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

用完圣餐,几个光明骑士闲谈了几句,也有不合群的直接离开。

“你们请继续聊,我先走一步。”

“啊?哦,好的。”

“没问题。”

“啊哈。”

几个光明骑士友好地回应后,仍然不约而同地安静了,看向他大步离开的背影,神色各异。

“嘿,我说,这个人还真是努力啊。”一位光明骑士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他们刚才还在谈论萨特莱特的圣餐果然无法和神界的相提并论。

虽然同样都是礼制中的桑普果酒,和干巴巴的发酵素饼。

虽然他们之中不乏萨特莱特的贵族,但也纷纷赞叹不已。这是他们第一次用圣餐,介绍的三等神官冷淡地解释,神界的桑普果酒醇厚浓郁,又有一点辛辣,是因为每一杯里都加有一滴英灵藤汁和一滴刺棘草汁。如果喝完之后感到喉咙刺痛,不必担心,那是在净化。素饼和桑普果酒都是用圣水制作,素饼里还有娅洱花的果实。

比起这个人,被圣餐吸引过去的他们,太丢人了。

“看他这架势,”一位光明骑士面带笑意,不着痕迹地道:“不用太久,就能赶上贝彻丝大人了吧?我们可得抓紧机会和他打好关系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调笑意味,引起另一位的冷嘲:“哼,一个侍卫而已,故作姿态,装模作样。你这是在侮辱贝彻丝大人!”

几个人都觉得有些腻味,光明骑士的选拔很严苛,他们几个好不容易被选到神界,是很好的事。

但其中一个,平时总是爱理不理就算了,还总是这样把别人甩一边,这算什么?瞧不起他们?

他们随口埋怨几句,转移了话题。

他们口中特立独行的人物,现在已经到了训练场。

他是光明骑士,但仍是骑士。能接触的光明术很少,只有一些攻守类的简单法术,萨特莱特的侍卫们可以统一修习的。化物一类的高阶法术,离他很远。

他找到对手的破绽,飞快地一个扫腿过去,快要得手时,对方眉毛一跳,用光明术攻击了他的脚踝。

没有想到,这并没有阻止他的攻击。他没有半点退缩,对方不得不再次使用光明术。

然而在这之前,他的手刀已经落在对手的命门。

对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他脸上还没有全部收敛的野蛮和凶横。

施术动作被迫中止,对方撇过头,推开他,嘴里骂了句不入流的话,有些咬牙切齿:“林修,你不错的。”

林修脸上的战意已经收回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弱:“是你手下留情了。”

拉伦冷哼一声,走到休息区喝水。林修跟过去,靠着拉伦身旁的椅子休息,顺便从横杆上扯了自己的毛巾搭在脖子上。

拉伦喝着水,感觉到林修的示好,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样子,显得自己很小气。

“咳,我没别的意思。”

林修正擦汗,手隔着毛巾在头上一顿乱搓。听见他说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横杆上他的毛巾也拉下来,扔在他脸上。

“我知道。”

拉伦是一个小国的王子,没有太多架子,除了娇生惯养和没心眼,没什么缺点。

他们今天没穿护甲,如果他的光明术攻击自己有旧伤的膝盖上,那他肯定能赢。

拉伦没把毛巾拉下来,盖着自己的脸长吁一声。

虽然他起点比林修高,也自认聪明刻苦,可林修一个驭兽师家庭里的侍卫,驭兽不用说,格斗也比他厉害。

如果他和自己一样的出身,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拉伦抓心挠肺地,羡慕嫉妒他的天赋,又敬佩自豪自己朋友的品格。

“林修,我教你光明术吧!”

林修往嘴里灌水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是认真的!你这样的天赋,又这么努力,要是光明术也学得好,想要到贝彻丝大人那里去,指日可待!”

“不用了。”

“诶,为什么?你知不知道......”

林修觉得,或许还应该在他的缺点里加一个,烦人。

神界只过去了几天,他在萨特莱特却已经度过了不知道多少莱特年。

她离开之后。

他的命运从普罗米来到萨特莱特开始改变。

那天晚上,玫拜离开阁楼的时候,他拉住了她,警告她,背叛安德鲁,就是见利忘义,恩将仇报。

玫拜怎么回答的?

她轻笑一声。

你没有动摇?

