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榷闻言转过身,似笑非笑地一步一步向晟栎靠近。
晟栎见状居然紧张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被对方步步紧逼得后背顶上了墙,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在地蜷曲起来。
他感觉对方朝他低下了头。
晟栎下意识偏头躲开了,但对方的唇只是堪堪停在他耳侧,身体各部位也和他保持着十几公分左右的距离,丝毫没有要对他做什么的意思。
他听见身前的人半带嘲弄地轻笑说:“嘴上功夫倒是十成十,怎么临到阵前反而退缩了?”
而且他不知道对方有意还是无意,居然似有似无地在冲他耳畔吹气,不多时,他感觉有一股热意升上耳尖,马上就要蔓延上脸颊。
在上脸之前,晟栎一把推开他自顾自地走了。
其实他确实对沈榷没什么很强烈的非分之想,单纯觉得对方好看,并且是他失忆后醒来到现在见过符合他审美的。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过去二十多年都是啥样的,至少他目前并不喜欢没有感情基础的□□关系。所以他即使总是嘴上不着边际,但也没有对沈榷作出任何逾越的举动。
想到这里,他简直要被自己的正直打动了。
他没走几步,又想起来那群要去水库的蓝衣。防御线破是紧急情况,万一他们带的人手和武器不够多,面对那么大群的飞虫和丧尸,只怕招架不住。
而他俩也没有那个立场去告知,不然怎么又和蓝衣们解释他们出现在九区的原因?
他用终端向沈榷提了一嘴。
[晟栎]:去水库的蓝衣要阻止吗?毕竟临时进来那么多虫,说不好身后跟着的也有丧尸。
[沈榷]:不用,地面指挥作战的权限挪给基地了,蓝衣内部会通知到位。
晟栎这才放心下来,在前面大楼的拐角把沈榷甩了,又绕路回来等六臂暂时清完方圆百米的丧尸,把它接回了口袋,再步行回基地。
沈榷先晟栎一步进了基地回了办公室,但办公室原本属于他的座位上坐着另一个人,用椅子背对着他。
椅子上的人听见进门的动静瞬间转了过来,一脸得意,赫然是欧阳飞白。
沈榷毫不意外:“干嘛了?这么高兴。”
欧阳飞白用两只胳膊肘撑着桌子,一脸贱兮兮的享受:“组长的位置可太舒服了,我说的不是椅子。”
沈榷关门的手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淡淡地回应:“升官了?恭喜啊。”
欧阳飞白继续自说自话,并惬意地在沈榷地软椅上伸了个懒腰:
“我按照你说的给指挥官提交了证据,她一听鱼高卓有问题,立马下令去核实了,找到的其他东西我给你拷了一份发给你了,我因为检举有功升了一级。哎,终于不用整天被人呼来喝去了,没事当跑腿的。”
沈榷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这话听着像指桑骂槐。”
欧阳飞白一脸谄媚:“哪敢啊老大,跟着你跑腿我可真升官的。为您跑腿,那是我的福气~”
沈榷对他的谄媚无动于衷:“蓝衣那边什么反应?”
“无非就是气愤,说要给死去弟兄报仇,可惜鱼高卓今天下午就找不到人了,只能对着他的房间无能狂怒,砸了一遍就走了。对了,你们下午出去一趟什么发现?”
“鱼高卓死了,水库证据被转移了。”
“啊?死这么草率?”
沈榷:“背后的人手段狠毒。你升了官也仔细点,别叫人钻了空子。内鬼绝对不止他一个,他只是被推到前台挡箭的。”
“遵命。”
晟栎回到基地已经有点晚了。
他迈进自己房门的一瞬间,只觉得异常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他走到放映机旁边。
今天他出门前,这个放映机是这么摆放的吗?
他的房间有人绝对进来过!
幸好闭嘴和六臂他都是随身携带的,他的房间里也暂时没有摆放什么自己随手捏制的、和画风格格不入的东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个人能这么清楚他什么出的门,还能卡着时间来他房间转悠一圈,至少也是个权限在组长以上的人物。
那对方来他房间找什么来的?
