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完蛋。

五十岚雾想：她可不擅长处理别人的情感问题，尤其是抚慰他人的难过悲伤。

头疼了几秒后，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去安慰五条悟？

……为什么呢？

五十岚雾偏头看向他，专注的，悄无声息的。

时间在她的脑海之中放缓了步伐，滴滴答答走得很慢。她想了许多，例如她为什么会不自觉在意、甚至是信任五条悟，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最后，她只是顺从心意的伸出手，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五条悟的右肩。

“喂。”

五十岚雾反复斟酌言词，斟酌半晌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失恋了？”

“……”

白发少年沉默片刻，原本撑着脸的手向上移，手指深深插进白发之中，将前额的散发全部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来。然后他侧过头，一身低气压一扫而空，把自己这张五官堪称完美的脸怼到五十岚雾面前，并用那双蓝眼睛认真注视着她，反问道：

“我长得像是会失恋的样子吗？”

“像。”

五十岚雾选择实话实说：“你长得虽然还不错，但看着让人挺没安全感的，感觉不是很靠谱。”

“……”

五条悟轻嗤一声，抬起手伸了一个懒腰，柔顺的白发也随之散落，有些凌乱的搭在额前。同时，他语气随意道：“我就当你是在骂你自己了。”

“不。”五十岚雾很自信，“我虽然很好看，但我也同样靠谱。”

“靠谱到一年多没出现？”

“……”

五十岚雾愣住：“一年多？”

这一次她离开了这么久吗？

“一年多，快两年吧。”五条悟舒展完身体后就站起身，双手十分自然的插在衣兜里，转过身微弯着腰，俯视着还蹲在楼梯上的白发少女。

他细细打量着她，而后挑了挑眉，露出了还算满意的神色：“不错，你还活着。”

也没缺胳膊少腿，看起来活得还不错。

“所以在你心里我已经死了吗？”

“你这么久没出现，谁知道是不是被哪个热心咒术师给祓除了。”

“我又不是诅咒。”

“但你看着也不像是人。”

“……”这破嘴真烦，果然她还是应该先去找她的小容器。

五十岚雾一脸冷漠的站起身。因为站在比较高的台阶上，她可以直视五条悟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通透之眼：“不想说就不说，没必要这样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就转移话题，没事老气她干什么。

不过，他现在看上去似乎不怎么需要她的安慰了。这挺好，以至于五十岚雾比起生气，更多的还是松口气。

五条悟笑笑。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五十岚雾的头顶，却被她毫不犹豫的偏头躲过了。不过他也不觉得尴尬，从善如流的收回手，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是吗，你也没必要如此高看自己。”

“什么嘛，这么久没见，妹妹你还是这么喜欢口是心非。”

“别给我乱加一些奇怪的属性，这都是你个人的主观臆断。还有，别叫我妹妹。”

“……嘁。”

五条悟撇撇嘴，一副“你高兴就好”的纵容又气人的模样。

在五十岚雾被成功气走之前，他终于收敛了些，用陈述语气平淡问道：“还记得夏油杰吗？”

“当然。”

一周前刚见过，是个不错的人，可惜摊上了五条悟这么一个朋友。

“他叛变了。”

“？”

这回，五十岚雾是真的惊讶了。

“……是我理解中的那种叛变吗？”

“嗯。”

“……”

这不能吧？

五十岚雾想不明白。

夏油杰这个人虽然性格有那么点恶劣，也比较自负，但她感觉这份恶劣完全是被五条悟带偏的。本质上他还是一个非常有道德也有礼貌的人，也一直坚信着强者保护弱者这一原则。反倒是五条悟，因为太不把那些弱小的事物放在眼里了，三观多多少少有点问题，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大龄问题儿童。

如果真的要叛变，她觉得五条悟叛变的可能性比他要大多了。

“这一年多，发生了什么吗？”

“啊，就这样那样的事情吧。无非是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还活着。”

“那么，你知道他叛变的理由吗？”

“可能就是单纯厌恶了这个世界吧。”五条悟叹气，“怎么说呢，他现在有了新的理想，说是要去杀光全世界所有非咒术师。”

“……”

“……”

五十岚雾：“啊？”

这真的不能吧？

夏油杰怎么变得比六道骸还要六道骸了啊。全世界有多少咒术师，又有多少非咒术师，他这个理想可比杀光所有黑手党难多了啊。

快收手吧，夏油杰。上一个想要消灭黑手党的人，已经变成黑手党了。

五十岚雾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他疯了吗？”

五条悟习惯性勾了勾唇角，眼底却并无半点笑意：“也许吧。”

“……”

挂在城市边缘的一轮红日缓缓坠落，将云层染成了瑰丽的橘红，又逐渐过渡为清冷的深蓝。略显昏暗的阳光将他的影子逐渐拉长，落在五十岚雾的脚下。

五十岚雾看着沐浴在黄昏中的五条悟，有点儿走神。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吧，她觉得夏油杰的离去似乎给她面前这个自我任性的家伙套上了一层枷锁。而那层枷锁，正是夏油杰自己挣脱摈弃了的是非观。

“呐，妹妹。”

他突兀问道：“你说，我以后去当个老师如何？”

“……”

“我现在并不想打击你。”

五十岚雾缓缓开口：“所以，我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个好老师的。”

她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好吧其实也不是非常理解。毕竟她和夏油杰又不熟，也不是他的朋友，对这事除了震惊点也没啥再多的代入感了。

但不管怎么说，就以五条悟的性格以及他之前教她理解咒术的水平来看，这家伙去当老师完全是误人子弟。除非他的学生各个都是能够一点就通的天才，或者是可以自力更生的人才。

“啧，前面一句话可以不说。”

“你也可以当做没听到。”五十岚雾随口回他。

“什么啊……”

五条悟小声埋怨：“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妹妹。”

“我已经足够温柔了，还有，别叫我妹妹。”

“你喊我哥哥，我就不喊你妹妹。”

“……”

“啊，又走了。”

五条悟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台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道：“算了，至少人还活着。”

五十岚雾看能力就知道不会是普通人，她连着一年多没出现，五条悟不止一次怀疑过她是不是在她那个世界出了什么意外，但除了猜测之外，他对此完全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而她的出现，也算是他最近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吧。

*****

五十岚雾看五条悟还有心情占她便宜骗她喊哥哥，就觉得这人应该已经没事了。

于是她立刻定位她的小容器，直接传送了过去——她的小容器一年多都没见到她了，小孩子忘性大，悠仁别已经忘了她吧？

幸运的是，悠仁显然是一个记性不错的小孩子。不过在感受到她后，他还是很惊讶。

悠仁说：“我还以为姐姐你的灵魂出窍已经治好了呢。”

五十岚雾听到这话，忍不住感慨的想着：同样是消失一年多，五条悟以为她死了，虎杖悠仁认为她是病好了。比起思想阴暗的大人，果然还是小朋友更讨喜一些。

她一定要好好教育她的小容器，别让他成为那种糟糕的大人。首先第一点，别成为一个无可救药的中二病。

嗯，过两天把六道骸和夏油杰的故事改编改编，念给他听吧。

雾妹：我已经足够温柔了。

五条悟：（想想以前的妹妹，觉得确实）

*

看见雾妹如何对悠仁后。

五条悟：……呜呜呜呜呜呜呜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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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