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下肢瘫痪的人来说,出恭这件事几乎是禁忌和死穴。
谢水杉问完了,根据朱鹮的剧烈反应,意识到这话问得好似蓄意羞辱……
但是谢水杉也没有任何找补的意思,想着朱鹮咳完了雷霆一怒,还不杀了她?
很快扑啦啦一大群黑衣武人,从房梁上的黑暗之中持刀飞身而下,刀锋再一次抵在谢水杉的脖颈之上。
紫色衣袍的江逸一落地,因为太心急,脚崴了一下,顾不得缓一缓,大鹏展翅一样朝着朱鹮飞过去。
一大群宫人也在这时候适时地“苏醒”,开始轻车熟路地朝着朱鹮围拢。
谢水杉被黑衣武人架着到一边站着去了。
雪亮的刀锋架在脖子上,谢水杉站在那里,姿态如松似鹤,堪称闲适。
并且很精准地定位到了这些人的领头人,同殷开对视上。
殷开:“……”
他生得鸠形鹄面,面容之上横贯的长疤有两道,是彻彻底底横断眉骨,交叉蜿蜒。
加之常年行走“暗处”,他气度阴沉狼戾,鲜少有人同他对视上之后,不会畏缩恐惧。
没人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看。
这女子……
谢水杉不光看,还不怕死地勾唇轻笑了一声。
她想到系统说,朱鹮身边的影卫头领和女主角凌碧霄师出同门。
也曾经有那么一段朦胧暧昧的情。
这也是后期大决战的时候,最戏剧性的一幕,女主角凌碧霄寻找失踪的师兄多年,却最终在亲手杀了师兄之后,才发现了师兄身上的物件儿,因此颇受打击。
而这也是引发男主角和女主角情感危机的一大原因。
系统说殷开对朱鹮极其忠诚,自毁容貌,舍弃身份背叛师门也要跟着他。
谢水杉看着殷开笑,是真的觉得有点可乐。
任谁看到一个人脸上打了个大x,都忍不住多看看。
这毁容的技术未免也太生硬了一些吧?
这还不如戴个面具呢,女主角凌碧霄这都认不出来是自己师兄,恐怕近视也得有个七八百度。
谢水杉甚至还有心情扭着头,来回看了看这些武人的模样。
看看有没有人脸上有√。
殷开被盯着看了一会儿,又贴着脸嘲笑,挺着背,像个顶天立地的棒槌一样站在那里,攥着刀的手微微收紧。
他还没碰到过敢嘲笑他容貌的……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
但是一想到这女子刚才才羞辱完陛下,殷开攥着刀柄的手就又悄悄地松开了。
等陛下的裁决吧。
没找到√,谢水杉又转头,看着殿内忙乱的众人,时不时地还夹杂着江逸大惊小怪的尖细惊呼声。
没一会儿,女医又被折腾来了。
朱鹮再次变成了刺猬。
江逸在旁边围着帮不上忙,反倒碍事,被女医嫌弃地斥了两句,他只好后退。
一转头看到了谢水杉,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而来,拂尘一甩,指着谢水杉道:“你亵渎陛下龙体,对陛下口出羞辱恶言,你简直十恶不赦!”
江逸道:“你这次死定了!”
“来呀,去将内宫狱的铜柱先热上!”
江逸一张沟壑遍生的老脸,阴狠起来确实很有威慑人的加持性。
他要笑不笑地望着谢水杉,用阴阳怪气的调子说:“你可知这内宫狱的铜柱是做什么的?”
“那铜柱中空,将人面对面地捆上去,地下再命人点着火,铜柱就会一点一点地热起来。”
“直至最后烧得通红,那绑在上面的人呐——”江逸陡然提高了声音,“就熟啦!”