沈榷刚刚把欧阳升官的消息告知他,指挥官去鱼高卓那搜查到的证据也给他发了一份,那人来他房间的节点又这么巧合,只能是来确认他掌握的证据的。
那就是鱼高卓的同伙,已经盯上他了。
可惜真正与蘑菇相关的证据不在他手上。
沈榷发给他的证据他大致浏览了一遍,里面就是鱼高卓的日志还有出行记录,和蓝衣的出事日期能对应得上。
刚刚他在外面听见议论,鱼高卓立的所谓的“科研脑”人设,其实是为自己作案打的掩护。在旁人眼里,他好像两天不吃饭在实验室闷头干,其实指不定已经溜出了基地设局去了。
日志截取的部分他也看了,从鱼高卓看曹、两个人不顺眼开始,到他从感染的生物身上提取这种能在几分钟内让人尸化的液体,最后到他挑了个合适的时机拿两人麾下的蓝衣做实验,可惜没落到正主头上事情就已经败露,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荧光蘑菇。
很显然,这份所谓证据是在翻过他房间之后伪造的,参考意义不大。
从这几次他们的行动来看,主要目的是为了挑起内部争斗,可惜被闭嘴的意外出现阴差阳错暂时压住了。
他们的目的没有达成,还被迫献祭了一个身份比较核心的鱼高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近期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曹永和薛为两个人的矛盾需要尽快解决掉,否则基地内部都如一盘散沙的话,根本没有余力和他们对抗。
可是蘑菇的事儿又得等证据充分了再向两个人揭露,不然就以一节死者的指骨能拿去指控谁?反而打草惊蛇。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帮两个人解决物资的问题。
但他没有示意图。
上一回正巧是汤景明碰巧给他送了把枪上门来,他费老大劲儿拆了才一比一复刻的。
不然以他的能力,能再造一个和那个制冰机一样傻不愣登的玩意儿。
他需要组长及以上的权限去智库搞点机密出来。
他几乎没怎么思索,就把目标定在了沈榷身上。
[晟栎]:在干嘛?
[沈榷]:洗澡。有事?
[晟栎]:睡不着,想找人聊天。
[沈榷]:找欧阳飞白,他升官了高兴坏了,正愁没人和他唠。
晟栎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因为他有的是办法。
[晟栎]:聊聊和海晏机器人合作的事情。
[沈榷]:……
[沈榷]:给你留门。
至少在旁人眼里,基地的内鬼已经揪出来了,悬在基地头顶的阴霾短暂地散去了,基地内部都暂时恢复了自由行动,所以晟栎出门出得毫无顾忌。
晟栎是第一次来沈榷的住处。
他推开半掩的房门,屋内的整体呈简约的黑灰白的色调,符合他对沈榷的刻板印象。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晟栎第一反应是对方没选择用浴缸……
不是,是水声大方便他找东西。
他才把手伸向沈榷换下来的衣服,浴室里的人就出声了,虽然被水声盖住,但是能听的清楚:“不久前,我在进基地去办公室的路上,被几个蓝衣拦住了。他们问我,九区沦陷,那联络站的新址会迁到哪里去?”
晟栎一头雾水:“联络站是什么?”
浴室里水声停了,晟栎听见对方按压沐浴露挤压泵的声音,还在手上揉搓了两下。
沈榷:“就是海晏所在的那家店。”
晟栎有一点点麻木。
他开玩笑开的小超市已经荣升为联络站了,他还得给联络站在十区找个新址。
他轻手轻脚在沈榷衣服里翻了一遍,一无所获,眼睛一边在房间里四处乱转一边随口回复:“你等我联系了再告知你。”
浴室内传来手滑过肌肤的声音。
晟栎站着没敢动,他在等下一波水声。
听着这个声音真的好容易叫人想入非非,而且这人今天才对他反调戏了一波。
他又顺着这声音联想到今天上午,他坐在浴缸里,身上挥之不去的触感,此刻颇有些煎熬。
好在沈榷转移了一部分他的注意力:“你说,海晏为什么要我们隐瞒见过它的消息?”
晟栎随口就瞎扯:“不躲在幕后,怎么能看见基地内这么精彩的明争暗斗呢?这不是正好让执政官了解一下,这些等待救助或者提供救助的人,是怎么同类相残的?”
他依稀听见对方在浴室内极轻地叹了口气,才继续说:“你觉得,内鬼对于执政官会是什么态度?”
晟栎在床头瞥见了他想要的东西——沈榷的身份铭牌。
“月卫来支援,他肯定和其他人一样高兴,毕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在支援之前,他对执政官必然是敬重的,哪怕是装的。”他用声音掩盖脚步,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所以你认为,内鬼诱导同类相残,是为了减少竞争,提升自己被救援的优先级?”
沈榷复又打开了水。
晟栎把铭牌装进了口袋,并且瞬间想通沈榷引出这个话题的原因:“我可什么也没说。但你这个方向倒是蛮不错的,联络站的消息散出去必然引发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我先去联系一下站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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