失误,殷开自己来待命,陛下的计划,不由得江逸破坏。
于是众多影卫依旧在各处蓄势待发。
只有江逸因为谢水杉的话,又气又急。
陛下想当年何等的英姿勃发,朔京的权贵公子们从品貌到才华俱是拍马难及,做了皇帝,那也是凤表龙姿,威仪炳炳令人仰止崇敬的君王!
若不是……若不是世族陷害毒杀,陛下如何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竟还要被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蓄意羞辱!
唔唔唔!
江逸简直要替陛下哭一哭。
没看陛下都伤心成什么样子了!
但实际上听了谢水杉疑问的朱鹮,并没有伤心,只是有些无奈。
没力气。
他道:“朕只是腿没有知觉。”
“朕又不是瞎了。”
他睡得好好的被扯了被子,又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压醒了,一醒就看到他设计引诱的人在兴味盎然的……摸他的腿。
朱鹮脑子大抵因为今晚上折腾得太狠,混沌一片。
一时间分析不出来这女子的葫芦里面卖得什么药。
总不见得是夜半熬着不睡,来专程亵渎他这个残废的吧。
朱鹮又冷淡地审视着已经坐到他床边,却迟迟没有下手刺杀他的女子。
终究是意识到今夜失算。
声音提高些许道:“别摸了。”
谢水杉坐在床边,手收回来,但是人没走,又微微歪着头,问道:“为什么你的被子这么轻软,我的被子这么硬沉?”
谢水杉的被子现在就盖在朱鹮身上,确实又硬又沉。
朱鹮又是过了好一阵子,才深吸一口气道:“因为朕的被子是蚕丝填充,桑州进贡,你的是芦花与木棉混合填充,旧了陈了,就会重。”蚕丝被子专供皇帝妃嫔,江逸给这女子用的是宫人的规格。
“咳咳咳……咳咳……”真的好重,朱鹮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罢了……被子给你了。”
朱鹮眯缝着眼睛,看着谢水杉说:“你退下吧。”
谢水杉还是不走,她折腾来折腾去的,早已经毫无睡意。
她好好地死了,偏偏被系统弄到这么个鬼地方来。
现在是哪哪都不顺心,她先前喝了水,现在有些想方便,但是屋子里的恭桶看上去好像陈年的老咸菜坛子。
谢水杉宁可憋死,都不想上去坐一坐。
她想念自己的意大利定制马桶,座椅坐身恒温,着坐预湿润和发泡,并且还有十七种冲水模式,以及八档热风烘干,离坐自动冲水等等便捷又洁净的功能。
她憋得难受,就起身,朝着朱鹮又凑近一些。
坐到他腰侧的旁边,还因为他的手臂碍事儿,提着搁在他自己身上。
然后低着头,注视着朱鹮,真诚发问:“你平时方便,都用什么?”
朱鹮:“……”
他眼神迷茫且涣散。
谢水杉手撑在他枕头边上,怕他太虚弱了听不清,又见他显然没听懂,详细按照这个古代的说法解释了一下:“就是……嗯,出恭,你都用什么出恭?”
谢水杉想让朱鹮给她也弄一套来,她实在是不想用那个“咸菜坛子”一样的脏东西。
皇帝用的肯定是最好的吧?
她不信任江逸了,江逸看她不顺眼,竟给她一些垃圾东西。
谢水杉说:“给我也……”
朱鹮终于听明白了,陡然面红耳赤,像是被人兜头扇了一巴掌。
突然不顾自己胸腔震荡会激起咳嗽,提高声音急厉呵斥,“退下!”
“退!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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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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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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