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定位，离去，附身。
……
铮——
刀刃和棍器撞击，共振出低鸣。
握着三节棍的虎口随着力量的传递而发疼发麻，但潜意识却促使自己克服这些想要松手的麻痹之感，更加紧握住手中的武器。
在刹那间的碰撞之后，对面的刀刃迅速上挑，刀锋翻转，直冲门面。五十岚雾几乎是条件反射性抬手用三节棍抵挡，并暗自加大力度。刀锋刮过三节棍的棍身，发出的声音比锯木头还要刺耳难听，却并没有在其上面留下太多的痕迹。
双方正僵持不下着，她毫不犹豫的抬起腿，非常快准狠的踹了对面持刀之人的下腹一脚，并且凭借着反作用力向后一跃而去，拉远了两者的距离。
就在这短暂却极富有力量的交锋中，她的余光瞥见冲击的风波撩起了男人刘海的一角，露出了前额经过缝补过后的疤痕。
额头受过伤吗？
五十岚雾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站在庙宇的屋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作武士打扮的男人。心里想着要不要给他的脑门上再划上一刀。
同时，她对打架打到一半就被她唐突掌控了身体的夏油杰埋怨道：‘这三节棍我用着不顺手。’
对此，夏油杰说：‘嗯，正常。我用着也不顺手。’
‘那你还拿它打架？’
‘哦，因为它是特级咒具。’
‘……’
行吧，绝了。
五十岚雾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下面那是什么人？’
‘是来追杀我的咒术师。’
‘你不认识？’
‘嗯，面生。不过像是御三家的人。’
五十岚雾正了解着目前的情况，底下那个男人骤然出声打断了她和夏油杰的交流。
他抬眸看向屋檐上神色冷淡的黑发青年，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轻笑来：“呀咧呀咧，我还真是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了啊。”
“五条家那位大人，可是已经将你的死讯上报给上面了。作为一个死人，你怎么还能在街上到处乱逛呢？”
他眯了眯眼睛，明显的来者不善，阴阳怪气的念着他的名字：“夏油杰。”
“……”
五十岚雾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在心里跟夏油杰指控：‘你看，让你这半年没修刘海，现在被人认出来了吧。’
夏油杰无语凝噎了一会儿，否认道：‘不，这明显不是刘海的问题。’
而底下的男人似乎并不介意对面冷淡的态度，鹰似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丝毫情绪变化，并且还在那里继续说着一些无外乎威胁和试探的话语。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那位大人也背叛了高层，和你这种人一起同流合污了呢？”
五十岚雾微微皱了皱眉：‘啧，他话真多。’
夏油杰倒是并不意外，高层那些龌龊肮脏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都知道，那上面有多少看不惯五条悟想扳倒他的人，他都懒得细数。
更别说，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个男人也没猜错。五条悟确实和他达成了合作，也为他向高层撒了谎。虽然他可能只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夏油杰问：‘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个人吗？’
反正他是无所谓，有意自我放逐后的这半年养老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他仍旧没有对这个世界生起多少好感，但菜菜子和美美子无忧无虑的开怀笑脸能让他心中多少产生一些慰藉。
似乎暂时就这样下去也很不错。
‘啊……放心吧。’
五十岚雾利用夏油杰的咒灵操术召唤出了一个像是爬虫一样的咒灵来，将手中的三节棍塞进了它的嘴里。听说这个咒灵的原主人是一个曾经把五条悟打到半死的传奇人物，因为长得很丑所以姑且称之为丑宝，也是夏油杰手下难得没有牺牲在半年前的咒灵。
三节棍用着实在不顺手，还不如三叉戟。就算它是特级咒具，五十岚雾也懒得用它，而且也根本不需要。
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垂眸迎上男人的目光，扯出了一个有些狂妄的笑来。
‘他可不会知道，你就是夏油杰。’
她从屋檐下一跃而下，耳畔的风撩起两侧的黑发呼啸而过。眼睛被血色覆盖，借助重力的作用一脚踢向男人那张看着就让她莫名生厌的脸。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打过来，有些仓促的横过刀来格挡，但却还是被这份打击感逼退了好几步。
不过他显然也是一个久经战斗经验老道的咒术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强大的咒力附着在那柄刀剑上，每一下挥舞都仿佛能斩断空气。
五十岚雾空手跟他过了几招，轻啧一声，觉得自己太吃亏了。
下一秒，一柄薙刀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上。
再下一秒，从土地里骤然抽出的藤蔓束缚了男人的行动。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刚刚还在跟一个赤手空拳的人打斗，转眼就被一刀斩抽飞，然后被无数藤蔓吞噬。
五十岚雾这一次是蹲在树枝上，低头看着蛇一样扭动缠绕着的藤蔓，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十秒过后。