谢水杉听明白了,炮烙之刑。
剧情里朱鹮比较喜欢用的刑罚之一。
谢水杉看着江逸故意吓唬她的嘴脸,神色依旧是无甚波动。
真给她上炮烙之刑,谢水杉也不怕。
疼痛的脱敏,也在她做继承人训练的项目之一,还是比较重要的项目。
毕竟谢氏的人被抓了,随便谁打几下,折磨折磨,就签一堆乱七八糟的合同出去,那谢氏也就不用干了。
谢水杉不光做过疼痛的训练,还做过各种药物的训练,唯一没有真刀真枪上过的就是毒/品。
谢水杉并不害怕疼痛折磨。
她只怕江逸是一个银样镴枪头,做不了朱鹮的主。
而江逸放了一堆的狠话,他确实做不了朱鹮的主。
等到朱鹮又恢复了之后,对谢水杉的处置,就是让她回去睡,并且给她蚕丝被。
谢水杉回到了偏殿里面,对江逸,对朱鹮都颇为失望。
她索性让人把江逸给叫来,扯着他到洗漱的隔间,指着那个“咸菜坛子”说:“把它换了。”
“我要白色的,一尘不染的。再让人给我好好地裁了软布来,命人烧水备香汤。”
谢水杉不管江逸的面色是见了鬼,还是凭褶皱就能夹死人。
她清晰简洁地叙述自己的诉求,最后说了一句:“你要是不给我办,我就去陛下的床上……”
谢水杉勾了勾唇,没说去陛下的床上做什么。
江逸微微发着抖,是活活气的。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陛下留你一条命,不过是因为还没将你的来历查清。”
“你还在这里要求上锦衣玉食啦?”
“你以为我还会放你去正殿?来人呀,把这偏殿给我堵喽!”
江逸冷哼一声,一甩拂尘就要走。
谢水杉也不急,只缓缓地说:“我这命,可是陛下要留的。”
“我这人脆弱得很,过得不顺心,我就不活了。”
“江监,陛下今夜以为我要刺杀他,可我没有。他还未查清我怎么回事儿,或许留着我还有大用呢,我要是在你的照顾下死了……”
“你可怎么交代?”
江逸猛地转头,死死盯着谢水杉。
“你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咱家在宫内待了一辈子,什么样的腌臜货色没见过?威胁咱家?”
“把她给我捆起来,手脚都捆上,嘴塞上,绑在柱子上!”
有几个黄衣内侍冲过来,扭了谢水杉的胳膊,开始给她手上缠绳子。
谢水杉也不挣扎。
只是看着江逸说:“那你可得把我直接捆到死,否则一旦放开我……”
谢水杉笑吟吟地看着江逸,后面的话没有说。
她的手已经被人扭到身后绑好了。
但是江逸的表情扭曲了数次,在那群内侍要依着他的命令,绑谢水杉的脚的时候,江逸还是喊了停。
他不敢赌。
因为这女子确实是陛下昏睡之前,点名要留的人。
况且……况且这女子几次三番不知死活,连陛下都信口侮辱,她是个真的不畏死的。
一个人若是一心求死……
那可不是人多就能看住的。
先前把她抬到长乐宫去侍寝的事儿,便是因为江逸的疏忽,若是在一个看不住让她死了……陛下定会恼他。
所以短暂的对峙之后,江逸只能嘬着牙根,暂且妥协。
谢水杉得到了一个新的恭桶。
但是她一看颜色,不满意,对江逸言简意赅道:“换。”
江逸只觉得后脑一阵阵抽搐,隐隐有中风之感。
后来又换了两次,换成个刚做好的新木桶,还没刷漆,好歹算是符合了谢水杉对“白”的这个要求。
而后如厕的软布又不满意。
这时候五更天都过去了。
江逸折腾了一宿了,压着满腔的熊熊烈火,身心俱疲。
最后谢水杉拎着江逸衣袍的内衬,对江逸说:“我要这个料子裁的。”
因为实在是太荒谬了,江逸的火气都给折腾没了,只剩下麻木地发笑。
他的衣袍乃是从三品官服!
皇帝敢用这种料子擦屁股,传出去会被言官给参死。
此时的外面天色已经亮了,谢水杉终于选定了一种。
那是给后妃裁制寝衣的软绸,一尺千金。
谢水杉勉强出恭,洗了香汤,出浴后面容光洁,精神奕奕,一夜过去,好像把江逸那点精气神都吸到自己身上来了。
江逸站在偏殿,面色乌青,抱着拂尘,好像个被狂风暴雨摧残了一宿的可怜老人。
谢水杉确实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决定暂时不再虐待江逸这个老人。
对他打发小狗儿一样地挥挥手,道:“去吧。我要睡了。”
而后回到又重新铺了三遍,云朵一样柔软的床上,拥着蚕丝被睡了。
入梦之前还在想,朱鹮这个假把式,江逸这个真废物!
折腾成这样都不敢弄死她。
又活了一天。
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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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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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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