他最没资格警告她。

普罗米让他说出安德鲁来克林堡后的行踪,让他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带到安德鲁面前。

他想,他怎么拒绝得了?这是正正经经的神使啊。和安德鲁不一样,她甚至假冒过神使。普罗米的一举一动就是代表了神的意志。他怎么能违抗神的意志?

哪怕那是帕切克。哪怕那是最微不足道的侍卫,也都将其视为偶像的帕切克将军。

帕切克,一定是做了,违抗神意愿的事情,才被这样惩罚。理所应当。

神的意志,永远不会有错。

她在地牢里暴露之前,知道自己被所有人背叛了吗?

后来是那场禁忌之战。

他看着她以一人之力反叛神明,看着她作困兽之斗负隅顽抗。

再后来,他行尸走肉般日复一日地训练,甚至快忘记时间的流逝。最后意外地通过选拔。

再然后是现在。

她是在神宫里侍奉神明的神侍,他是默默无闻的光明骑士,身不由己。

不。或许他的命运,是从安德鲁来到萨特莱特那一刻开始改变。

越来越滑稽。

安德鲁回到神界后,感觉很新奇。

那种被当成众矢之的的感觉,很新奇。她更习惯藏起来方便做自己的事,或是被别人主动忽略。一举一动都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很新奇。

活得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见。

安德鲁没问过自己的活动范围,创世神更不会主动提起。

她现在在学神谕和神符,恨不得每天和创世神寸步不离。住的地方和神宫两点一线,几乎在复刻高三的生活。

她在祂面前是熟悉而千篇一律的卑微态度,这很正常。但她的身份特殊,总是比别人多了点说不清的奇怪的感觉。

祂看得最多的是她的头顶,因为她总是跪着,低着头。看她的某一根发丝从黑色变成红色,红色变成黄色,最后变成白色。

祂有兰阿的记忆,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狡猾,也知道她曾经在兰阿面前关于自己的阐述。

那些新奇的言论和见地。

因为那些话,祂以为她不会轻易配合自己,祂错了。

祂以为她不会轻易下跪,祂又错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从她见到兰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算计他,算计祂。

那些回忆无不在展示这一点,明显得昭然若揭。

祂不知道身体里那个,被吞噬后,已经失去自我意识,只剩下本能的灵魂,当时明白一切后是什么感受。

她要玩弄祂,他为她铺路,她要杀了祂,他也对祂拔剑相向。听话得像她手头一柄没有思想的匕首,主人的意志在哪里,它就指向哪里。就算他知道了,想必也是无所谓的。

祂和他是不同的,祂永远不会像他一样,因为一个异世者就轻而易举地昏头转向。祂的灵魂里没有那些“多余的东西”,异世者的把戏不会动摇祂分毫。

简直是不可理喻啊。在他和祂相对时他必然已经明白,他和祂互为彼此半身、更是神格的化身。也该明白她对他不同,花言巧语,矫情饰行,无非是因为——她要利用他,要利用祂。

哪怕她最后挡在他面前,不也是算准了他已经被她迷得心旌神摇,在萨特莱特众人面前,不顾神的尊严,情愿为了她去死吗?

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是她口中的谎言和幻象。他死了,她简直若无其事,事情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除了同祂博弈、算计祂时,把他拿出来当筹码。

是啊,除了被浇筑成她最有力的筹码,还剩下什么呢?

他不明白吗。

“是这样吗?”

安德鲁偏过头,有些忐忑地看着祂。

和兰阿相比,她简直可以说愚钝。人神不可并论,安德鲁自己清楚自己绝不差劲,除此之外她非常、非常勤奋。她刚刚落笔的一串神语语法上绝对挑不出错处,甚至连笔迹也学了创世神的七分韵味。

不过因为是在全知全能的教授者面前,底气不足也在所难免。

她看着祂,的确紧张,似乎又在期待什么。黑眼瞳亮汪汪的,非常专注地注视着祂,像小动物。祂随意点了下头,她就笑弯了眼睛,露出一点点尖牙。

拙劣。

他不明白这些讨好和迎合多么粗制滥造吗?不明白她表面顺从温驯,灵魂多么顽劣无耻吗?

不明白她对你,对这个世界,根本就随时可以弃之不顾吗?

你不明白她教给你感情,教你喜欢,教给你爱,其实她自己根本不懂得那些是什么吗?

明白了,还是义无反顾地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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