幻术构造的藤蔓被暴力拆除，露出了男人阴沉着的脸。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好像还有点生气，有某些晦涩难懂的情绪在他的眼底堆积成深沉的色彩。
他抬头看着树枝上蹲着的五十岚雾，没有了那些轻松虚伪的笑，冷声质问：“你不是夏油杰——你是谁？”
夏油杰可没有这种手段。
无端变出的薙刀也好，那些奇怪的藤蔓也好，都不是一个咒灵操术师该拥有的手段，甚至不像是一个咒术师可以拥有的手段——比起咒术师，这样的存在更接近于咒灵。
五十岚雾笑了。
她想，也不枉费她花了这么久研究如何把幻术伪装成咒术的样子，看起来效果不错，至少现在就没被看穿。
不过也是应该的，毕竟她的伪装可是得到了六眼的认同。
心底的满意归满意，明面上她还是要继续装模作样的演戏。五十岚雾加深了唇角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看着男人，用着非常刻意的无辜语气反问：“你在说什么？”
“我就是夏油杰啊。”
“……”
男人冷笑道：“夏油杰有什么能力，在现在可不是什么秘密。”
“哎呀。”
五十岚雾露出了懊恼的表情，旋即轻笑道：“只是一点小的失误，请不要在意。”
“再说半年不见，人家说不定就学会了什么新招式呢。”
同时，她在心底洋洋得意道：‘搞定。’
‘我不会杀他，你们这里的咒术师本就没多少，再内部消耗下去就更少了。然后就等着被咒灵统治吧。’
夏油杰似乎是笑了声：‘我知道。’
在他跟她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就已经发现了。对方虽然总是把打打杀杀放在嘴上，心情一烦躁就想用武力粗暴解决问题，但实际上却非常理智，不会随意乱伤害他人性命。
就这一点而言，她跟现在的五条悟也很像，该说不愧是兄妹吗？虽然到现在这位妹妹还没有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在夏油杰这里这基本已经是默认的事实了。
正走着神，夏油杰听见五十岚雾说道：‘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种奇怪的咒术。’
她没事的时候除了陪小容器，研究自己的眼睛和咒术之外，就是仗着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幻术师就到处乱逛，去翻各种各样奇怪的有关咒术的古籍。
又因为自己的原因，她对某些能力会比较敏感。而刚好，这个男人前额的缝合线又给了她一些灵感和提示。
‘它可以通过移植大脑来交换身体，也可以使用那具肉|体的咒术。’
但是过程很麻烦，还是她的附身来得简单，饿鬼道同样也可以使用附身之人的能力，虽然前提可能是需要一只轮回之眼。
五十岚雾考虑道：‘你说，我要不要再给他加深一点印象？’
夏油杰语气随意：‘你高兴便好。’
反正按照目前的这个发展，今天过去后，“夏油杰”就已经不算是“夏油杰”了。也罢，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
五十岚雾就当他赞同了：‘行。’
然后，她相当不怀好意的冲着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笑了笑。
“算了，事到如今也不用再瞒什么了。”
五十岚雾抬手，在自己的前额撕掉了一层皮，露出了一条长长的缝合线——当然，这些全都是幻术伪装。
紧接着，她很自然的拆开了那些缝合线并掀开了自己的脑壳，露出了里面的脑花来。
“这具肉|体真的很不错啊，能力也好，咒术也好，全部都相当完美啊——”
五十岚雾笑容猖狂，像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反派，甚至还笑出了六道骸标志性的“kufufufu”。
“也不枉我费尽心思从五条悟手下偷到他。”
将男人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尽收眼底，她琢磨着看他这反应应该是信了，又因为担心继续演下去会暴露端倪，于是就装回了自己的脑壳。一边装还一边闲聊似的对底下脸色越来越黑的男人说：
“为什么表情这么难看？夏油杰死了，对你们也有利吧。”
“给你们找麻烦的人死了，你们还可以继续去诬陷五条悟，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五十岚雾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的脑壳缝好了。
“不过，你们这些人想怎样都好，恕我暂不奉陪。”
目的已经达成，不管后续如何，“夏油杰已经不再是夏油杰”的消息肯定会在咒术界传开。当然，就算没传开，她也会帮忙让它传开。
至于现在，五十岚雾打算先离开了。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她该起床吃早饭了。
离开前，她听见那个男人的质问：
“你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五十岚雾闻言，背着他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想着这种问题能得到什么正经回答。
之后，她随意丢下一句：
“我是夏油杰啊，我的目的是……嗯，消灭全世界的非咒术师。”
雾妹是无心搞脑花这么一出的。
但我绝对是故意的。
#当着脑花的面走脑花想走的路#
#脑花由于言辞过激被踢出群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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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是与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